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喝了嗎?”青年歪頭,似有疑。
眼見著那杯酒要收了回去,小豆芽總算是反應了過來,忙道:“喝喝喝,當然要喝!都說好了的,你不許反悔!”
邊說,邊執起自己的酒杯與青年了一下。
因為太過激,力道有些重,酒都灑出來了一些。
還發出了一聲清脆的聲音。
小豆芽小心臟就是一抖,本能地轉頭朝裴姝看去,但見裴姝正在專心吃飯,似乎沒有注意到這一幕,他這才小小的舒了口氣。
其實他倒不是喜歡喝酒,畢竟酒那麼難喝,他才不會那麼沒品位呢!
只是憑什麼大家都喝,就不讓他喝呢?
所以這杯酒他是喝定啦!
見裴姝似乎沒有發覺,他忙快速地一口喝干了那杯酒,因為喝得太快,那酒直接就進了他的嚨里,除了一點點的辣味,似乎也沒有嘗出什麼。
“……酒也沒什麼大不了嘛。”小豆芽說著,便打了一聲酒嗝,“唔……我還可以再來一杯……不對,是一壺……”
咚——
可話未說完,便見那小娃娃眼睛一閉,趴倒在桌子上。
竟是這般醉了過去。
其實早就看見了全程的裴姝:“……”
旁邊,傳來了一聲輕笑。
“看來我們豆芽大人的酒量不怎麼好啊,”青年的聲音里滿是濃濃的笑意,“裴姑娘,你說現在該怎麼辦?”
“我抱他回去睡吧。”
正這時,一直沉默的陶初一忽然站了起來。
走過來,一把抱起小豆芽,便道:“你們繼續吧,我先把他送回房間里。”說著,也不等其他人回答,快步就出了飯廳。
不一會兒,影便不見了。
餐桌上,氣氛微微靜滯了一瞬。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白青年才忽地道:“謝道長不去看看嗎?”
不等謝無藥回答,他便繼續道:“陶姑娘很傷心呢。”
“……不了。”半晌,謝無藥才出聲回道,“過去了就好了,總有一天,會……”
“會忘記你,對嗎?”
申屠凜直接補全了他的話。
聞言,謝無藥沒有回答,似是默認了。
見此,青年俊麗的面上笑意更深,但也不知為甚,那笑卻讓人不到半分暖意,反倒是像帶著冷漠的諷刺。
“一月忘不了,便一年。一年忘不了,便十年。十年忘不了,便二十年……反正總有一日,會忘了你。謝道長是這樣想的吧。”
謝無藥面上已然沒了笑意。
他執著酒杯的手指輕輕了。
“好不容易有了法子能救你,可誰想,到頭來卻不過是一場空歡喜。”青年的聲音里笑意更濃,卻微微多了一些沙啞,“謝道長,若是一輩子也忘不了呢?便是會因此傷心一世,你也要這樣做嗎?”
他平日里話不多,甚至存在也不強。
即便他長了一張絕世無雙的臉,可似乎總能讓人忽略他。
可今夜,也不知怎的,他的話卻多了起來,多到讓人無法忽視,甚至……想要逃避。
“會忘記的。”謝無藥忽然站起來,給裴姝與龍凜都倒滿了酒,沉聲道,“裴姑娘,龍公子,我們再喝一杯吧。”
說罷,便徑直一飲而盡。
也不知什麼時候,陶初一已經回來了。
站在門口,靜靜地看著這一幕,沉默了許久,忽然道:“裴姝,龍公子,小豆芽在找你們。”
“……好,我們這就過去。”
裴姝看了一眼,隨即便站了起來。龍凜卻沒,他坐在那里,手指慢悠悠的轉著酒杯,俊臉上還帶著笑,那眼角下的紅淚痣似乎更濃了。
裴姝頓了頓,直接走到了青年邊,手拉住他,沉聲道:“龍公子,走吧。”
青年抬頭“看著”,裴姝這才發現,他那本就無神的眼睛似乎更加渙散了。
而冷白的臉上也不知何時染上了一層緋紅。
“走,去哪里?”
他清冽的聲音也帶上了沙啞。
裴姝沒有回答,只是輕輕嘆了口氣,然后用力把他拉了起來,快速地朝外面走了。不過短短幾息,便已然離了飯廳。
天上不知何時,掛上了月亮。
月亮不圓也不亮,反倒像是染滿了冷意。
寒風忽地吹來,起了子順的烏發。
那長長的發順著風吹著,吹在了他的臉上,然后,像是羽一般,輕輕地拂了過去,只淺淺留下了一淡淡的意。
“裴姑娘,”寒風中,青年忽然啟,“你傷心嗎?”
裴姝腳步頓住。
半晌,才回頭看向他,笑了,“龍公子為何有此問?我好好的,為何要傷心?”
“呵,也是。”聞言,青年似乎也不覺得什麼意外,面上很是平靜,“你為什麼會傷心呢?畢竟要去赴死的是其他人,是他心甘愿的。你說他傻不傻?明明有活的希,卻為了一群毫不相干的人,甚至不惜傷害在乎他的人的心,也要舍了這條命。”
“裴姑娘,你說,他是不是很傻?”
“龍公子,你很傷心吧。”
裴姝沒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如此說道。不是疑問,而是淡淡的陳述。
“……裴姑娘說笑了,這些事與我無關,我為什麼傷心?”青年先是微微一怔,片刻,才勾了勾角回道。
可卻連他自己都不知,他的角在笑,可他的眼里卻是冷的。
他說他沒有傷心,可卻連笑也忘了。
人人都說,萬靈仙子是個極其聰慧的人。
什麼話該說,什麼事該做,都明白。
可這一次,聰慧的萬靈仙子卻像是什麼也不懂,竟是又重復了一次,“龍公子,你在傷心。”
氣氛微微一僵。
有一瞬間,竟似有煞氣一閃而過。
“死得不是你,你也不在乎死得是誰,可你還是傷心。”裴姝面上卻是不變,“我不傷心,是因為我知道這是他自愿的。雖然有很多不舍,可這是他想要去做的。為朋友,我勸不了他,便只能尊重他。”
“我這人,心如鐵,想要傷心實在是難。但是,”忽然轉頭,笑了一聲,“龍公子心腸,生離死別之事,又怎能不傷心?”
他心腸?
青年帶著淡紅的冷白俊臉微微僵了僵。
沒等他開口,便又聽裴姝道:“好了,時辰不早了。龍公子早些去休息吧,至于小豆芽那邊,我去看著便是。”
說完,便放開了他的手,徑直離開了。
腳步聲不疾不徐,就這樣一步一步的走遠了。
申屠凜站在原地,忽然抬頭,目的自然是一片漆黑,只約間似乎能看到零星點。而耳邊,時不時能聽見一聲聲哀。
涼風襲來,他不自地挲著冰涼的手指。
“我心腸?”
他搖了搖頭,忽地到了一陣醉意。
**
“……裴姝……姝姝,我想喝水。”
床榻上,乎乎的小手了出來,一把抓住了裴姝的袖。
那娃娃睜著朦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視線隨著的作而,竟是一時片刻也不離開。
“喝吧。”
裴姝接了一杯水,遞給他。
小豆芽抱著水咕嚕嚕的喝完了。
一口氣干完了一杯水,他才長長呼出一口氣,擰著小眉頭道:“嚨好不舒服啊。”
“以后還喝酒嗎?”裴姝了他的小胖臉。
“你生我氣了嗎?”小豆芽嫌棄的癟著,一把拽住了裴姝要回去的手,大眼睛水蒙蒙的,明顯還有著醉意,“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
稚的音里帶著祈求。
不等裴姝回答,他又道:“我……不想與陶初一一樣。”
裴姝心頭一。
“藥魔……他們的皆可藥,純藥魔的更佳。若是獻祭……自己,便能解世間萬毒。”小豆芽的聲音低低的,“謝無藥,這一次,是真的要死了吧。”
“他已經做好決定了,所以才提前過年,才做了那麼多好吃的……”
因為啊,這是他最后一次給他們做飯了,從此后,他們再也吃不到了。
小娃娃忽然把頭埋進了裴姝的懷里,小手地拽了的服,仿佛在汲取溫暖一般。
“陶初一哭了,我看到了。”
許久,房間里再次響起了小孩的聲音,這一次,帶上了濃濃的鼻音。
他曾經嘲笑陶初一是哭鬼。
這一次,他以為陶初一會去哀求謝無藥,求他不要走。可沒有,陶初一什麼也沒有說,很傷心很傷心,可是……卻沒有說過一句哀求的話。
哪怕,這一夜過后,將失去最后一個親人。
“裴姝,為什麼我的心會疼啊?”
小孩捂著自己的心臟,稚的小臉上全是疑不解,“明明……它沒有傷的。”
裴姝手指輕。
隨即,抬手輕輕拍了拍懷中小孩的背,輕聲道:“睡吧,睡一覺起來,就不疼了。”
**
這一夜很短,又似乎很長。
青云觀的大堂里,哀聲已經越來越小了。
過了一夜,生病的百姓們力消耗的很嚴重,越來越虛弱,便是連哀的力氣也快沒了。再這般下去,不用多久,怕是就這樣凄慘的死去了。
不知什麼時候,大堂里已經響起了哭聲。
有小孩的,有老人的,也有人的。
一絕彌漫開來。
“我這是要死了吧?”
不知是誰,忽然喃喃說了這樣的一句話。
哭聲一滯。
下一瞬,卻更響了。
然而,就在這時,外面卻忽然亮起了一道金。
那金很亮很亮。
就像是他們迫不及待想要抓住的生的希。
有人忍不住跑了出去。
抬頭,便看見了空中站著一個著道袍的人,是個道士
——那道士長得很好看,形卻很清瘦,臉也帶著一蒼白。
“謝無藥……”
有人不由自主的念出了道士的名字,“那個藥魔。”
如今,青云鎮誰人不知,青云觀里的謝無藥是個妖魔。若是以前,沒人敢來青云觀。可這一次,瘟疫發的很迅速,他們本想不到那麼多。
玄清觀不敢收他們,最后,在知縣大人的要求下,他們被送到了青云觀。
他們都要死了,又怎麼還會想得到青云觀有妖魔呢。
“他在干什麼?”
話音剛落,便見那半空中的道士忽然化了一人形木頭。
然后,只聽轟得一聲。
又是一道刺眼金,那人形木頭竟是瞬間化了無數點。
那些點朝四面八方灑去。
有些落在了他們上,一瞬間,驅散了的寒冷,也驅散了所有的疼痛。
作者有話說:
計劃失誤,這章有點沉重,有點卡,沒徹底結束這個故事。
然后,小豆芽不是cp啊,大家不要搞錯了。cp是目前出現過的男角之一,大家最后再猜一次,在這章留下你們的答案,猜對的有紅包。
這是送分題哈!
下一章放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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