齊王開始絮絮叨叨了, 事經過很簡單, 因為齊王府這個小游樂場,小皇孫們都來齊王府玩,家里天天一堆小孩子, 齊王就做了一套送到宮里去,本來這事兒的,小皇孫們玩得也開心。
誰知道最后來了一場之災, 起因是兩個小皇孫因為爭搶打起來了, 太子家的還被打破了腦袋。圣上一聯想到幾個皇子之間的關系,一小見大,震怒,把幾個皇子都了過來痛罵一頓,被教育之外,還要回去好好教育自己的孩子。
孩子闖禍爹負責,這種家丑自然不能外揚, 圣上罰他們做木活, 你們兒子不是要搶那一套玩的嗎, 你們做爹的就給我做!
東宮的庶孫雖然被打破了腦袋,看似是弱者, 但據說是他說了挑釁的話, 還說了他地位更尊貴, 這可就被抓住了痛腳。
這事兒自然還是被掩得的, 畢竟兩邊都不占理, 圣上也不想這種手足相殘的事傳出去, 所以朝中一片風平浪靜。
齊王痛心疾首:“……我這是被殃池及魚啊!被罵了整整一個時辰,還要跟著他們一起做木活!父皇罰我們每個人都去做木活,每個人做一套梯秋千,本王這手,你瞧瞧,被刺的!”
沈陵看著他激的樣子,默默咽下那句殃及池魚。
齊王覺得自己也太無辜了,好端端地被殃及了,幾個兄弟竟然還怪他搞這麼個玩意出來。
沈陵安道:“圣上沒有過多責罰也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齊王不解氣,又埋怨了好一會兒,最后道:“這段時日我就不來你這兒了,哎,你家的東西收收好。”
齊王雖說了一大堆沒用的,但沈陵也聽出了一些信息,圣上如今喜怒不定,越發難以捉,其次就是幾位皇子之間,關系也更為張了。
沈陵看了一眼還在絮絮叨叨的齊王,心中有些微微奇怪,齊王絕不是跑來和他說些有的沒的,他是在告訴他一些局勢信息。
果然能在宮中活得這麼滋潤的,沒一個是傻子,平日里看似只會吃喝玩樂的齊王,也是有他自己的生存法則。
沈陵也有些,齊王特地跑過來和他說這些。他和齊王走得近的事肯定是瞞不住上面的,雖說齊王是沒有實權的王爺,但到底也是王爺,就怕有心人對著他下黑手。
齊王在這兒待了一會兒,從后門走了。
沈陵敲打了一番家里的下人,先把自家的籬笆給扎了再說。
宮中這麼大的事,沈陵在朝堂上一點風聲也沒聽見,可見圣上對家事的掌控。今年夏天圣上比往年遲了半個月去避暑,并且沒有讓太子監國,而是給了幾位中樞大臣。
圣上欽點三皇子陪同避暑,朝中的風向很微妙。
圣上年紀越大,越多疑,今年因一些小事責罰過太子,其他幾位皇子也挨過批,但是圣上不在京城時,太子沒有監國還是這麼多年頭一回。
誰也不清楚圣上如今的想法,對沈陵來說不是一件好事,上層的爭權必定會帶來下層的,又會是一場腥風雨。
沈陵基本上不怎麼參加宴會了,這種時候還是低調一些得好,他也不想站隊,神仙打架,神仙一般不會怎麼樣,有事都是后的蝦兵蟹將。
今年夏天有了風扇,比往年都要舒坦一些,大家都說今年這冰塊錢都省了不。
因大人的房間里頭有風扇,年年就開始和大人睡了,還好他如今夜里也不喝了,一夜能睡到天亮。
夏季也最悠閑,事,且有消暑假,沈陵不怎麼出去應酬,正好多陪陪兒子,如今他爬得很溜了,一個不留神,就能給你爬遠了,嘰里咕嚕往外崩幾個詞。
年年很喜歡粘著沈陵,知道沈陵經常會在書房,就非要去找沈陵,沈陵有時候也會帶著他,讓他在塌上玩,雖說這樣辦公、看書效率是低了一些,但也能多陪陪孩子。
這個年齡階段的孩子不定,年年玩了一會兒玩,就要到沈陵那邊去,想要沈陵陪他一起玩,還想玩沈陵案桌上的東西。
他對沈陵經常拿著的書很好奇,每回都想書,下人們自然要制止,小孩子就越好奇。
沈陵自然不可能把書給他玩,他這個年紀對書沒有概念,徒手撕書都是有可能的,后世的小孩子那麼多書,本本被涂、撕壞。
但沈陵還希他從小就能上讀書,而不是到了啟蒙的年齡,覺得讀書是一種迫,這樣求學的道路就比較艱難了。
沈陵思來想去,還是要寓教于樂。教育要從娃娃抓起,沈陵想到了圖畫書,干的文字對于小孩子沒什麼吸引力,對于這個年齡段,圖畫更能直觀表現。
沈陵不善畫,但文以苓會啊。
“……咱們畫一些意思比較簡單的,紙張容易碎,我讓人裁一些小的薄木片,你畫在木片上,然后我刻出來。”
文以苓也覺得有趣,兩個人商定了幾個意思簡單的主題,文以苓畫完,沈陵再雕刻,他采取的是刻,刻太過費時。
等刻完,沈陵用個鐵圈把薄木片都裝訂起來,這樣翻起來很容易,就相當于連環畫,木質的也不容易被弄壞。
畫上的意思很淺顯易懂,年年看到后就抱著連環畫玩了很久,誰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看懂,但看他玩得這麼津津有味,沈陵和文以苓也覺得值。
沈全慈地看著年年,道:“這東西好,以后年年不用了,還能給下面的弟弟妹妹,木頭的也放得起,用幾代都沒問題。”
沈陵有些發窘,最近他爹娘總是提到二胎的事,覺得年年一個孩子特別孤單,但沈陵還是覺得等他再大一點再生,一個都還沒搞好呢。
年年看著看著,忽然抬起頭啊啊啊地朝著他們,然后做了個飛飛的作。
沈陵眼睛一亮,試探道:“年年想說蝴蝶是不是?飛飛?”
年年更激了,蹬著兒,又指了指連環畫。
沈陵毫不吝嗇地親了他的腦袋一口,夸贊道:“乖年年,對,這是蝴蝶,年年見過的是不是?”
年年又啊啊啊地指了指屋外。
文以苓高興地說道:“他居然看懂了,知道那是蝴蝶。”
沈全和方氏也有些明白了沈陵所說的,孩子自己會學的,不懂就要教。沈陵也是沒想到因為這麼一件小事,父母的教育觀念產生了改變。
從七月份開始,京城的考生開始變多了,沈陵看到街頭上不議論明年春闈的舉人才意識到,原來明年又是一年春闈了,時間過得可真快,竟然又三年過去了。
還有建康府的考生登門拜訪他,考生一般會拜訪一個祖籍的員,沈陵都見了,其中還有當初府學時的師兄,看著師兄朝他行禮,沈陵不好意思又有些慨,想當初大家都是平起平坐的。
有儒生便道:“大人當初那兩冊策論寶典雖說是給考生的人看的,但學生也拜讀了一下,大人講得通俗易懂,學生基礎沒學扎實,看了大人的書,真是益匪淺,原來還能如此學策論。”
沈陵自然很高興自己的書被認可,不過也頗有些愧,自己出了策論就沒有再寫下去,捫心自問當時還是為了錢,后來有了錢,就不想在這個上花費太多時間了。
沈陵一一指點了,鼓勵他們多關心關心時事。
明年春闈過后,新的一批進士選拔進中樞院,他們這批老生就該另謀他路了,進六部亦或是外放。原本沈陵很堅定地想多在京城留幾年,一來這樣孩子安穩一些,二來他對治理地方沒有多經驗。
但是如今的局勢讓沈陵搖了,一整個夏天,齊王都沒有再來找過他,太子和三皇子四皇子的斗爭也越來越明顯,如果他進六部,很可能會涉及站隊的問題。
圣上的態度愈發琢磨不,回京后先是褒獎了太子,又發落了太子一系的幾個員,局勢太不明朗,與其在京城驚心膽戰,不如下地方去,還能真真正正做些事。
他和文平昌、文常敬商量這件事。
文平昌實在舍不得兒和外孫,道:“咱們這樣的波及不到的,只要你堅定不站隊,新皇登基,也不會拿你開刀的。”
文常敬教了沈陵,到底比較了解他,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道:“按著如今的形式,阿陵到地方去的確更好一些,若是真到那時候,京城難保會了套,在京城也做不了什麼。反倒是在地方,還能施展施展拳腳,阿陵子踏實,是個做實事的料子。先躲過這三年再說,指不定那個時候……”
文常敬沒有再說下去,但大家都懂的。圣上的歲數在皇帝里面算是高壽,這兩年卻也很明顯每況日下,時好時壞,就像是暮年的老虎,格也愈發晴不定,忌憚高大威猛的壯年老虎,可又要傳位給最壯實的那只老虎。
沈陵也更加堅定了這個想法,這種時候還是遠離京城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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