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決定不能放任大嬸這麽自由地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中了,正要出言打破大嬸的夢,卻被段雲嶂一把抓住了手。
“大嬸,”段雲嶂臉上布滿懇切,“那就辛苦您了。”
“哈?”金圓睜了眼睛,“誰說要跟你親了!”
段雲嶂一把握住兩隻揮舞的小手:“大嬸,就給您打理了。”
“……”金氣急,偏又睜不開他的桎梏,索在他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
段雲嶂輕輕地“嘶”了一聲。
“大嬸,您看,這丫頭就是這麽不害臊。”
大嬸嗬嗬地笑:“看著你們小兩口,大嬸我就想回到了青蔥的時候啊……”
金終於無言了,被大嬸連推帶搡地弄進了裏屋。
段雲嶂看著們的背影,眼睛裏有一種奇異的神在閃爍。
金坐在裏屋一麵糙的小銅鏡前麵,任憑大嬸擺布。
“姑娘啊,你這頭發真是好,真是好。”大嬸一邊為梳發,一邊讚歎道。
金安靜地垂著眼眸,將雙手平放在雙膝上,心裏七八糟地想著什麽。
過了許久,終於出聲:
“大嬸。”
“哎。”
“其實……我和他是娃娃親,十年前就親了。”
“啊?”大嬸一愣,梳發的作停頓下來,一縷發從指間瀉出,落在金鬢邊。
“他今天想和我再一回親,是沒有道理的。除非……除非他是為了收賣我的心。”
大嬸臉上茫然,而後又笑開了:“這還不夠麽,一個男人,肯為了得到你的心做這麽多的事……”
“不是這樣的。”金苦笑,“他和我爹……有一些不愉快,巧又被我發現他背著我爹做一些對我爹不太好的事。他……大概是怕我把那些事告訴我爹,便來了這麽一出。”
大嬸默然了,良久才道:“你們這些大戶人家的事,還真是麻煩。”
“可不是。”金歎氣。
“可是吧,大嬸我還是覺得,你想得太多了。我看那小夥子對你是真心的,在你麵前一舉一都小心翼翼的咧,生怕讓你不高興了似的。”
“會麽?”
“是呀。”大嬸口中一邊念叨,一邊又將金的頭發都攏起來,“姑娘啊,有句話怎麽說的來著,易求無價寶,難得有郎。”
金口微震。
“何況,你也喜歡他,是不是?”
“我……也喜歡他?”金喃喃地重複。
“難道不是嗎?如果你不喜歡他,怎麽會跟著他走這麽遠?”
金怔忡了。
窗外,天已明亮。
段雲嶂口紮了朵灰突突的紅花,屏息等著裏屋的人們出來。忽然他覺得自己有些可笑。
什麽親呢?不是十年前就過親了麽?
可是十年前,他不過是一個傻裏傻氣的孩,也不過是一個單純善良的娃。他們,都是任人擺布的棋子。那一場婚禮像是一場鬧劇,他酒醉,又醒來,看到一個黑米團子一樣的新娘,不得不說,心裏是極度不忿的。他從來沒有覺得那是一場婚禮,隻覺得那是強加在他上的一個笑柄。
如今回憶起來,心中卻有的溫暖。那是他們的初次相遇啊。
當大嬸提出要為他們辦一場婚禮的時候,他忽然覺得,這話紮紮實實地說到了他心裏去。
也許他是需要一場婚禮,來確認劉黑胖是他段雲嶂的妻子。
所以,他瞅了瞅`前的紅花,可笑就可笑吧。他甘之如飴。
“小子啊,”大叔站在他旁,哥倆好地拍上他的肩膀,“其實什麽婚禮呀,拜堂呀,都是他們人喜歡的玩意兒,照我看也沒什麽意思。”大叔意味深長地看他一眼,“房花燭夜才是關鍵啊關鍵。”
段雲嶂微怔。
“小子,”大叔上下打量他一番,“你這個力,還夠用麽?”
“……”段雲嶂麵皮下浮現了可疑的紅暈。
“絕對夠用!”他的回答擲地有聲。
裏屋的簾子一掀,大嬸喜氣洋洋地攙著新娘子出來了。
新娘子的衫還是原先的衫,不過頭上覆了一塊耀眼的紅蓋頭,兩綹烏發自蓋頭裏出來,垂在`前,引人無限遐想。
段雲嶂忽然張起來。那是黑胖麽,會不會他掀開蓋頭以後,發現是另一個人?
他忍不住喚了一聲:“黑胖?”
蓋頭裏,金輕輕“嗯”了一聲。
段雲嶂不由自主地咧笑了,是,沒錯。
這腰,這手指,這聲音,除了還能有誰。
大嬸橫了他一眼:“誰讓你跟新娘子說話的?”
兩人並排站在門檻裏頭,麵對著朗朗青天。
“一拜天地!”大叔中氣十足地喊了一嗓子。
兩人款款拜下。
“二拜……呃,高堂不在,繼續拜天地吧。”大叔憨笑。
段雲嶂聽到邊蓋頭裏輕微的氣聲。他終於忍不住了,手扯住一方袖子,了袖中的手。
圓潤。
那手快速地回袖子裏去了。
段雲嶂笑了,帶著一種莫名的竊喜。
“夫妻拜!”
兩人轉麵對著麵,義無反顧地拜了下去。
段雲嶂不自地想像在蓋頭下的神,那眉眼,必是如秋水一般明朗。
不等大叔說話,他主握住金的手,不讓有任何掙開的機會。
“黑胖,”他隔著蓋頭靠在耳邊,“咱們房吧。”
金唞了一下,複又歸於平靜。
在天願做雙麻雀
這一對農人夫婦將金和段雲嶂推進裏屋,將門一關,便撒手不管了。
金坐在土炕的邊緣,實在不知道事如何會發展到這樣的地步。
隻記得是出宮來捉,啊,不,是來找人的,當然,順便也去逛逛那個頗傳奇彩的宜春院。豈料逛著逛著逛進了大牢,又逛著逛著逛進了狗,現在居然又逛著逛著逛進了房。
悲痛地按住臉,皇帝陛下啊,您如果想驗民間疾苦,大可以自己一個人玩兒去,何必找我一起呢?
可是細想想,似乎又是自己拖累了他呢?
不過若是他不逛青樓,自己又怎麽會出宮來找他遇到這些事?
所以,一切還是他的錯……
居然在這個當口起了什麽心思要再一次親,實在是錯上加錯,不可原諒。
嗯,絕不能輕易原諒他。金打定了主意,板正了臉。
邊的炕沿承重一沉,金心裏也一沉,知道段雲嶂在自己邊坐下了。很想扯下蓋頭問問他,好玩麽?這樣戲弄,好玩麽?
手去抓蓋頭,被段雲嶂按住。他的手滾燙滾燙的,聲音也滾燙滾燙的。
“黑胖。”他幹地道,慢慢地抓著的手,帶著那紅豔的蓋頭緩緩下。□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金霎那間有些恍惚,蓋頭飄下,的眼眸直直盯上段雲嶂略帶朦朧的眼眸,而後下移,落在他口的大紅花上。
繃了繃,沒繃住,撲哧一聲笑出來。
段雲嶂皺著眉撕扯了一下口的紅花:“有這麽好笑麽?”
金小啄米一樣點頭,渾唞得像風一樣。
段雲嶂把手移到背後,要把紅花解下,金連忙扯住:“再戴會兒。”的眼睛晶亮晶亮的。
段雲嶂看一眼,將手收回:“罷了罷了,古人有彩娛親,權當我這回彩娛妻了。”
金笑得更歡。
段雲嶂見笑得打跌,邊也漾起一朵笑花,子不由得湊得更近:“你說說,你該如何報答我?”
“報答?”金仰臉看他,眸子裏水盈盈的。
段雲嶂煞有介事地點頭:“我背著你從牢裏逃出來,給你換煎餅吃,還逗你開心,你難道不該報答我麽?”
金思忖了一下:“的確,能背著逃命,又能管飽,還能逗人開心,男人有這三樣,是值得以相許了。”
幽深的黑眸閃了一下:“那,你還等什麽?”他悄悄攬住的腰,整個人便要上來。
金攥著蓋頭毫不溫地把他的臉一推好遠,自己靠在牆上,大笑起來:“皇上,您還沒玩夠麽?”眉頭微挑,帶著三分譏誚,七分佯怒。
段雲嶂被推了一個趔趄,一屁跌下床去。
金盤坐著,見他跌倒也沒有毫憐憫,反而笑嘻嘻地前傾了子:“皇上,別說臣妾沒盡到為□的本分,玩笑也該有個限度,您從昨個出宮到現在,已經整整一天一夜了,宮裏還不知什麽樣了呢!何況,柴大人還在等著您呢,您忘了?”
段雲嶂坐在地上,一時心裏不知是該哭還是該怒。他的臉被推得朝著房門,都忘了收回來。
“劉黑胖,你可真會煞風景。”他苦笑。
金歪頭:“皇上過獎了。”
段雲嶂無言。他悶悶地低頭,原本雀躍的心然無存。
“黑胖,你生氣或是想逃避的時候,就會我皇上。”
“有嗎?有嗎?”金哂笑,腳下床打算開溜,豈料腳尖還未沾地,腳踝就被握住。
段雲嶂抬起頭來:“不要我皇上,起碼現在不要。”他臉上神不辨喜怒,眉間卻似有風雷醞釀。
“你以為我是開玩笑麽?你以為我`前掛著這著這可笑的紅花,就是為了和你演一場無聊的戲麽?劉黑胖,我告訴你,我是認真的。”
“你當我是一時衝,又或是變著法的來騙你對我死心塌地麽?劉黑胖,你也不稱稱你自己有幾兩重,我騙你有什麽好?”
“你給我記住,你這輩子都是我的人。你是劉歇的兒也好,你背著我和周文遷魚長崖他們搞了什麽小謀也好,我都不在乎。可是你想心裏沒有我,就這麽悠哉遊哉地活下去,門都沒有。我給你三年清靜,是因為我還不知道如何去擁有你。可是,劉黑胖,好日子已經到頭了。”
他用力一扯,直接將金扯下炕來,再前一步,將整個人困在自己和床沿之間。
金背抵著床沿,小心地起自己的手腳,著自己被摔疼的屁。這輩子頭一回覺得自己好小好小,而伏在上方那個悉得不能再悉的男人,卻強大得仿佛一頭翻江倒海的。
“皇上……”下意識地了一聲,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我雲嶂。”段雲嶂居高臨下地威脅。
“……雲嶂。
“很好。”他滿意地微揚角。“劉黑胖,今天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有本事,你當初就別在那個冬天的夜晚往太池裏跳啊。”
金怔忡。
“你忘了麽,你吼著我的名字把我罵醒,還給了我一耳。”他親昵而危險地附在邊,這樣說。
正是從那一刻起,他就再也沒有退路了。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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