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一個有輕微臉盲癥的宇宙大直男來說,想不通是非常正常的事。
直到吃完飯, 孟見琛也不知道剛剛還乖得像小貓一樣的陳如又是在生哪門子的氣。
男人心, 一筋。
人心, 海底針。
陳如的心思他是猜都猜不出來。
罷了,管呢, 過兩天憋不住自己就說出來了。
第二天一早, 陳如照常去上班。
九點鐘準時到辦公室, 發現周書的位置上沒有人。
其他同事則頭接耳地竊竊私語。
“聽說了沒啊?周書要被調任了。”
“調到哪啊?”
“聽說是調到京弘文旅,做資產部負責人。”
“那是升職了?”
“升什麼呀!這分明是明升暗降。”
“去子公司當個部門負責人, 又忙又累,哪有在總部當總舒服。”
“而且我聽說文旅那邊還得經常出差, 結婚了,老出差不合適吧?”
“說不定不想干就辭職了呢?反正老公不差錢,應該也看不上這點兒工資吧。”
“怎麼就突然調任了呢?一點兒風聲都沒有啊。”
“我也納悶, 好奇怪。”
京弘私下的員工微信群也紛紛討論這次的調任令,可誰也說不出個原因來。
總結來總結去,興許真的是因為京弘文旅缺個部門負責人吧。
這時候周書走了進來,后面還跟著高騫,這調任令顯然是孟見琛通過高騫之口轉達的。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今天早上,周書前腳被出去, 辦公室后腳就得了風聲。
“周書, 恭喜升職啊。”不知道是誰這麼說了一句, 周圍同事紛紛送上祝福。
周書臉面上自然很難看, 誰心里都清楚這是明升暗降,偏偏當面還要裝作這是件好事。
周書不得不做出淡然的模樣,笑道:“以后不能給你們買茶喝了,好憾。”
京弘在CBD的大廈有六十層之高,可京弘文旅卻并不在京弘總部,而是在亦莊附近。這意味著,周書以后連上班都得繞遠路。
周書是有苦說不出。
在旁人眼中嫁了個好丈夫,工作不必那麼拼,做什麼都只是打發時間。
其實,并不是這樣。
周書家是某準一線城市的中產,算是一個孔雀。
嫁的老公雖然算是個金融英,但是他出農村,骨子里很多觀念不是教育能改變的。
周書跟婆婆的關系鬧得很僵,雙方互相嫌棄。
老公又是個大孝子,遇到什麼事都無理由站他媽,周書了不窩囊氣。
這也就罷了,老公畢竟是搞金融的,明得很,賺來的錢拿得死死。
周書想讓他給自己買點什麼東西,都得央求好半天,一點兒尊嚴都沒有。
丟掉的尊嚴在哪里補回來呢?當然是在其他人面前了。
周書特別沉迷于向其他人炫耀恩的婚姻和大方的老公,在朋友圈偽造一個幸福富太的人設。
老公年幾百上千萬,結婚后還要出來工作,一年只拿個三五十萬。
這是因為在這段婚姻里沒有什麼保障,不靠自己賺點錢,以后萬一婚姻有變,那就慘了。
所以即使被調任到子公司當部門負責人,也必須咬咬牙堅持上班。
沒有這個權利說“不”。
陳如得意地冷哼一聲,心想孟見琛作還真快。
昨兒個被周書刁難,今兒個就把調走了。
陳如愉快地打開電腦,打算開始新一天的工作。
十點半的時候,陳如去了趟洗手間。
從洗手間出來,突然發現一個悉的人影從電梯里出來。
這不正是章以旋麼?
章以旋來五十八層干嘛?這一層可全是孟見琛的地盤啊。
陳如貓著腰,小心翼翼地趴在洗手間墻壁旁看。
只見章以旋步履婀娜地走到總裁辦公室門口,敲了敲門。
不一會兒,門打開,便走了進去,順便將門“咔噠”一聲關上。
陳如立刻警鈴大作。
好你個孟見琛,居然敢在眼皮子底下跟老人會面,真是一點兒都不知道避嫌!
的腦門嗡嗡作響,手掌開始冒虛汗。
想到孟見琛可能會背叛,就想哭。
陳如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在走廊邊躊躇了幾分鐘,最終還是決定去敲孟見琛的門,看看他們究竟在搞什麼鬼。
忐忑不安地敲了兩下門,門鎖被打開。
陳如深呼吸一口氣,推開房門,探出一顆小腦袋往里面一看。
孟見琛端坐在辦公桌后,衫齊整。
章以旋則坐于沙發,儀態端莊,一點也不像來的樣子。
顯然,章以旋并沒有認出陳如來,的偽裝很功。
“什麼事?”孟見琛雙手疊置于桌上,沉聲問道。
“呃——”陳如有點兒懵,來之前還沒想到一個完的借口,便說道,“有個合同需要您過目。”
“合同呢?”孟見琛問。
陳如兩手空空如也,顯然什麼都沒帶。
突然想到昨天塞進包里的那份合同,昨晚到家就累得睡著了,也就忘記了這碼子事。
說道:“稍等,我給您拿過來。”
陳如以火箭般的速度奔回辦公室拿了合同,又殺進了總裁辦公室。
生怕自己跑得太慢,給兩人可乘之機。
回來之后,陳如就把那份合同放到了孟見琛桌上。
孟見琛垂眸一瞧,這不正是昨晚的那份合同麼?也不知道陳如讓他看什麼看。
“這合同怎麼了?”孟見琛問。
“我覺得,可能有點兒小問題。”陳如支支吾吾的,其實也不是很肯定,所以不敢說得很明確。
孟見琛翻了兩頁合同,坐在沙發的章以旋按捺不住,開始跟孟見琛搭話,說道:“孟總還是一如既然地忙啊。”
劃重點,一如既往。說明他們有點兒過往。
陳如不知章以旋話里有話想說什麼,但是在這里,量孟見琛也不敢胡來。
孟見琛道:“日常工作而已。”
“以前在斯坦福讀書的時候,你好像也特別忙。”章以旋不得不把話說開。
也不知孟見琛是心中有所顧慮故意裝作不認識,還是出于什麼別的原因。
章以旋覺得,孟見琛不至于對一點兒印象都沒了吧。
“學業張,大家都很忙。”孟見琛客套了兩句,“章小姐想必也很忙。”
陳如就差要出腳用高跟鞋的鞋跟狠狠地碾孟見琛的腳了,什麼忙不忙的,怎麼就沒見他以前來關心過學業忙不忙。
其實陳如忘了,以前孟見琛也是問過的。
婚后第一年,過年的時候回國一趟,先去的北京,因為爸媽說必須要去婆家給長輩敬茶,然后才能帶著老公回娘家。
果不其然,孟見琛也在。
陳如哪能給他什麼好臉,坐車的時候一路一言不發,氣氛尷尬得很。
于是孟見琛就跟攀談,開口第一句就是:“你平時學業忙不忙?”
陳如聞言立刻皺起眉頭,以怪異的眼看向他。
這人是不是有病?他是老公,又不是爸媽,竟然還想管學習如何?
退一步講,就連爸媽對的學習都沒那麼上心,他是想干嘛?
“你問這個做什麼?”陳如沒好氣,就算每科都考鴨蛋,也跟孟見琛無關。
“關心一下。”孟見琛道。
“不勞你費心,”陳如說道,“請不要探聽我的個人**。”
嘖嘖,對聊表關心居然變了“探聽個人**”,這帽子扣得有點兒大。
后來,孟見琛也就真的沒有過問過這些東西了。
難道陳如考了鴨蛋他就要跟離婚嗎?怎麼可能,別逗了。
他要的是老婆,又不是學霸。
“我還好,”章以旋輕笑道,“不然也不會有時間幫人占早課的位置。”
孟見琛聽到這話,翻合同的手一滯。
他這反應,在陳如看來,妥妥是想到了些什麼東西。
這麼一聯想,陳如發現,章以旋話中的弦外之意,莫不就是在暗指曾經幫孟見琛占過早課的位置?
靠,這狗男人!竟然還說兩人沒什麼,這特麼都幫忙占上位置了,沒有點兒丨誰學雷鋒做好事幫他占位置啊!
孟見琛確實想起來了,難怪他總覺得章以旋眼,原來是兩人曾經上過同一門課。
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在孟見琛眼里,是這樣的。
他曾經選修過一門法律基礎課,開課的教授是法學領域的大牛,所以學生們上課的積極很高。
但那門課上課的地點距離他住的地方較遠,他每次到教室的時候,一般只有后排才有零星的空位。
有一次,他正好瞧見一個生放了一只包在前排的座位上,便問了句:“這里有人嗎?”
生答道:“沒人。”
說著還主將包撤到了一邊,替他空出位置。
孟見琛說了句“謝謝”,便坐下來開始聽課。
之后他再來上課的時候,前排一直都會有一個空座留給他。
一開始孟見琛以為只是恰巧,后來次數多了,他覺得這個生人還不錯,于是在課程結束的時候,他送了兩張音樂會的門票,以表謝。
至于為什麼送兩張呢?
因為可以和朋友或去聽音樂會,一個人去聽音樂會總顯得有點兒寂寞。
孟見琛從來沒有問過什麼名字,也不知道是什麼院系的。
在他看來,就是一個萍水相逢的校友,本沒有多想。
然而,這個故事在章以旋眼中,完全是另外一個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