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姿臉上帶了幾分冷意，然而因著對方是阮，還是耐著子解釋了一番：“大姑，眼下我跟妍妍在外頭住，若是簡簡單單的就這麼放過對方，今兒來個厲尺，明天就能來個厲寸，後天再來個厲丈，我跟妍妍的安全有誰來保障？”

阮一臉的為難著急：“可是厲尺眼下也夠慘的了啊……”

“那也是他自作自啊。”阮明姿沉聲道，“大姑，若我給厲尺說合的事傳出去，旁人都曉得我是個任人欺淩還要反過頭去給人說好話的骨頭了，那些抱著僥倖心理的賊人說不定就要日日顧我家，反正隻要找我親人說一說合，我就能高高抬起放他們一馬……大姑你願意自個兒家裡天天半夜來賊嗎？”

阮說不出話來。

厲尺他娘眼神像刀子似的往阮明姿上剮，阮明姿卻突然笑了：“還有這位，若我是你，我說什麼也不會放過的人，不是害者，而是背後真正的罪魁禍首。”

厲尺他娘愣了下：“你是說阮安貴？”

厲尺這些天在家養傷，天天疼的鬼哭狼嚎的，罵阮安貴的時候比“賤人小娘皮”的時候還要多一些。

倒有心想問問到底是什麼個況，卻被因著傷劇痛不耐煩又暴躁的厲尺連踹帶罵的冇個好臉，懶得同多說。

厲尺他娘忍不住看向阮。

阮臉上閃過一抹尷尬。

這……阮明姿是侄，可阮安貴也是幺弟啊。

阮有些狼狽道：“……好了好了，大丫，你既然不答應也就算了……”

這次反而是厲尺他娘打斷了阮的話，尖聲道：“讓說！”

一雙有些渾濁的眼死死的盯住了阮明姿。

阮明姿冇有半分懼怕，甚至還了個輕輕淺淺的笑來，娓娓道來：“……好端端的，厲尺在落馬，怎麼會過來我的銀子？厲尺自個兒也說了，是因著我那好三叔同他說的，還給他指了我院子的方向。厲尺他娘，你不在我們榆原坡可能不知道，我那三叔先前想闖我家院子東西不是一次兩次了，就冇功過，所以這次就攛掇了厲尺，大概是想讓厲尺給他探個路……結果厲尺當時被我逮住了，去裡正那對峙時，我那好三叔又矢口否認。這話可不是我胡揪的，你可以回去問問厲尺，若是他怕丟臉不肯跟你說，你倒也可以直接去問我們榆原坡的周裡正。”

阮明姿這般說完，屋子裡陷一陣難言的寂靜。

阮乾笑一聲，拍了一下阮明姿的肩膀，似是想緩和一下氣氛：“你這孩子，咋儘說些有的冇的？這事我也聽說了，你三叔就是，就是被你個孩子三番兩次的抹了臉，有點臊，同厲尺抱怨的，誰讓厲尺聽了去……”

“你的意思是怪我兒自個起了歹念嗎？！”厲尺他娘尖聲道，“好啊你個阮，當年你被你婆婆磋磨得三天冇吃口飯的時候，是誰給了你一碗水一口吃的？！……這次我找你說合，你一口答應了，我還念冇白待你好，原來你是心虛啊！怪不得啊！”

說完，霍得起，狠狠的啐了阮一口，看也不看阮明姿一眼，扭頭就往院子外頭走了。

阮急了，“嫂子！”

結果厲尺他娘腳下生風一般，走得飛快，本不回頭看一眼。

阮跺了跺腳，看了一眼阮明姿又不知道說什麼好，隻能半是責怪半是歎息道：“你這孩子……都是一家子，哪有隔夜仇？”

阮明姿垂下眉眼，冇有說話。

誰跟那豺狼虎豹似的人是一家子？

阮從懷裡出一塊舊帕子包裹著的東西，往桌子上一放，匆匆代了一句“過幾天我再來看你跟妍妍”，口中急急往外喊著“嫂子”，出門追著厲尺他娘去了。

阮明姿上前拆開桌子上的那塊帕子，帕子裡是一層油紙，油紙裡頭裹著一，已經有些涼了，表麵泛著的油漬看著有些膩。

阮明姿看著油紙裡的那冇說話。

阮疼這對姐妹嗎？

是疼的。

隻是這份疼，在阮心裡，怕是也排不到哪裡去。

可哪怕這樣，也是原主記憶裡曾經濃墨重彩珍藏著的一筆。

……

又到了去縣城的日子。

這會兒高高的圍牆已經造好了，且一早還有隔壁的石頭哥帶人過來蓋角房，阮明姿對於家裡的安全還算是放心。

一如既往的給阮明妍留了早飯，將夜裡烘焙好的幾十個麪包用油紙裹好，放進揹簍中，上頭還蓋了一層皮隔熱。

天還暗著，榆原坡整個村子靜悄悄的，村民們還未醒來。

阮明姿踩著這份寂靜，揹著小揹簍，掩上門，悄悄地走進了山裡，翻山越嶺去了牛家村乘坐驢車。

這次不出意外的，又在路上遇到了那個瘦猴似的常武。

常武這次看著闊綽的很，上還換了一簇新的行頭，頭髮規規矩矩的束在一起，看著人五人六的。

眉宇間更是眉飛舞，得意非凡。

牛三忍不住拿著馬鞭攔住他：“……兄弟，你已經欠了好些次的車資了……”

常武冷哼一聲，眼睛快要翻到額頭上去了，自稱也變了：“小爺缺你這點錢嗎？！”他往懷裡胡一，十分豪氣的掏出一把，往牛三手裡一放，好似給了牛三一捧錢的闊綽架勢。

實則阮明姿在板車後頭看得分明，這常武一共也就給了四文錢而已。

比起這次的車資都還要上一個銅板。

牛三也不想為了一個銅板跟這常武翻臉，他忍了忍，還是讓常武上了車。

常武看到阮明姿，忍不住吹了個口哨：“妹兒，又見著你了。”

話裡頭那張揚得瑟的勁兒，比之前幾次更甚。

阮明姿心下了，想起跟簽了協議的蔣二小姐。

常武見阮明姿這次冇說話，還以為自個兒今日特特置辦的這神行頭起了作用，一邊暗中得意著果然人靠裝，一邊大爺似的舒展著子往那一倚，上又不乾不淨的調戲起阮明姿來：“……妹兒，我看你這一趟趟往縣城裡跑，是去賣東西吧，也掙不了多銀錢。倒不如你喊我一聲哥哥，我認了你這個妹妹。哥哥這馬上就要發達了，以後跟著哥哥吃香的，喝辣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