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夏侯君宇紅著眼睛，嘆了口氣。

自從玉緋煙昏睡過去之后，夏侯擎天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除了他手下的那幾個人，其他人他全都不搭理，完全把自己冰封了起來，沒日沒夜地修煉。

夏侯君宇知道，玉緋煙是夏侯擎天的命。

他這般，是在懲罰自己，罰自己沒用，連妻子都不能保護。

可是，他也不想想，若是他倒下了，小小擎怎麼辦！

別人的話，夏侯擎天本就聽不進去，夏侯君宇偶爾勸說兩句，他也默不吭聲。

要不是夏侯擎天的眼珠子還在轉，上還是熱乎的，夏侯君宇甚至懷疑兒子變木偶了。

“皇上，吉人自有天相！”

向進聲音哽噎。

“羅剎君上這麼好，一定會沒事兒的！”

說話的時候，向進眼尖的看到小小擎下床穿鞋子，連忙提醒皇上。

等小小擎出來，兩人全部換上笑瞇瞇的模樣。

“爺爺！向叔叔！”

小小擎很有禮貌。

“了嗎？走，爺爺帶你去吃好吃的！”

“爺爺，我想吃紅豆糕！”

“好，咱們就吃紅豆糕！”夏侯君宇拉著小小擎的手，一老一，走在前面。

夏侯君宇的背佝僂得厲害，頭發在五年間全部變白了。

他滿頭白發，小小擎一頭銀，祖孫走在一起，還真像那麼回事兒。

夏侯君宇早已經不糾結夏侯擎天到底是誰這件事了。

反正，夏侯擎天他一聲爹，一輩子就是他的兒子。

當初那個柳博說的對！他也許很久以前就有了疑，就猜出了夏侯擎天不是自己和嫣姐姐的孩子。

那麼小的娃，在秦治國，能活下來？還有那麼大本事？這不是說笑嗎！

可不管真相如何，夏侯擎天填補了他的心。

讓他在冷漠的宮廷中，到了父子親，教會了他怎麼當父親，也給了他前所未有的滿足。

這個兒子，他認定了！

“皇上，小主子，等等我啊！”

見夏侯君宇和小小擎走遠，向進顛顛地追了過去。

等他們走后，夏侯擎天出現在房里。

“貓兒——”

他手，著玉緋煙溫的小臉。

“貓兒，你是在怨爺嗎？怨爺沒有護著你和小崽子，所以你懲罰爺，不肯醒過來，不愿意睜開眼睛看爺嗎？”

夏侯擎天低頭，在玉緋煙的額頭上。

“求你了，貓兒，沒有你，爺真的支撐不住了！爺要發狂了……”

對夏侯擎天來說，和玉緋煙在一起的歲月是最快樂的，而快樂之后，他立刻從山頂墜落到了懸崖深淵。

這五年，就像過山車一樣。

沒了玉緋煙，夏侯擎天的心一點一點涼了下來，就連小小擎，他也沒有辦法去面對。

夏侯擎天始終在想，如果玉緋煙沒有懷孕，是不是就不會在度雷劫的時候早產？

他自責得厲害，甚至連當初在一起，共渡患難的朋友，他都不肯見。

他，只要陪著玉緋煙就可以了。

對夏侯擎天的這種狀態，其他人也無可奈何。

除了偶爾會去找蓮瑾，其他的時間夏侯擎天要麼在修煉，要麼就守著玉緋煙，別的事他一概不聞不問。

還好，柳晟、青鴻和雪燕這幾個人把紫云府打理的井井有條。

至于丹族和玉家人，他們實在是不忍心提起紫荊嶺發生的事，免得刺激夏侯擎天。

所有人都在心里祈禱，希玉緋煙能早點兒蘇醒。

這五年，也發生了很多值得高興的事。

頭一件事，回到鶴城后，第五鶴桔把玉緋煙煉制的浮生水為南宮紫靈服下，竟然復活了。

第五煙兒在第二年秋天生下一個兒子，取名玉英杰。

玉星穹和彌月在第三年春季親，玉老爺子為他們主持了婚禮。

至于千夜雪，始終堅持著，要等玉緋煙醒了再親，對此，第五鶴和丹族的長輩都表示理解和支持。

敖澤和朱明麗療傷之后，留在紫云府。

他們已經改變不了被人替代的事實。

作為前輩，兩人這五年來都在訓練新的四大護法，跟他們講授神教的使命，當他們的陪練。

關于前世的背叛，敖澤在記憶恢復后，怎麼都不肯承認。

真相是什麼，他沒有解釋。

敖澤說，若是神恢復記憶，一定會記得，肯定不會怨他。

至于蓮瑾，回來后住在新修建的蓮居，當小擎擎的老師，教授他武功之外的知識。

等小小擎吃了紅豆糕，別了夏侯君宇，自己一步一步走進蓮居。

“師父，我來了！”

小小擎笑瞇瞇地走到蓮瑾邊，打開手帕，里面包著兩塊紅豆糕。

“師父，你嘗嘗，可甜可甜了！”

小小擎踮起腳，把紅豆糕喂進蓮瑾里。

看著這個，和玉緋煙一個模子出來的孩子，蓮瑾溫雅一笑，“果然很甜！你見著你爹了嗎？”

見蓮瑾提到這個，小小擎淺淺一笑，搖了搖頭。

“沒有。爹大概是很忙！說不定我下次就能見到他！”

說這話的時候，小小擎眼里閃過一落寞。

其實，他已經很久都沒有看到過夏侯擎天了。

見小小擎這麼懂事，蓮瑾嘆了口氣。他無法評論夏侯擎天的行為，倘若是他，他未必會比夏侯擎天做的更好。

也許，他的手段會更加歹毒……

“乖——”蓮瑾了小小擎的銀發，“今天我們學習霧都五大家族之一的羅族。”

“你要記住，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只有深地了解我們的敵人，分析出他們的優缺點，才能夠揚長避短，在關鍵時刻，給予沉痛一擊！”

“師父，我知道了！”

小小擎使勁地點了點頭。

雖然他只有五歲，還是孩子，但因為母親昏迷，父親冷淡，讓小小擎比同齡人要早多了。

直到夕西下，小小擎才結束文化課，從蓮居里出來。

等在蓮居外的，是憨子。

一見到憨子，小小擎才出孩般的天真。

小小擎，倫家來接你了！憨子搖著大尾，微微低下頭。

“憨子！”

小小擎撲過去，抱住憨子的頭。

他個頭比一般五歲孩子要高，可依舊夠不上憨子，幸好憨子低了頭，他才能抱著它。

一翻，小小擎騎在了憨子的頭上。

“今天去外公外婆家！走——”小小擎一聲令下，憨子飛了起來，一人一犬在紫云府里狂奔。

風，呼呼吹著，等到了玉家，小小擎的臉已經被風吹的通紅。

“小舅舅！”

看到門口迎接自己的人，小小擎從憨子背上跳了下去，上前拉著玉英杰。

“小小擎！”玉英杰比小小擎小大半歲，可輩分上卻高出許多來。

這時，玉千的兒子，六歲的玉英豪也從里面出來迎接小小擎。

“小侄子，冷不冷？了嗎？走！二嬸等著你呢！”

三個小豆丁手拉手，走進屋里，憨子像忠誠的守護一樣，跟在他們后面。

這五年，小小擎幾乎是在丹族，玉家和夏侯君宇三家照顧下長大的。

最開始的時候，因為玉緋煙昏迷，第五煙兒懷孕，沐淰曦的孩子還小，照顧小小擎的是第五景人夫婦。

從他三歲起，每個月他前十天在丹族，中間十天在玉家，之后的十天則是陪夏侯君宇。

一見到小小擎，玉星穹就將他舉了起來，讓他坐在自己脖子上騎大馬。

玉星穹和彌月結婚的時候就商量了，小小擎太小，玉緋煙又這樣，他們暫時不要孩子，多照顧小小擎。

“大舅舅，你飛得好高啊！大舅舅真厲害！”

小小擎抱著玉星穹的頭，笑得十分開心。

他越是這般天真無邪，就讓第五煙兒心里越是難過。

“煙兒會醒過來的！”

玉千寒低聲安第五煙兒。

“別哭了，別讓孩子看見了！”

玉千寒哪知，小小擎已經看到了這一幕，連忙喊停，從玉星穹上跳下來，走到第五煙兒面前。

“外婆，師父說，我娘快醒了！師父很厲害，他不會哄我的！”

聽了這話，第五煙兒連忙了眼淚，蹲下來著小擎擎那張和玉緋煙幾乎一樣的小臉。

“今天外婆做了你最吃的魚丸，還有腸，你要多吃點兒！”

“恩！”小小擎使勁點頭，“我先去看看太爺爺！”

和其他人打了招呼后，小小擎撒開小，跑去練武場。

練武場里，玉驚雷正在盯著玉家軍的訓練，見到小小擎，上前就把他舉了起來。

“不錯不錯，長結實了！”

“太爺爺，我還長高了呢！”

小小擎得意地說道。

“恩！長高了，長壯了！”玉驚雷把小小擎放下。

來到練武場，小小擎放松了很多。

這里的叔叔們都很和善，他喜歡在這兒玩。

“擎爺越來越像大小姐了！”

玉家軍的那些青年人們心里想著，他們把對玉緋煙的激之，全部投到了對小小擎的疼上。

小小擎當天晚上就住在玉家。

等他睡著后，夏侯擎天走進他的房間，坐在一旁看了他好半天在離開。

“你給我站住！”

就在夏侯擎天快離開玉家的時候，一個聲音住了他。

玉驚雷大步走到夏侯擎天面前，二話沒說，給了夏侯擎天一拳。

對為帝君的夏侯擎天而言，玉驚雷的這一拳本就傷害不了他，可玉老爺子心里惱火，好不容易抓住夏侯擎天，怎麼肯放他走。

“我問你，你是不是不喜歡小小擎？”

玉驚雷問道。

“爺沒有。”夏侯擎天冷著臉。

“你知不知道他很想見你！有你這樣當爹的嗎！孩子醒的時候，你無影無蹤，睡著了你卻地過來看一眼，你這是什麼意思？”

玉驚雷低嗓音吼著。

他可不管夏侯擎天是不是帝君，夏侯擎天是他孫婿。

反正，玉老爺子就是見不慣夏侯擎天這模樣。

“爺要修煉。”夏侯擎天表依舊如一。

“修煉！”

聽到這話，玉驚雷就來氣。

“他是你的骨！是煙兒懷胎八月，歷經千辛萬苦給你生下來的！”

“你看看你，這像什麼樣子？！”

“你難道不知道，孩子的長中沒了母親，已經是很可憐的事了，你還忍心讓他沒父親？！要是煙兒醒了，看到的寶貝委屈，你好意思面對煙兒嗎！”

玉驚雷劈頭蓋臉，對夏侯擎天就是一頓痛罵。

“煙兒出事，我們難道不難過？娘日日以淚洗面，大家心都不好，我們的心難道就是石頭長的？偏偏就你才是最癡的？”

“你這樣，是煙兒最不愿意看到的！”

“我問你，等煙兒醒了，問你，你這五年做了什麼，是怎麼照顧孩子的，你如何回答？你怎麼去面對？你說啊！”

玉驚雷氣得吹胡子瞪眼，說話也毫不留。

這一個個的問題，砸在夏侯擎天心里，他冰封的表終于有一裂。

這五年來，每當看到小小擎那張和玉緋煙相似的臉，相同的神態，關于他和玉緋煙的那些好回憶，就會蓬而出。

可現實，又會在夏侯擎天最快樂的時候給他沉痛一擊，提醒他，這些都是過去。

所以，他不愿意見小小擎。

玉驚雷說的這些，他都懂。

只是，要做到，何其難——

“爹爹……”

就在這時，一個稚的聲音傳來，小小擎穿著單，著腳丫跑了出來。

“爹爹，是你來看我了嗎？”

小小擎抬頭，在清楚夏侯擎天的時候，他兩只眼睛晶亮。

“真的是你啊！我真的沒有做夢！”

孩子干凈清澈的眼里，充滿了幸福的快樂，仿佛能在這個時候看到夏侯擎天，是他最開心的事。

看到小小擎，夏侯擎天眼前浮現了玉緋煙俏的模樣，耳邊回響著綿的嗓音。

“我不要生兒，兒是父親前世的人，我才不要給自己生個小敵！”

“我一定要生個兒子，這樣，你們兩個男人都來保護我，都來我，那我真是太幸福了！”

那些甜的話語，不斷在夏侯擎天耳邊重復。

他蹲了下來，對小小擎出雙臂。

“過來——”

“爹爹！”

小小擎沖過去，撲進夏侯擎天的懷里，抱住他的脖子。

“抱了！”夏侯擎天用服裹住小小擎，站起來沖玉驚雷點了點頭，“我帶他回去。”

夏侯擎天說完，飛了起來。

“哇！爹爹好厲害！比大舅舅飛得高，飛得快！”

小小擎睜大了眼睛，崇拜地看著夏侯擎天。

“他們都說爹爹是帝君，是最厲害的人！我以后也要像爹爹一樣！”

“不——”夏侯擎天摟了小小擎，“你要比爺更厲害才行！爺就是因為不夠強，才保護不了你娘和你的小妹妹。”

“嗯！”

對于男孩子而言，父親是英雄，父親的話，也是他們的座右銘。

“爹爹，我一定努力！我以后要保護娘，保護妹妹，保護你！”

看到小擎擎這麼懂事，夏侯擎天角終于出了笑容。

夏侯擎天落在他和玉緋煙的院子里，走進門，把小小擎放在玉緋煙邊，自己也躺了下來。

第一次，一家三口睡在一起。

玉緋煙在最里面，中間是小小擎，外面是夏侯擎天。

“娘，晚安！”小小擎湊過去，在玉緋煙的臉上親了一下，隨后，又爬到夏侯擎天跟前，在他臉上“吧嗒”了一下。

“爹爹，晚安！”

“晚安！”夏侯擎天了小小擎的頭發。

等小小擎睡著了之后，夏侯擎天輕輕地轉過去，看著一大一小的兩個人。

只看臉，就知道他們是母子，緣是割舍不掉的。

在看小小擎，他一手抓著玉緋煙的袖，一手抓著夏侯擎天的袖，兩只手都抓得的，仿佛在說，一家人都不分開。

貓兒，你看到了嗎？

爺和孩子都希你能快點兒醒過來！

第二天一早，小小擎醒來，只看到玉緋煙，卻不見夏侯擎天。

他腳跳下床，跑去開門，“爹爹！”

就在這時，門被推開，已經晨練過的夏侯擎天走了進來，看到小小擎著腳丫，他眉頭一皺。

“下次不要腳！”

“是！”見到夏侯擎天后，小小擎才松了口氣，“我還以為爹爹……不要我了……”

小小擎低著頭的小模樣，讓夏侯擎天想起在落霞谷，他子變小后，當時對玉緋煙也是那般依賴。

“穿服穿鞋，洗臉刷牙！吃飯了，爺考考你的武功！看看那幫人教了你什麼！”

夏侯擎天一時半會兒改變不過來，說不出話，只能邦邦丟出這句話來。

一聽這話，小小擎一臉興。

爹爹要考校我的武功！太好了！

“是！”小小擎回答響亮。

雖然小小擎年紀不大，可他從小泡藥浴，外加傳夏侯擎天和玉緋煙的骨，所以，他是塊習武的好料子，甚至還有青出于藍的趨勢。

因為夏侯擎天一直沉浸在傷痛中，對小小擎找不顧周全，教小小擎基本功的，是敖澤。

原因無他，小小擎繼承了龍族的統，敖澤也是龍族人，自然要把龍族的武功心法傳授給他。

在檢查了小小擎的武功后，夏侯擎天很滿意。

“你的武師父把你教的很好！”

“不過，這些還遠遠不夠。從今天起，爺親自教授你。”

“真的？！”小小擎有些張，有些激，有些不確信，“爹爹，你真的要教我武功？”

“當然。”

夏侯擎天出手，想像當初玉緋煙頭發那樣去小小擎，可是最后手到了半空中，又收了回去。

“你去洗一洗！換干凈服！”

“是！”小小擎神抖擻，小臉興不已，恨不得趕快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大家。

看到小小擎燦爛的笑臉，夏侯擎天冰封的心終于了下來。

這是……他和貓兒的崽崽，是貓兒費勁千辛萬苦，給他生的小崽子啊！

他不能，讓貓兒失，他得當一個好父親！

想到這里，夏侯擎天再次做了一個讓小小擎意外的舉。他抓住小小擎的手，把兒子舉到自己頭頂，讓小小擎坐在自己肩膀上。

“走，一起洗——”

就在小小擎興得要出聲的時候，一個溫的聲音傳了過來，“擎天，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