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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家，水榭涼亭，碧海接空，雖算不得空靈天下之絕景，但在江東確切是風水最好，風景最闊達大氣的地方。

那涼亭中此刻坐著一老一，老者白發須眉，指尖捻著一枚棋子，細細琢磨才落了一子，但對面的清貴郎君卻是無需多想便落了子。

但落子后，他的臉又微微一變，隨即瞧見對面老者看著他。

“心緒不寧，這盤棋你坐下來的時候就已經輸了。”

謝臨云看著已經棋盤上的棋子，微微垂頭，“是孫兒錯了。”

“你沒錯，只是這江東人才不出，往日讓你太順了，如今出了一個，你便是慌了。”

老者眼里滿是睿智，且瞧著謝臨云似笑非笑。

他致仕前也做到了二品的，在朝中算得上肱骨老臣了，沉浮場，又怎會看不穿謝臨云這小輩眉宇之間的不安跟急躁。

終究是年輕了些，他想。

“那許姓小子在查案上的確有不俗的天賦，察先機，你從小接的是正統儒家思想，琴棋書畫皆是涉獵，今日這般急躁，難道是在科考上也怕了嗎？”

老者語氣有些飄，卻也有些責備。

是的，謝家的郎君怎能這般無用弱，竟不戰而懼。

謝臨云被責備了，卻是不解釋，只是沉思了一下，說：“或許如爺爺所說，是從未遇上這樣的人，患得患失了。”

頓了下，他說：“謝臨云輸不得。”

因為謝家的臉面不能輸。

老者一怔，卻又一笑，“你若是都輸不得，那我在場上狼狽而退，且不是連說都說不得了。”

謝臨云頓時磕頭。“孫兒不敢。”

“起來吧，這世上沒有什麼人是輸不得得，就看你放不放的下，我就是因為放不下才……”

他忽然頓住了話頭，臉也變得有些灰敗，只用大又因常年握筆而結了老繭的手指敲著棋盤，道：“那個姓許的小子，無論是才學如何，你都不宜跟往從過。”

謝臨云下意識皺眉，“為何？”

老者看向他，“如此鋒芒畢，若無所圖，便是權心極重，加之心機非同常人，這種人在場上不會活得太久。”

老者輕描淡寫，謝臨云眉頭鎖更深。

的確，那個人太過鋒芒畢了，到底在圖謀什麼呢？

但若是圖謀什麼，這樣之過急，以的才智又怎會不知。

所以，必有其他緣故了？

權？他恍然想起那人在碧月湖心閣水橋之上的偏頭一笑。

“孫兒覺得應不是那般重權之人。”

“你跟接多久？”老者反問。

“人心難測，以后你總會明白的，不過……你今日擔憂是對的，到現在還沒有喜登門，怕是在前頭就被攔下了。”

因為不是報案首的，自然沒必要到他們爺孫跟前。

“將！”老者落子。

果然是輸了。

謝臨云盯著棋盤，神淡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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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說碧月湖心閣的中郎將殺人命案是讓許青珂在致遠府乃至江東區僚還有貴人群中小圈子傳播開去，讓這些人對印象深刻，那麼跟中郎將殺人命案合并一案的府學荷花池人頭一案便是讓的名聲在府學之中廣為傳播。

但，都這被府試案首之名被渲染得越發名聲遠揚。

府試結果快馬加鞭傳到定遠縣當地府衙。

孔懷云最近春風得意，不僅縣百姓對他多加贊譽，就是周邊縣城對他也是風評極好，這些日后都會算進政績里面的。

最重要的是往日那些對他理不理的縣城同僚這段時日多有欽佩，時常邀約商討政事，這也有利于他的一些政治手段施行推行，越發讓他躊躇滿志了。

不過他也不敢懈怠，就怕在這當口被人抓住小辮子，不過唯一出格的大概就是掩不住那張，替那個許青珂揚了一些名聲。

師爺曾晦提醒他這樣是揠苗助長，不利于許青珂的。

不利于？孔懷云的確是有自己心思的，他往日什麼水平，那些人都知道，如果都把功勞都拉自己上，那些人查到必然會反彈，名聲也會壞掉，還不如主點將許青珂拉出去。

揠苗助長？他覺得不會。

不過孔懷云心里也是有幾分不安的，尤其是前幾日致定府那邊多多有人派人前來探查許青珂的事。

他一板一眼不敢瞞，心中凄惶是不是真的把許青珂給害了，結果還不等熬幾日，致定府那邊果然發生朝野震的刺殺案，結果又沒等幾日……

喜來報喜了。

“什麼，你說許青珂又拿案首了！”

“是的，縣令大人，貴縣許青珂拿到了此次府試案首，才高八斗，真當人才也！”

這喜喜滋滋得說，心中卻嘆氣，誰能想到會是這往日文曲星最不喜歡照顧的定遠縣拔了頭籌呢，反而他們致定府的謝郎君落在了第二名。

不管是謝郎君發揮不好，還是其他緣故，反正如今事已定局，也只能恭喜了。

先不說孔懷云這般歡喜難自持，喜卻也由里正帶著前往許青珂所在的村子。

敲鑼打鼓又是一番熱鬧，許家人都懵了。

又，又是案首啊？

大多數人第一反應都是心里一沉，且心里恐懼——那小子鯉魚化龍，日后豈不是會尋仇。

然終究是一向涼薄冷漠的許家族長拍板，“以青哥兒之才學，將來肯定是能中秀才的，就是小三元也不是不可能，這是莫大的榮耀，就是咱們定遠縣的第一份，咱們許家宗耀祖！日后誰再敢對青哥兒不敬，驅逐出族！”

喜本是來報喜的，卻見了這一幕，心中不免嘀咕沒想到這新案首跟家族還有間隙呢，似乎間隙還不小。

這些鄉下人真是走的什麼狗屎運啊，竟攤上這樣的好事兒。

牛慶知道這事兒的時候，還在院子里劈柴，聽到習慣敲鑼喊，頓時一斧頭劈裂了腰的木塊，朝里屋大喊：“阿爹！青哥兒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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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青珂，定遠縣之人，這是最淺顯的信息，從小到大的信息寥寥無幾，唯一可值得稱道的便是十二歲便拿了縣試案首，之后又因父母喪亡而匿五年。

但五年后，默默無名之下再奪案首，且輕描淡寫破了幾乎可說是懸案的無頭尸案，再……

不必再說，如今寥寥事跡，隨便出一件都不是其余考生可媲的。

謝郎之才名源于他的底蘊，他家族的底蘊，厚重而扎實。

這許青珂……異兵突起，卻鋒芒難掩！

一時間致定府柳巷熱鬧非凡，只因諸多貴人富豪都派了人來請，自然是結或者招攬了。

結果這些人很快知道招攬不了了，只因江金云捷足先登，甚至連碧月湖心閣都給了人家住。

手筆真大。

但畢竟是救命之恩，也不過分。

可惜慢了一步啊。

有許多人心可惜，但許青珂偶爾倒也應了幾個飯局，多是畫壇上的。

說起來，畫壇如今對觀十分好，大概是因為閆大師只是被那影子殺手打暈藏起來，后被家中的人發現救回一條命，如此自然要謝破案的許青珂咯。

不然他們還被蒙在鼓里呢。

“那影子本就沒打算殺閆大師，只因如果他被拆穿，憑自己暴份就顯得刻意了，必然要讓活著的閆大師被發現，繼而證實他是偽裝的，再扯出張家謀逆案……”

誰也沒想到謝臨云跟許青珂在聚會上相間后面對面落座卻是談起了案子。

而且還是謝臨云先開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