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上的學生都笑了起來。
那男生吊兒郎當地笑著問:“就是做個朋友,做個朋友還不行嗎?”
姜寧收拾著書包,煩躁道:“不行,你能不能讓開?”
那男生還杵在那兒,電影票不肯收回去,正要說什麼,斜里出來一只手,將他的電影票了去,緩緩撕了碎片,塞回了他手里。
仿佛慢作般,男生一驚,教室里也登時沒人敢說話了。
教室的燈從頭頂打下來,坐著椅的年眉眼顯得有些鷙:“都說不想去了。”
一時間空氣死寂下來。
那男生也不敢繼續調戲了,了后腦勺,著一把碎片,一頭冷汗地轉跑了。
燕一謝又慢慢掃了一眼看戲的人。
大家心中一怵,趕散了。
姜寧見燕一謝臉不大好看,忙道:“我已經拒絕他好幾次了,鬼知道他怎麼這麼鍥而不舍。”
年并不吭聲,影在他眉眼形一個深邃的眼窩。
他垂著眼,看著姜寧收拾書包的作沉默了會兒,才不聲地道:“其實這家伙我讓管家查過,雖然吊兒郎當,但是績不錯,家境也不錯,算得上品學兼優,你如果想和他去看電影,可以去,是安全的。”
姜寧的手抖了一下,心說糟糕,自己這三年來的陪伴,不會把燕一謝陪伴家人了吧?
他這話聽不出半點吃醋的痕跡啊!反而像是哥哥的角。
難道因為認識了幾年,了青梅竹馬,就出現不了上輩子那種心的覺啦?
上次自己裝作睡著了,鉆進他的被窩也是。他立馬就下了床,去了客廳。
這會兒是深秋,客廳溫度十幾度,他寧愿凍著也要避開自己。
姜寧越想越覺得不是滋味,將書包拉鏈猛地拉上,對年試探道:“你說真的假的哦,那我周末真的去和他看電影?你不生氣?”
燕一謝沒想到試探一下,姜寧真的要和那小子去看電影,他更加心煩意起來,面上卻還是淡淡:“去啊,我為什麼要生氣?”
姜寧忽然半彎下腰,仔細盯著他的眼睛。
燕一謝退了退,皺眉:“干什麼?”
年的眼睛漆黑漂亮,鑲嵌在雪白而致的臉上,猶如琉璃珠,但是和三年前不同的是,如今的他緒也更加斂。
姜寧看了半天,快溺進他眼睛里的流轉華,也都看不出來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在看你是說氣話還是假話。”姜寧嘟囔道:“如果我周末和他去看電影,你就得一個人帶黃包去打疫苗了。”
年嗤笑:“打疫苗這種事也用不著你,每次去寵醫院你的注意力都被其他貓貓狗狗吸引過去了,幫忙摁住黃包的永遠是我。”
姜寧怒道:“那我就真的去了啊!”
“去吧。”年指尖掐住掌心。
管家依然開著車在教學樓下等,姜寧和燕一謝上了車,管家先把姜寧送回去,再和燕一謝返回別墅。
姜寧搬了家之后,離學校更近了一點,步行十分鐘就能到,但還是喜歡被燕一謝送回去,和年道別,再回家里去。
在街角道別時,心里會有種的歡喜。而三年來,燕一謝已經將“明天見”三個字對說了習慣。
管家從后視鏡中看了爺和姜寧一眼,察覺到兩人陷了一種有點古怪的氛圍。
姜寧先是看了爺一眼,然而爺的視線落在窗外。
接著姜寧扭回了頭,目視前方。
爺似乎有些心煩意,用余瞥了一眼,然而姜寧看著前面。
這是干什麼呢?
互相看來看去?
管家尋思,不像是吵架了,這幾年爺不像剛認識那般不近人,基本上都讓著姜寧,因此這三年他倆沒吵過架。
但車上這氛圍又有點奇奇怪怪的。
就這樣一路沉默到姜寧家。
姜寧回了家后,管家掉頭,燕一謝則扭過頭去,目送姜寧上了樓。
“爺,怎麼了?”路上管家忍不住問。
“沒什麼。”燕一謝道。
車子經過海邊,他忍不住降下了一點車窗,著不遠的海面。
這幾年海市變化很大,這條長道重新修建過,涂上了白的漆線,然而海還是那片海,蘆葦枯了又生長,還是那片蘆葦。
燕一謝想著姜寧桌子里每天都會多出來的書,想著看見后驚艷得頻頻回頭的那些年們,想著越來越麗人的姜寧……不斷飛逝的路燈過車窗落在他雪白的臉上,在他的眉骨下落下一片晦暗。
他看著姜寧,猶如看著海里的月亮。
月亮看起來仿佛手可及,實則遙遠無比。
如果沒有自己想要的東西,就不會力一搏。但一旦有了想要撈起的月亮,輾轉、煎熬、忐忑和卑微,就都來了。
管家從后視鏡中看著爺用手支著下頜,看著窗外,影從他年俊的臉上劃過,他不知道在想什麼。
總之神稱不上多麼快樂。
管家又看見車子前方右側的沙灘上,有一群年在快樂地踢足球,歡聲笑語不斷傳來。
他心中不由得輕輕嘆息,倘若不是雙在那場事故中出了問題的話,爺原本該是何等驕傲的天之驕子。
這三年來,在姜寧的陪伴下,燕一謝乖張的收斂了很多,對邊的人也溫和了許多。但是管家依然經常不清楚他心里在想什麼。
“快到家了,您在想什麼?”管家不由得開口問。
“什麼也沒想。”燕一謝說。
可是沉默許久之后。
年的聲音再度響起。
“你說——”
他盯著窗外,海風將他額發輕輕拂。
他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說給自己聽:“真的會有人喜歡上一個殘廢嗎?”
在跌倒的時候,無法將抱起來。
在遇到危險的時候,拼盡全力可能也無法第一時間趕到邊。
在未來漫長的歲月里,還會將拽下他黑暗的世界,困以束縛,讓承擔本不必承擔的眼和指點。
月亮從來都是落在海面,而非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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