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公司的事不多,方珞寧做完自己的工作,還有半個小時下班。
之前找顧懷誠打聽的消息也有了回復。
【你要想自己單干的話,可以選擇的形式多,比如像我一樣辦個學校。但你如果只做書畫方面,就辦個小班就行,然后慢慢做起來。】
【其實我覺得你沒必要這麼辛苦,現在市場對于國風文創,國風畫的需求很高,有很多文創品牌和公司甚至游戲公司你都可以去。】
【或者你先來我這兒試試看?】
【謝謝師兄,我會考慮的。】
回復完顧懷誠的消息,打開微博,發現短短一天,又增長了幾千個,還有堆積如山的未讀私信。
腦子里突然蹦出一個想法。
終于等到下班時間,不用加班的同事們都急忙走了,方珞寧還在電腦上查資料。
直到阮漓打電話過來。
“喂,寶貝。”那邊聲音得很低,“你知道你家瀾今晚干嘛去了嗎?”
方珞寧漫不經心地著鼠標:“干嘛?”
“相親!”
“……”
阮漓:“沈司瀾去相親誒,你能不能有點反應?”
方珞寧扯了扯:“不可能,你別騙我了。”
“我騙你干嘛?”阮漓急吼吼道,“我跟你說,我現在就在案發現場,他對面坐著個的,你來不來?”
“不來,我忙著呢。”方珞寧認真看著電腦屏幕,“我在干大事。”
阮漓被氣到了:“你有什麼大事比你家瀾還重要?你不是說你這次死也不會和他分開了嗎?人家在相親誒!相親!吃完飯結婚房的那種,你有沒有點迫?”
“那行,我問一下。”方珞寧無奈地嘆了口氣,把微信調出來,“你別掛啊。”
發了條消息過去:【你在相親?】
沈司瀾:【?】
【聽誰說的?我沒有。】
方珞寧:【真的呀?】
沈司瀾:【騙你是小狗。】
“喏,他說了他沒有。”方珞寧一本正經道,“騙我是小狗。”
阮漓:“……那你過來陪我吃飯。”
“你自己吃就好了嘛,或者你家老翟陪你。”
“他爺爺生日,盡孝去了。”阮漓道,“你來不來?我點了一大桌,你不來我全浪費了,到時候天打雷劈——”
“行了,我來就是了。”方珞寧拿沒辦法,“以后你點菜能不能節制點?你那小鳥胃能吃幾口?我真的不了你,有錢也不是這麼花的,萬一以后沒錢了你死?”
“我現在不怕我被死。”阮漓涼颼颼道,“我怕你未來的老公被你嘮叨死。”
“……”方珞寧立馬停止嘮叨,乖乖下樓打車。
到阮漓說的那家餐廳后,一眼就看到阮漓的位置。在大廳中間,一點都不蔽。
沈司瀾則在靠窗的景觀區,雖然隔間被紗簾半掩,但還是能看得比較清楚。
他對面果真坐著個人,背影窈窕纖瘦,定是個。
“沒騙你吧。”阮漓一邊啃著排骨,一邊瞪著那個人背影,“我跟你說,沈狗和聊得可好了,還有那表,在你面前都沒那麼乖,簡直就像個狗。”
“……你夸張了。”方珞寧也朝那邊看了一眼,視線還跟那人遙遙相撞,然后各自默契地移開。
接著,手機響了一下。
【你怎麼來了?】
方珞寧看了他一眼,居然還真在對人笑,咬了咬牙:【來捉~】
紗簾那頭的男人也笑了笑,低頭敲字:【別多想,我和不是你想的那樣。】
“瞧瞧,這話吧?電視里渣男都這麼說的。”阮漓敲著的手機屏幕,氣得都快冒煙了,“他倆說不定早就暗通款曲了,要不是我機智,你還不知道要被瞞多久!”
“你就吃你的飯吧。”方珞寧收回目,把手機也翻過去,“就算他倆真是相親,那他肯定也是被的。”
雖然母親去世,父親約等于沒有,不像同齡人飽嘗被催婚婚的痛苦,但也知道在他們那樣的家庭,像沈司瀾這個年紀的男人要還沒定下婚約,家里長輩得多著急。
而還要多努力,才能為一個配得上他的朋友,堂堂正正地出現在他父母面前呢?
這頓飯多有些食不知味。
吃完后,沈司瀾那邊還沒走,便拉著阮漓付完錢,兩個人先離開了。
阮漓去停車場開車,在餐廳門口等著。
晚上風太冷,吹得臉頰涼颼颼的,用戴著線手套的手捂住臉頰,也捂住呼出來的熱氣,這樣覺能好一些。
還是忍不住抬頭看了看二樓,雖然什麼也看不到。
這個點停車場一定也很堵,早知道,應該和阮漓一起去,也不至于在這兒吹風。
正無比后悔地嘆著氣,肩膀突然被住,一片溫熱接著襲上后背。
落進一個悉的懷抱,熱氣驅散掉嚴寒,像被春三月包裹起來。
“怎麼一個人在這兒?你閨呢?”
“去開車……”方珞寧張了張口,一邊說一邊回過頭,撞上一雙剪水般的眸子。
人黑的口罩外出一對漂亮眉眼,因為笑著的表,眼尾出細細的紋路。
看上去似乎年紀不小了,這眉眼還有點悉,但方珞寧一時間大腦空白,實在想不出在哪兒見過。
“朋友?”一道清澈含笑的嗓音過口罩傳出來。
方珞寧心底咯噔一跳,聽見抱著的男人果斷回了句:“嗯。”
“正式介紹一下。”他低了低頭,在額頭上輕輕一吻,“您兒媳婦。”
方珞寧倏地瞪大眼睛。
還沒等回過神來,貝曦若有似無地點了一下頭,落在臉上的目終于挪開,看向自己兒子。
“你們玩,我有事先走了。”了頭發,下帽檐遮住上半邊臉,徑直走向路邊的一輛黑保姆車。
直到那輛車離開,方珞寧才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帶著抑制不住的抖:“那那,那是你媽?”
“嗯。”沈司瀾笑了笑,“有個娛樂圈的朋友找我談合作,臨時有事沒來。”
“怎麼辦,我剛剛都看呆了,我好像忘了跟打招呼……”方珞寧慌得手心冒汗,“你媽媽不會覺得我沒禮貌吧?”
沒才華沒能力沒背景,再加一條沒禮貌,怕是這輩子都進不了沈家的門。
方珞寧急得快哭了,這猝不及防的第一印象,被毀得徹徹底底。
“沒事,習慣了。”沈司瀾安地頭,“正常人第一次見到都這反應。”
“那你媽媽不會不喜歡我吧?”狗悲劇的腦再次發散開來,“比如給我五百萬,要我離開你之類的。”
男人挑了挑眉:“我就值五百萬?”
“……”對哦,這些年通貨膨脹很嚴重,“那,一千萬。”
額頭突然被用力一磕,還來不及痛呼,男人剛剛作惡的手指接著臉上的:“你敢收下試試。”
方珞寧小心臟快懸不住了:“所以真的會嗎?”
他面無表地著說:“會。”
“……”完蛋了。
嗚嗚嗚嗚。
因為這件事,一直張到第二天下午。
終于有一個陌生電話打進來。
“你好,是方珞寧小姐嗎?”對面是一個中年人。
方珞寧舒了口氣,答道:“我是。”
“我是貝曦的經紀人。”人態度還算客氣,始終夾著笑腔,“今晚你有空嗎?”
沒等對方說明意圖,忙不迭點頭如搗蒜:“有空!”
人笑了笑:“那我們派車來接你,一起吃個飯。”
“好……”
直到電話掛斷,渾繃的神經終于松懈,但很快又重新繃起來。
晚上要和沈司瀾的母親吃飯。
那該不會真的被人塞一千萬,著離開吧?
好不容易捱到下班,接到那名經紀人電話,說車子在地下三層等。
方珞寧最后檢查了一遍儀容儀表,還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表,深呼吸好幾次,才攢足勇氣去面對風雨。
還是昨天見過的那輛保姆車,地庫空曠,線也不足,再加上車通黑,看著無端有些瘆人。
但車里坐著的人足夠,讓人賞心悅目。
雖然方珞寧看著,還是忍不住的張。
“上車吧。”貝曦對笑了笑,還算和藹。
方珞寧乖覺地“嗯”了一聲,上車時腳步又輕又慢,生怕弄出太大的靜。上去后,還十分禮貌地了一聲:“阿姨好。”
“上班累的吧?”貝曦遞給一杯熱水,“本來想帶你去吃海鮮,但是聽說你過敏,我們就吃中餐可以嗎?”
“可以的。”方珞寧點點頭,“我吃什麼都行。”
貝曦著拘謹的模樣,臉上笑容更明顯了些:“不用這麼張,我又不吃人。”
“嗯。”方珞寧靦腆地笑了笑。
貝曦接了個電話,似乎是工作相關,到了餐廳才終于結束,又和經紀人代了些什麼,經紀人就離開了。
包廂里只剩們兩個。
菜是提前點好的,們剛坐下,就一盤盤端了上來,還都合口味。
方珞寧等貝曦開始夾菜,自己才拿起筷子。
“這家的藕湯真不錯,你多嘗點。”
“好。”
“你太瘦了,別吃青菜,也吃點。”
“嗯嗯。”
“來我幫你盛點排骨吧。”
“謝謝阿姨,我自己來就好……”
方珞寧長這麼大,第一次表現得這麼乖。
雖然一直是個乖的孩子。
可對面坐著的是他母親,總覺得自己要盡量完,或許才能勉強符合對方的期待,至多符合一點。
一頓飯,都沒怎麼填飽肚子。
阮漓是小鳥胃,不是。貝曦應該也是個小鳥胃,吃的不多,也沒擔心沒吃飽,或許在看來這姑娘該吃飽了。
服務員來添完漱口的茶,方珞寧剛準備喝,就看見貝曦從包里拿出一張銀行卡,放在桌上朝推過來。
整個人都僵住了。
有那麼一瞬間,腦袋里仿佛經歷著一場山崩海嘯,電閃雷鳴,稀薄的氧氣甚至沒辦法維持繼續呼吸。
最后深吸了一口氣,盯著那張卡,忍住眼眶上涌的淚意,然后抬起眼眸,向對面那個麗高貴的人:“阿姨,我知道我的家庭,還有我現在的況,我的一切都配不上他,您對我不滿意也是可以理解的。”
“您兒子很優秀,我也想為了他變得很優秀,因為我他,我也不想再辜負他對我的。”方珞寧地攥住手指,渾勇氣都聚集起來,嗓音輕卻堅定,“我發誓只要我活著一天,就一定會陪著他,守護他,不管發生任何事都不會離開他。”
“我已經錯過一次了,不能再錯第二次。”手指抖著把那張卡推回去,“對不起,阿姨。”
的眼淚滴在桌面上,暈開一朵小小的水花。
一只纖長白皙的手過來,著的絹,接住不停墜下的眼淚。
“我知道你家里的事,這段時間,你也吃了不苦吧。”貝曦嗓音低地安,“這是阿姨給你的見面禮,我那個不聽話的兒子,以后就給你了。”
方珞寧呆呆地抬起頭,淚眼模糊得什麼都看不清,貝曦用絹給了。
“阿姨對不住你,他大哥和小妹都被我教得很好,唯獨這個兒子,天生不服管教,從小什麼都有他大哥扛著,天不怕地不怕,就會惹禍,子也太狂傲了些,有點討人嫌,但人是不壞的。”貝曦目真誠地著,“以后他要敢欺負你,你盡管告訴阿姨。”
方珞寧重重地點頭,眼淚卻忍不住越流越多。
說不出是喜悅,是,還是某種奔涌的希沖破了閾值,令脆弱的難以承。
逐漸地冷靜下來,也和貝曦聊了一些平淡的家常,還有今后的打算。
未來婆婆甚至八卦起他們五年前的事,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是自己辜負了這個男人的深,未來婆婆知道后又該怎麼看。
正苦惱著,包廂門突然被打開。
來人風塵仆仆,白襯衫微皺,連件外套都沒穿。
眉頭也皺得的,滿臉擔憂和淡淡的責怪:“媽,您怎麼不跟我說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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