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這樣是會把天給聊死的！

夏楚都不想和一起睡了！

夏媽媽才不管, 認真“教育”：“你也老大不小了, 該要個孩子了，等再過幾年, 你生孩子就該吃累了。”

夏楚聽得心里酸了，才“十八”, 媽就說再過幾年生孩子就要吃累了！

夏媽媽又道：“不會耽誤你多時間, 等孩子出生了，我給你帶，保證累不到你。”

夏楚實在聽不下去了，喊：“媽……”

夏媽媽好不容易逮著，非得給正經上波課：“不？都二十八了，還當自己十七八？媽算什麼本事，你都該當媽了！”

夏楚委屈, 還不能說：真的才十七八, 是談都要挨訓的年紀啊！

夏媽媽說著又輕嘆口氣：“也罷，再養養子，養胖點兒，要不你這小板, 真懷了我們誰都不放心。”

夏楚松口氣，覺得這話題大概要結束了。

夏媽媽手腰道：“你說你以前喝口水都胖乎乎的, 怎麼越大了越是瘦得皮包骨。”

夏楚被得很，一邊笑一邊躲：“會胖的, 很快就胖起來了。”

母倆說了會兒閑話, 時間不早后夏媽媽道：“快睡吧, 明天你還要早起。”

夏楚也有些累了，把手放在枕頭下，看著媽媽道：“媽，晚安。”

夏媽媽也看著：“晚安。”

兩人安靜了一會兒，似乎很快就要睡了。

夏媽媽更是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帶著邊淺淺的笑，即將進好的夢鄉。

夏楚靜靜地看著，看著悉的媽媽，看著自己最親近的人，看著可以托一切的母親。

鼻尖一酸，忽然忍不住了。

“媽。”輕聲。

夏媽媽瞇著眼睛：“好啦，早些睡。”

夏楚低聲道：“如果我不是我了，你……”

“什麼你不是你，”夏媽媽迷糊到，“聽話，快睡吧，明天不還要去公司？”

夏楚心一橫，張口說道：“我是從十年前來的，我還是你兒，但是……”

“你從十年前來？“夏媽媽睜開眼，雖說清醒了些但也沒太在意，只是笑笑道：“我看你連十年前發生了什麼都記不得了。”

“我記得。”夏楚急道，“我什麼都記得的……”

夏媽媽來了興致，問：“那你說你高考考了多分。”

夏楚擰擰眉道：“我是從更早之前來的。”

夏媽媽問：“更早？還沒高考？”

夏楚認真道：“高考結束了，但沒看到績。”

夏媽媽逗：“那你還記得高考的作文題目嗎？”

“當然記得！”夏楚說：“別說是高考題目了，我連數學的幾道大題都記得！”

夏媽媽樂了：“說來聽聽。”

“就是……”話到邊，夏楚忽然卡殼了，像是有一團棉花堵在了嗓子眼上，麻。

夏媽媽笑得眼睛都彎了：“不說數學題，就說高考作文，題目是什麼？”

“是……”夏楚終于意識到，不是嗓子無法發出聲音，而是大腦無法傳遞出該有的信息。

高考的作文題目是什麼……

記不清了。

可明明才發生不久，不，是不久前還記得清清楚楚，別說是高考題，連數學題都一清二楚地印在腦中。

現在全都沒了，像是有人拿起了黑板，將寫在黑板上的筆字一點點抹去了，只留下了一地白的末。

記不得了，那些無比清晰的事，現在記不得了，好像當真被時間侵蝕了。

夏楚臉有些難看。

夏媽媽注意到了，收起笑容，凝神道：“楚楚，怎麼了？”

夏楚剛才和說的話，完全沒當真，想想也正常，這樣的話任誰都會覺得是玩笑話。

夏楚看到媽媽擔憂的神，心中一，冷靜下來了。

笑了下：“沒事。”

夏媽媽卻覺得是在逞強，坐起來問道：“有哪里不舒服嗎？”

“沒有啦……”夏楚徹底恢復，調整好了自己的表，“哪都好好的，請放心！”語氣也恢復了，很是輕快自然。

夏媽媽還有些狐疑：“怎麼突然說自己是從十年前來的。”

夏楚嬉皮笑臉道：“嚇嚇你！”

夏媽媽見的確不像有事的模樣，便也放下心來：“這有什麼好怕的？你是十年前來的也好，十年后來的也罷，反正你都是媽媽的寶貝閨。”

一句話當真是暖到了夏楚的心里。

心中著的重石在這瞬間落地了。

是啊，不管是怎樣的，都還有他們。

無論這是個什麼年代，是個什麼地方，都不是一個人。

的爸媽，的家，始終在手可及之。

夏楚眉眼松快了，說道：“媽，你多和我說說以前的事唄。”

夏媽媽笑道：“十年前的事？”

夏楚搖頭：“不，是這十年來的事。”

“這十年啊。”夏媽媽嘆口氣道，“那可真是說來話長。”

其實夏媽媽了解得并不多，頂多是比百度百科多了些細節，但的話語卻模模糊糊地給夏楚勾勒出了一些廓，一個切實的，散發著真實氣息的框架。

考了Q大，學的是計算機，因為跟隨導師完了一個專利項目而備重視，后來有了海外進修的機會，抓住，以優異的績和羨煞旁人的推薦信進了斯坦福就讀。

之后遇到了江行墨，忙碌的課業和大大小小的研發項目，都讓得到了徹頭徹尾的錘煉。

畢業前夕，江行墨回國立了連線，畢業后便加連線，兩人相攜相伴，一路走到今日。

夏媽媽道：“你倆一路走來不容易，好在是修正果！”

正果沒有，壞果倒是有一棵，當然夏楚更在意的是其他事，為什麼會報計算機系？其實興趣的是生科學這方面的，和冷冰冰的計算機相比，更喜歡鮮活的生命。

夏楚小聲道：“干這行一點兒不好。”

夏媽媽笑道：“我也覺得不好！我就想著你能當個醫生好，結果你非要報計算機系，攔都攔不住。”

竟然是自己要報的？

夏楚無語了。

夏媽媽嘆息道：“也罷，比起醫生，你們現在做的事更厲害。”

更厲害？做游戲有什麼好厲害的？哦，倒是賺錢的，連線每天的流水能嚇死人。

夏楚沒法證明自己來自十年前，又打心底里抗拒著失去記憶這個可能，所以絕口不提。

夏媽媽卻是被打開了話匣子，又同說道：“你啊，凡事別太較真，行墨的家庭你也不是不清楚，多包容包容，那孩子不容易。”

夏楚沒出聲，不知道江行墨的家庭，也不樂意包容，更沒看出那男人有哪兒不容易。

夜漸晚，夏媽媽也累了，最后低聲，輕嘆著自己的心愿：“爸媽現在沒別的想法，就希你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

夏楚心里暖暖的，也閉上眼睡下了。

夜里做了個夢，夢中知道這是個夢，但卻很難醒過來。

像是與天空融為一了，以一個非常奇怪的視角看著自己。

那是太高照的日子，首都的熱鬧讓和爸爸都有些目不暇接。

知道這是學報道的日子，有點兒張更多的是興。夏爸穿著略有些別扭的西裝，臉上全是驕傲。

父兩人大包小包地走著，被太曬得汗流浹背也不覺疲倦。

約聽到夏爸爸說：“計算機系，孩子是不是不多啊。”

夏楚道：“不多就不多，反正我是要學的。”

夏爸爸問：“你不是想當醫生嗎？”

夏楚道：“不是醫生，生學家和醫生不一樣。”

夏爸爸道：“好嘛好嘛，不一樣，可生學家和計算機也不搭邊啊？”

“怎麼不搭邊？”夏楚圓乎乎的臉上掛著自在的笑，“傳基因編碼不就是一種編程語言嗎？”

夏爸爸明顯聽不懂，他了額間的汗道：“反正你開心就好。”

從夢中醒來，夢忘了大半，可是那句‘傳基因編碼不就是一種編程語言嗎’卻深深地烙在了腦海中。

是自己選擇了計算機系，為什麼呢？為什麼要從鮮活的生命轉向冷冰冰的機？

也許是因為生命沒看到的那麼“鮮活”，機也沒想象中的那麼“冷冰冰”。

夏楚低頭，看著自己攤開的手掌：手指纖長，指尖有著極薄的繭，這是鍵盤留給的痕跡。覺到了一陣難以言說的麻，從指尖傳來，像是被什麼在召喚一般。

同爸媽告別后，夏楚和江行墨一起上了車。

坐進車里，兩人一時無話。

直到車子開，江行墨才拿出手機，敲了幾行字。

夏楚的手機順勢響起，拿起一看，微微一怔。

“我這陣子想休息下，你能接管一下D實驗室嗎？”

讓接管D實驗室？江行墨是認真的？

夏楚不知該怎麼回他。

江行墨又打了一行字：“我這幅樣子也不好拋頭面，你去主持工作，我很放心。”

你放心……可我不放心我自己啊！

連線的工作好歹是事務的，還有Etan暗中幫忙，所以才勉強游刃有余。

D實驗室的工作可是技的，去了能干什麼？當個頭號大傻子？

肯定要拒絕的，夏楚打了一行字，然而還沒發出去，江行墨又給發了一條：“不會給你增加負擔，有時間了過去走走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