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麥倫眼里的玩味之尤為悉, 聶長生也不愿錯失這個良機，手銬在, 實在有諸多的不便，別的還能勉強忍, 可每次換服時, 總要請求看守船艙的那名強盜將手銬解開, 那位看守俘虜的強盜雖然不明白麥倫為什麼要拷住這個東方人, 但他又沒膽量違背麥倫的命令，心里頭的不滿全部發泄到了聶長生的頭上，但凡是聶長生來到他的跟前請求解開手銬予以沐浴換時，十有八次是故意刁難, 不給他解鎖的。

雖然換洗過了服很快又會被腥臭的海風熏得黏糊糊的，但習慣了中國南方生活的聶長生, 一天沒有洗澡, 總覺得渾不自在，何況在海盜船上擔當的船醫，整日與病菌為伴，沒有最起碼的消毒程序也就罷了, 竟然還不能洗澡, 實在令他非常的難。

多日的困擾都來自于麥倫的喜怒，聶長生思慮了片刻, 緩前幾步，拔的子屹立在強盜土匪的跟前，眼簾微微低垂, 像一只溫順的小貓。

麥倫心難耐，這麼溫順的聶長生并不多見，他瞇了瞇眼睛，迫不及待地展開長臂，大手勾住那手銬的鏈子，狠力一拉，可惜意料中的跌落懷里的獵竟然狡猾地躲開了，聶長生似乎早有防備，跌倒時手肘抵在他的口，軀借力偏離了既定的軌道，重重地陷了的他旁邊的沙發上。

“咦？東方人真是狡猾啊……”說不清是稱贊還是嘲諷，麥倫略顯慍怒地盯著這張堅毅的臉，一手鉗制聶長生的手肘，另一只手則抓住他頎長的手指，任憑錮住雙手的獵狠命掙扎，眼底盡是好整以暇的玩味芒。

握在手心里的修長手指骨節分明，指尖上帶著粘稠腥臭的黏并不是太好，然而常年在船上生活的海盜顯然已經習慣了這種黏糊糊的，麥倫就是不愿放開它，里嘰里咕嚕地說著什麼，由于說的不是英語，聶長生聽不懂他的嘀咕，然后沒在含糊不清的語言里依稀帶著一別樣的愫。

聶長生警鈴大起，也不敢再掙扎了，生恐拉鋸的力度刺激了旁這頭出獠牙的兇，低聲道：“手銬……解開！”

見聶長生不再掙扎，言語間又了幾分，麥倫眼底兇戾的芒漸漸斂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微笑浮在邊，他也不急于兌現諾言，將他的手銬解開，反倒用灼熱的視線凝視著眼前指節分明的手指上，問道，“這麼好看的手，除了拿手刀之外，你還會彈鋼琴吧。”他早就注意到了聶長生的手指頎長纖瘦，這樣的手除了適合拿手刀，更適合在黑白字符的鋼琴家上飛躍流，奏出一個個妙悅耳的音符，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一把手銬套牢。

“不會。”聶長生皺著眉想要回手，無奈手銬鏈子落在麥倫的大手里，跟他作拉鋸賽也不過是徒勞無益，只得低聲強調道，“我真的沒有學過鋼琴。”他的長環境不可能會有鋼琴這類的奢侈品出現，就算后來在莊凌霄的別墅里見過這種高雅的樂，也已經過了學習的年齡，很難培養出興趣。

只是提及了鋼琴，聶長生的腦海里不自地浮現出了莊凌霄坐在鋼琴前，手指靈活的在琴鍵上游的剪影，他清晰地記得那還是他寄居在莊凌霄別墅的日子，冬日的的夕斜斜的從落地窗里投了進來，一縷縷金的芒籠罩在鋼琴上，莊凌霄拔地坐在鋼琴前，強勁有力的指節肆意游走在黑白鍵中，修長的指尖靈活地過一組組和鉉，奏出的音符像注了一魔力，匯集一首潺潺流水傾瀉而出的樂章，即便聶長生不懂音樂，也聽得如癡似夢，整個人沐浴在朦朦朧朧的斜里，魔怔一樣的目被莊凌霄那雙靈有力的雙手蠱著。

偏偏當時的演奏者偏著頭，一雙熾熱的目若有似無地瞟到傾聽者的上，如同眼前的這個海盜頭目的目一樣，聶長生在麥倫灼熱的凝視之下渾不自在，下意識的挪開軀，試圖拉開與他的距離，沉聲道：“真的沒學過鋼琴。”

“那是會畫畫了？油畫？素描？水彩？還是中國畫？”麥倫鍥而不舍地追問，他有限的陸地生活里，沒遇到過一個畫家，鋼琴師倒是見過一次，其實那人是不是鋼琴師他也不知道，只記得那雙靈活的手游離在鋼琴鍵上，那樣的修長，那樣的好看，簡直跟聶長生的手一樣，他向聶長生挪出的位置移了移坐姿，“我聽說東方人都喜歡寫筆字呢。”

“都不會……”聶長生誠實回答，如果解剖學上畫的人結構算得上是畫畫的一類，他的勉強算是合格。

“怎麼可能？”麥倫擰著眉，似乎不太滿意聶長生的回答，“你騙我的吧！”指腹挲著纖細的指節，這樣漂亮的手，怎麼可能不是常年彈琴畫畫磨煉出來的？

聶長生見他一派消遣的模樣，本沒有要解開他手銬的意思，臉上不由出慍，掙開他鉗制的手指，霍地站了起來，臉上掩飾不住的失，憤聲道：“你不要說這些奇怪的話，如果不愿意替我解開手銬，我就回去了。”

麥倫自從踏了這艘船之后，就從來沒有人敢用這麼張狂的語氣跟他說話，連為海盜頭目的老爹也因為知道他脾差而總著小心翼翼的囑咐，旁人更不必說了，這艘船上的海盜沒有一個膽敢忤逆他的！可此刻的麥倫不僅沒有生氣，心頭的意越擴越大，順著脈流經四肢百骸，眼前的東方人格外的清朗俊逸溫文爾雅，眉角眼梢里匿讓人蠢蠢的態，他咽了咽唾沫，中一莫可名狀的將要決堤而出，偏偏找不到一個渠道疏通這蔓延渾的焦躁。

見聶長生果然甩手要離開，麥倫立即扯住了手銬鏈子，吊著一眉，乜視著這個東方人生氣的臉，語氣也有點沖，怒道：“你這是什麼態度？就不能好好懇求一下我嗎？”

錮了人的自由，還要人笑臉相迎，這就是蠻狠無禮的強盜邏輯吧！

聶長生抿著，倔強的撇過臉，下微微往上昂起，眼神孤高而忍。

忽然“啪嗒”一聲清響，突兀的聲音糅進一室和音樂旋律中，聶長生只覺手腕一輕，那副束縛了他多月的手銬赫然解開，他不敢置信地了空的手腕，久違了的自由撞得滿心激，難以言喻的喜悅瞬間涌心頭。

看著聶長生眼眸中溢出的喜，麥倫角邊帶出了一他也察覺不出的笑意，大手一揮，狀似慷慨地道：“現在你還拒絕這些來自東方的貨品嗎？”

見海盜上趕著要送東西，聶長生也不好拂逆他的好意，左右挑了一會兒，才看到了藥品箱，瞳眸閃了閃，從中選了幾瓶藥，問道：“我能拿這些嗎？”

任何藥品在海上都是至關重要的救命品，一些小病小痛開始的時候或許不怎麼明顯，拖久了可是會要人命的，海盜船常年不上岸，所以每一粒藥丸都極其珍貴，如果換做是別的海盜索要搜刮而來的一片藥，遇上麥倫心不好，不給也就罷了，或許還會送上一粒子彈也說不定呢……

偏偏這個東方人開的口，麥倫滿心得意，又怎麼會拒絕？更沒去查看他挑中的藥有什麼功效。

不過就算他去查看，也看不懂方塊形狀的漢字。

他雖然沒有詢問，但聶長生為了打消他的疑慮，還是解釋道：“這都是一些治療發燒和蕁麻疹的普通藥，你知道的，塞麗娜染了蕁麻疹皮病，一直很……”

剛剛從陸地登船的人，還沒適應海洋的變化，是很容易患上蕁麻疹的，別說塞麗娜一個滴滴的孩子了，便是麥倫本人，在最開始上船的時候被這種皮病困擾過。

然而麥倫卻被他解釋的容惹怒了，火冒三丈地問：“你這麼關心那個人，是你的妞嗎？”心里則暗的想著把那個船醫送給老鬼船長老爸做婦算了，反正那個老頭早就對船醫有了心了。

完全不知道麥倫對塞麗娜存了惡念的聶長生雖然沒料到一句話點燃了他的怒火，但與莊凌霄相多年中已經了應對的策略，應付起這類無端的猜忌早已經得心應手，為免塞麗娜遭遇到無妄之災，聶長生只好無奈地說道：“塞麗娜不是我的朋友，是一個出的醫生，希你不要為難。”

原本麥倫也不覺得塞麗娜有本事能迷倒聶長生的，但聽到聶長生竟然當他的面稱贊起那個船醫，心頭的不快逐漸擴大，寒的眸子瞇了瞇，不知在計算著什麼。

正替俘虜們理傷勢的塞麗娜狠狠地打了個噴嚏，了鼻子，對傷員說了一句抱歉，還好傷員的腰傷已經纏上了繃帶了，傷口應該不會染到細菌。

“他需要打一支麻痹針，醫生！”一個俘虜指著旁一個奄奄一息的人，用流利的英語對塞麗娜說。

那是頭部被砍了一刀的男子，滿臉的跡已經看不清他的長相與年齡了，疼痛襲擊著他的每一道神經，偏偏又昏闕不了，正痛苦的著，漉漉的，渾都被冷汗浸了。

本來海盜想在貨船上一槍了結了他的，但他的同伴護得他很，攙扶著他上了海盜船，海盜們無可無不可的任由他們折騰，想著要是能活下來，或許還能得到一筆贖金，要是死了，也只是拖出甲板丟下大海，也就省了一粒子彈了。

“沒有麻痹針。”塞麗娜嘆息著，這個人傷得最重，刀鋒從耳朵邊砍下，蔓延到顳骨，沒有儀勘察，不知道有沒有破壞到了顱重要的神經管。

“你是醫生，怎麼可以見死不救！”那個俘虜站了起來，氣憤地大吼，周圍的俘虜也出憤怒的神。

站在船艙門口負著槍的海盜掃了他一眼，用明晃晃的機槍對著他，用英語警告道：“蹲下！你TM的想到海里喂鯊魚嗎！”

見那個俘虜忍氣吞聲的蹲下子，塞麗娜苦笑一下，自嘲道：“我是醫生不假，不過，我跟你們一樣，也是俘虜。”或許是流有海盜狂野不羈的，可上了船大半年了，還是被海盜們揩油擾的對象，地位或許比船高了一點，可并沒有得到海盜們應有的尊重。

原本憤怒的新俘虜一聽，紛紛對投來了同的目，其間一道亮晶深邃的眸藏在昏暗腥臭的船艙里，只是一閃，便沒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