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 沈陵的任書下來了, 居然是平調回京城, 真是意外之喜。往往地方回京城,如果不是那麼出眾,極有可能會降一級。
可能是圣上看在他平叛有功的份上, 讓他平調了。他年后代一下淮南府的事務, 然后把公文檔案都準備好,差不多就可以啟程了,通判還是留任淮南府,這樣也不會群龍無首。
今年新年,大郎二郎三郎攜家眷來淮南府陪他們過年, 他們如今在淮南府還能見一見, 等回了京城又不知何年才能再相見, 齊子俊齊字平一家也來了。
沈全方氏整個新年就沒合攏過, 年紀愈大就愈發熱鬧,家里頭小孩子一多,就熱鬧。
世敏了生后,走了些關系,進了縣學, 如今潛心學習。
大郎本想給他議親,沈陵勸他晚一些, 如今的心思還是在科考上, 這個年紀本就是心不定, 容易分心, 想想自己當年讀中學的時候還一度沉迷網絡游戲,想要在科舉上有所作為,肯定是要專心的,靠小聰明走不遠的。
世敏也會經常到淮南府來向沈陵請教,每年都會來個兩趟,這兩年下面的世駿他們也大了,來得也多了,沈陵對家里的孩子了解更多一些,有資質比較好的,也有資質平庸的,資質可能決定一個孩子的上限,但努力達到一定程度是可以突破的。
只不過絕大多數人,連自己的上限也達不到。最重要的還是努力。被學習和主學習還是有很大差別的,世敏現在已經會主學習了,他的進步就非常大,小的那幾個還屬于被學習的狀態。
知道自己要讀書,也不得不讀書,但是局限于老師講的容,并不主去學習。沈陵也不愿意太,他也是從這個年紀過來的,知道外界的,還是得自己想通才行。
齊子俊這些年也下場考了幾回秋闈,都沒能中,不過他這些年豁達了,一邊搭理家里的事務,一邊讀書,他小兒子都開始啟蒙了。
齊老爺已經完全退居幕后了,偶爾給齊子俊提提意見,他這兩年不是很好,主要還是高,時不時有些不上氣。
沈陵三番五次叮囑一定不能讓他吃太多,平時要清淡飲食,要減點,年紀大了胖不是好事。
齊子俊無奈地說道:“不讓他吃也不,我不在下人看不住他,爹就說他這般年紀了,想吃點什麼還不能隨心,這麼一說,我們做晚輩的也真是于心不忍。阿陵,爹最聽你的,你寫封信給他說一說他。”
沈陵定是要說的,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尤其齊老爺這樣見識廣博的,齊家全是靠他發的家,齊子俊如今還只是秀才,至中了舉人才能真正立得住,現在還是得靠齊老爺。
再想想當年齊老爺待他如親子,俊哥兒有的,還會給他一份,沈陵如何能忘這份恩。
看看面前比年輕時胖了不的齊子俊,應該也有家族傳的問題,齊家人吃大魚大,又容易胖,齊老爺是這樣,齊子俊肯定也是這樣,所以也勿怪齊老爺不住。
沈陵道:“干爹我肯定要說一說的,你們也得注意,你們也吃些大魚大,定是你們也經常吃得油膩,干爹忍不住,這習慣得改,對不好。俊哥兒你瞧瞧你如今這肚腩,咱們都是父母生的,日后也都會像父母,孩子也會像我們,你若這樣,日后老了,可能也會像干爹一樣,所以要改變的不僅僅是干爹,還有你們。”
齊子俊臉一紅,下意識收一收肚子,再瞥了眼沈陵比年輕時還結實一些的材,痛定思痛。
齊子平和三妞的長子也開始啟蒙了,他們兩個人為人平和,教出來的孩子也比較寬容大氣,沈陵還喜歡小外甥的。
三妞如今是掌家娘子了,娘家給力有底氣,又有丈夫的敬,日子越來越好,臉也圓潤了不,整個人的氣神就不一樣。
他們又得回京,三妞實在是不舍,娘家就是的靠山和底氣,離得近定是最好的,京城一去就不知何年,母倆說起這個,就對著哭。
沈陵決定走的時候去建康府繞一下,拜別一下爺爺,他同陳老將軍請示了一下。
陳老將軍爽快地說道:“我們總歸是要走水路,去建康府也順路。你有這份孝心就是極好的。”
相這三年下來,陳老將軍對文也是有的改善了,沒想到這做地方還辛苦,不似那些吃飽了沒事做只會參來參去的文,沈陵真真實實為淮南府做了不事,陳老將軍也是見證了這三年淮南府的繁榮,三年前淮南府比不上廬州府,現如今,淮南府可不比廬州府差。
沈陵為人做事也很妥帖,有事請示他,有事說事,陳老將軍就這種爽快人,文鄒鄒的一堆話他聽著就啰里八嗦的。
年后,沈陵就開始理手頭的事務,該接的接掉,他這些年的公文檔案都保存得很好,繼任者只需要看他整理好的文書,就可以上手了。
待新任巡到了淮南府,接管了煤礦,他們就可以啟程回京了。
淮南府的百姓聽聞他要走,年后時常有人在府衙外跪地求請他不要走,待走的當日,淮南府的百姓都站在道路的兩邊,馬車都是緩慢行駛的。
“大人!您別走啊,您走了咱們淮南府的百姓怎麼辦!”
“大人,我們不想你走啊!”
沈陵都不敢探出去看,閉上眼睛,這是他第一個治理的地方,付出了這麼多的心,沈陵也是舍不得,可他不可能一直待在淮南府。
淮南府的百姓亦是如此的赤忱,聽著馬車外一聲聲的呼喊,心中備煎熬。
淮南府的百姓一直送他到碼頭邊上,上了船,岸邊還有那麼多的百姓,陳老將軍慨道:“淮南府的百姓對你是真心的擁戴,也不枉費你這些年費了這麼多心。”
沈陵看著那群質樸的人,道:“我是知府,本就該對淮南府和淮南府的百姓們負責,不應是他們對我戴我才費心思,我該謝他們對我的戴。”
船漸漸遠離了碼頭,沈陵遠遠地還能瞧見淮南府城的一些屋宇,直至再也瞧不見與……
同陳老將軍一道回京,待遇是極好的,這艘船除了他們便沒有其他人了,他們想走哪條水域就走哪條。
陳老將軍如今年歲已高,歸京后估計會卸甲,不過陳家后輩多數都是從軍的,老將軍也是后繼有人。
沈陵在船上和陳老將軍學幾招功夫,怕他無聊,把年年和安安也給他練一練,陳老將軍對兩個孩子還是很好的,老將軍一個人在這兒,到底是寂寞的,來他府中經常會看一看兩個孩子。
他們順著淮河在建康府停了一下,沈陵拜別了爺爺,沈老頭和崔氏行愈來愈遲緩,這回是他回建業縣拜別的。
沈全聽聞沈老頭年后生了一場病,哭得差點不想跟他一起回京城了,還好最后被沈陵勸回來了,都是做兒子的,沈陵也理解他爹。
沈全看著他爹這樣子很難,對沈陵道:“你爺爺一輩子要強,我們小的時候,都覺得他就是我們的天,可漸漸的,我們大了,有本事了,他的背也頂不住這個天了……”
他們是二月份出發的,不怎麼著急趕路,中途會停幾個地方休息幾日,沈陵也怕陳老將軍經不住旅途的勞累。
起先陳老將軍是不服氣的:“老夫我行軍打仗這麼多年,走過多路,你這小板還來擔心老夫!”
從建康府出發后,就得日夜兼程,而且遇到水流湍急的時候,船搖晃得厲害,陳老將軍沒打過水仗,都是騎在馬上,而且天天在船上,實在是無趣,站起來吧,船慌得厲害的時候難,坐著躺著吧,老腰骨都不行了,自此再也不說不用停歇了。
對于兩個小孩子來說,確實一段新奇的旅程,年年坐船坐得多一些,對安安來說是頭一回,難得他樂意出去走。在船上由于伙食欠缺,加上運量大,安安竟然瘦了一些。
想到來的時候年年還是在船上過得周歲,如今回京城已經七歲了,沈陵想想自己也快三十了,也不慨嘆時間之快。
他在船上整理了一下自己在淮南府得出的一些治理經驗,水利方面的主要是給嚴清輝,嚴清輝這回升調了,不過調任的地方容易犯水災,恰好他對這方面很有經驗,沈陵總結自己治理淮河的一些經驗和做法。
這書沈陵還打算送給一些同僚,希能對他們有幫助,畢竟治好了水,一是功績,二是百姓之福。
由于在船上不好整日對著書本,實在是會惡心的慌,沈陵教兩個孩子算,古人不重算,年年小時候沈陵只教過乘法口訣,如今他想想教一下心算,沒想到安安在算上的天賦更高,教他一些簡單的算,安安算得還快。
說明他的思維比較活躍的,安安也喜歡算的,每天纏著他出題考他。
沈陵都可惜他生在古代,注定是要學文科的。
方氏笑著說道:“安安和阿陵小時候一樣,算特別好,還非要我們考他。”
沈陵微微有些窘迫,他那個時候完全是為了展示自己的聰明才智,好讓他們送他去讀書。
走走停停,他們用了將近兩個月才到京城,下了碼頭,幾位皇子親自接陳老將軍回京,以示圣上對舅舅的重視。
便沒有沈陵什麼事了,如今天有些晚,圣上準許他第二日進宮述職。
看到悉的牌匾和門口,除了兩個孩子,一家人都激不已,六福來碼頭接他們的時候就淚流滿面了。
文平昌和江氏也都在門口等著他們。
見著親人,文以苓忍不住快步上前,眼淚決堤:“爹!娘!”
大家在門口哭作一團,可把兩個孩子給嚇懵了,文平昌瞧見兩個小外孫就挪不開眼,手里抱一個,手上牽一個,可算是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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