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穆燁週六約定跟李文見面，他出發前，收到今日有暴雨預警的短信。天空灰沉沉的，像蒙著一塊髒兮兮的黑布。

他預估錯誤，臨走前沒能避免跟倆小孩的面，被纏著說要跟他一起去。

穆燁好說歹說，順利勸服寒寒，亦如卻抱著他說什麼也不肯撒手，穆燁話稍微說狠點，就已經作勢要嚎啕大哭了。

最終穆燁沒轍，只能把亦如帶著一起去，又跟說好，到時不能打擾爸爸談話。

亦如連連點頭，爸爸牽著往外走的時候，還回頭跟哥哥使了個眼，寒寒則對亦如比了個OK的手勢。

餐廳是李文預訂的，穆燁到目的地後，便跟服務員報李文的名字，又被服務員領著乘電梯抵達二樓的包廂。

李文見到穆燁跟亦如，連起張並稍顯局促地道：“你到了，快過來坐，服務員，給孩子拿杯牛。”

服務員很快將牛送過來，李文笑著甚至帶著討好意味地將牛遞給亦如：“孩子，喜歡這種嗎？不喜歡的話再換。”

亦如猶豫了下，很乖地接過牛，點點頭表示喜歡。

李文又看向穆燁：“你喝什麼？我酒量不行，恐怕陪不了你。”

“我不怎麼喝酒，隨便吧。”穆燁視線掃到桌上的幾瓶可樂：“就喝這個吧。”

“嗯好。”李文說著將菜單遞給穆燁：“你看看喜歡吃什麼？我還沒點，怕點的不合你們口味。”

穆燁接過菜單，他先點了兩樣亦如吃的菜，又把菜單還給李文：“你點吧，我不挑食。”

李文只能拿著功能表，又讓服務員推薦這邊的特菜，邊點還邊問穆燁能不能吃辣，有沒有什麼忌諱之類的。

這家餐館上菜速度很快，恰好到該吃飯的時間，兩人也沒談什麼實質容，李文問了兩句亦如的事，穆燁聽不出緒地答著，邊給亦如夾菜，讓不能只吃吃的，還要多吃蔬菜，不然會長得更胖。

亦如抬手著胖乎乎的小臉，很憂傷地歎了口氣，無可奈何地將爸爸夾碗裡的蔬菜吃了下去。

等亦如吃飽，穆燁就讓去旁邊沙發玩，那邊牆壁嵌著臺電視機，可以看看的畫片。

“我不看畫片。”亦如張開手指，把手到穆燁面前：“爸爸，你把手機給我，我要玩遊戲。”

穆燁取出手機給亦如，亦如捧著便飛奔到旁邊沙發去了。人雖然去了，耳朵卻還豎著，費勁地努力聽那邊的談話容。

手機裡遊戲仍進行著，亦如卻本沒有心玩遊戲。

李文朝亦如那邊看了眼，低聲對穆燁道：“我沒養過你，你的心我能理解，你說得對，我其實不該出現，我得到你的消息就立即回國，回國後才考慮到見你合不合適的問題，無論如何，我還是希能見你一面，能親眼看見你過得很好，我也就放心了。”

“嗯。”穆燁淡道：“我不想再談以前的事，也不想任何事打擾目前平靜的生活。”

“我懂，你放心，我不會打擾你的生活。我很高興能再見到你，自從柳欣告訴我說孩子沒了，我就一直活在懊惱跟痛苦中，我無數次假設，如果當時我能承擔起這份責任，就不至於會害死自己的孩子。我知道你過得很幸福，可我還是很希能盡可能地彌補你，讓我盡盡當父親的責任……哪怕你不會承認我這份。”

李文跟柳欣截然不同的態度讓穆燁有些無所適從，他寧可李文是懷著某種目的接近他，也不想面對這樣讓他不知所措的局面。

“……說說你的事吧。”穆燁半晌道。

李文徐徐道：“當年畢業後，我就如計畫的一樣出國留學，並在國外一待就是這麼多年，我剛開始進那邊的公司工作，後面慢慢創立自己的公司，我跟妻子也是留學時認識的，是籍華人，後面陪我一起創業開公司，當時我們吃了很多苦……話說遠了，我目前定居國，沒有特殊況，大概會永遠留在那邊，畢竟我的事業跟家庭都在那邊。我還有兩個兒，都已經結婚了，們聽說我要來找你，也很希能跟你見面。”

“們不介意？”

“我沒跟們瞞這件事，我妻子包括兒都很理解我，當年發生那件事，我跟妻子還沒有認識，不會因為這種事怪罪我。所以，如果可以的話，我希你能跟我去國玩一段時間，我也會介紹我的家庭給你認識。我沒別的意思，也不會你認我，就是見個面吃個飯，以後能保持聯繫。”

穆燁沉默著沒說話，他已經不知道該以怎樣的態度面對李文。

李文當年的確沒擔當，可他也愧疚了這麼多年，更不知道穆燁還活著的消息。他對穆燁的態度也很恰當，話說得剛剛好，也沒毫迫穆燁的意思。

他沒道理怪罪李文，當然選擇不認李文，也並無任何的過錯。

穆燁這邊苦惱糾結，那邊將他們的話聽得斷斷續續的亦如表卻如臨大敵，只聽見李文說要爸爸去國，還說要介紹什麼人給爸爸認識。

莫非爸爸不要他們了？

亦如癟著很著急地想要再聽多點容，卻發現那邊安靜下來，本什麼也聽不見。

亦如思來想去，當機立斷地抓著手機蹬蹬蹬地跑進包廂衛生間裡，又將門給關好，還悄悄往外看了幾眼，發覺外人沒人聽，這才躡手躡腳地迅速給哥哥打小報告。

別墅這邊，寒寒也一直守著座機，就等跟著爸爸能探聽到報的妹妹給他傳遞訊息。

電話接通，他便急切問道：“妹妹，怎麼樣？”

亦如頓時著急道：“哥哥，不好了，那個人說要帶爸爸去國，還說要介紹兩個妹妹給爸爸認識，怎麼辦？爸爸會不會不要我們了？”

“沒事，你不能哭啊，要裝得像點，別讓爸爸發現。”寒寒一本正經地嚴肅道：“這邊給哥哥理，哥哥不會讓他把爸爸帶走的。”

“嗯。”亦如吸了吸鼻子，認真道：“那我繼續出去聽他們說什麼了。”

掛斷電話，亦如跟著輕手輕腳地開門出去，重新坐到那張小沙發上，耳朵豎得更高地聽爸爸說話。

穆燁這邊跟李文的對話也已進尾聲，他答應今後可以跟李文適當保持聯繫，卻毅然拒絕了去國的提議。

李文的家庭原本就跟他無關，他也不願摻合進去，這只會讓事變得更加複雜。

既然各有家庭，那就好好地各自生活著吧。

離開前，李文還說要給穆燁補償，他也不知道能給穆燁什麼，便要給他一筆資金，算作彌補這些年對他的虧欠。

他話說得也很恰當，這筆資金並非抵消虧欠，只是盡可能地彌補，希穆燁能給他機會，讓他良心稍微好點。

錢穆燁自然不會要，李文的心意他卻領了。

“我不缺錢，也不缺其他東西，今後我們還可以保持聯繫，如果你回國的話，我們也能再見面。”

這是他目前能做出的最大讓步。

穆燁開車回家的途中，這場醞釀已久的雨最終劈裡啪啦地下了起來。

擋風玻璃前面，雨刷開始迅速搖擺工作著，後排坐著的亦如反常的安靜，乖得很不尋常。

汽車踏著遍地的積水駛進車庫，穆燁將亦如從兒安全座椅上抱下來，亦如被爸爸抱著，當即黏人地撲進他懷裡，雙手地摟著穆燁脖子，親昵地纏著爸爸撒。

穆燁好笑地拍拍亦如背：“這麼大了還撒，啊。”

“爸爸。”亦如糯糯地著。

穆燁心頓時了下：“行，撒就撒吧，爸爸抱你回去。”

“嗯！”亦如重重點頭。

穆燁撐著傘抱進客廳，還邊跟亦如念叨今天很反常的地方，說難得能這麼乖。

亦如連乖乖地保證道：“我以後也會很乖的，乖乖聽爸爸話，爸爸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是嗎。”穆燁驚訝又不解：“怎麼突然這麼懂事？”

亦如沒回答穆燁提的問題，兩人這會已經走進客廳，穆燁放下亦如收傘，轉更詫異地發現藺荀居然也回家了。

“今天什麼日子？”穆燁驚訝地慨。

藺荀朝穆燁走過來，邊問他：“你去見李文了？”

穆燁一臉懵地道：“嗯，我不是跟你說過嗎。”

“李文還邀請你去國？”藺荀接著道。

穆燁表匪夷所思：“你怎麼知道的？”他說著便將視線轉向亦如。

亦如皺著小眉頭，用那種很眼的眼神著穆燁，亦如旁邊的寒寒也以相同的眼神地著穆燁。

藺荀見穆燁困不已，不忍再賣關子，憋著笑意道：“剛寒寒給我打電話，說你要跟別人去國，還問我你會不會回來，讓我快回家阻止你，不能讓你被別人給拐跑了。”

他說著無奈攤手：“這不，我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