錄音并不清晰, 對話中時不時便穿電流的呲呲聲，但在場的每個人仍舊聽清了這段談的字句。

“咔噠”，江海燕把存儲從筆記本電腦上拔出，道：“這些并不是通話的全部。但后面的容電流雜音太大，聽不清, 我已經給技部門理。但是就目前掌握的信息，我們幾乎可以確定, 和沈荷通話的人也是青花旦之一。”

周圍靜了數秒。

邊兒上的魏梟眉頭皺，遲疑道：“……剛才我不是聽錯了吧？青跟花旦兒, 提到了余兮兮？”

江海燕說：“你沒聽錯。們的確提到了余兮兮。”

“……”魏梟的臉瞬間微變, “而且聽這兩個人的意思, 那個南帕卡好像又準備對余衛國實施報復。”

“對。”江海燕點頭，“所以沈荷想從余兮兮上下手。”

“但另一個人在阻止。”

何剛緩慢說著, 把煙放進里深吸一口, 瞇了下眼睛，眼尾位置霎時便出大片的褶皺, 看上去，滄桑遍布。他轉眸看秦崢, 目平靜, 半刻說：“秦老三, 沈荷的同伙認識你媳婦兒。”

語氣平靜篤定沒有起伏, 是一個肯定句式。

會議室里的眾人心頭一沉，目在彼此之間往來，驚詫又疑。

秦崢卻冷靜如常, 沒答話，只靠在椅背上緩慢吐煙圈兒，臉淡漠，看不出任何緒。

“剛才的說法不準確。”何剛點了下煙灰，隨后道：“維護的。看樣子，你人跟的關系可能還不只是認識。”

有組員接話問：“既然有號碼，那應該很容易就能查到號碼的主人。”

江海燕搖頭：“我查過，那個號的實名主人是一個七十多歲的老婆婆，并且已經去世半年。不是那個同伙本人。”

“聽聲音，那的應該年輕，估計和余小姐的年齡差不多。”

“……朋友？同學？同事？”有人推測。

“管們是朋友同學還是同事，只要是人，排查一下崢嫂的社會關系就能確定懷疑對象。”說干就干，魏梟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朝何剛道：“何隊，排查的任務就給我吧，我這就調人跟我去走訪。”

說著就一頭往外沖。

何剛皺眉低斥：“給我回來。”

“……”魏梟作驟然頓住，撓著腦門兒悻悻往回走，很不解：“咋了何隊？”

何剛一掌拍他后腦勺，“我讓你去走訪了麼？自作主張。”

魏梟怔楞：“不走訪怎麼確定那個同伙的份？”

“明天晚上南帕卡集團和李老四有易，這個同伙必然就會現，你現在去走訪只會打草驚蛇。”江海燕說完稍稍停頓，又靜道：“而且就算真要訪，你也完全沒必要驚其他人。”

“啊？”

“……”何剛兩指夾著煙，余一瞟，朝自個兒旁邊的位置抬了抬下，淡聲說：“余小姐的老公不就在這兒麼。”

魏梟這才一拍腦門兒回過神，恍然大悟：“對啊。崢嫂的事兒問崢哥不就行了麼，我還真夠二的。”

江海燕拿眼風瞥他，冷冷道：“你這不二，又笨又蠢。”

魏梟：“……”

其他組員全都別過頭憋笑。

“行了，說正事的時候都給我嚴肅點兒。”何剛蹙眉斥了句，轉頭，視線直直落秦崢臉上，沉聲道：“老弟，你媳婦兒邊有哪些朋友，你應該都清楚吧？剛才那個聲音……”

秦崢隨手把煙頭扔進紙杯，沒什麼語氣地說：“那個聲音我應該聽過。”

眾人愕然，目齊刷刷看向他。

會議室里的空氣都有半刻的凝滯。

饒是老鎮定如何剛也不由眸一跳，盯著他，煙嗓子到最低：“你知道是誰？”

半刻，秦崢平靜點了點頭，“但是需要進一步確定。”

下午要去看病人，按時下班來不及，于是，余兮兮跟科室主任請了個小假，下午兩點半左右便從基地離開，坐地鐵前往科北路。

法拉利在周易小區的車庫里寄放了幾個月，沒人清洗，車上早已堆起厚厚一層灰。余兮兮無語又心疼，把車開進4S店搗騰，足足一個小時后才讓它恢復本來面貌。

四點整，鑲滿水鉆的超跑從云城鬧市區疾馳而過，穩穩停在一家寵店門口。

風把頭頂的云層吹散，沒有了遮掩，燦爛筆直照向大地，車大面積的明水晶在太底下反，夸張而招搖，引得無數行人和周邊店家側目。

幾分鐘以后，大家看見寵店的門開了，年輕貌的老板從里面走出，鎖上店門，轉徑自坐上那輛法拉利。

引擎隆隆，跑車絕塵而去。

余兮兮哼著歌開車，周易坐副駕駛室，看一眼，眉眼間有種陌生的凝重，“兮兮，我有話對你說。”

“……”余兮兮的太突突跳了兩下，彎，笑容盡量如常：“怎麼了？”說話的同時，手把音樂的音量調到最低。

車里安靜幾秒鐘。

然后，周易嚴肅道：“你下次能不能別開這麼包的車來接我？知道的是我有個富婆閨，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傍大款呢。”

余兮兮無語，飛起一記白眼甩好友臉上，“你這表，我還以為是什麼呢。合著就說這個呀？”

“不然呢？”周易給自己扣上安全帶，隨口道：“你以為我要跟你說什麼。”

“我以為是大事兒。”

“比如什麼？”

余兮兮認真思考了下，平靜道：“比如你被野男人睡懷孕了。”

周易：“……”

見好友瞠目結舌被逗得說不出話，開車的人樂了，忍不住，噗嗤笑出一聲兒。

周易好氣又好笑，罵：“余兮兮同志，您說話什麼時候變這麼俗了？”

余兮兮扭頭，“我剛才說的話很俗嗎？”

“難道不？”

說：“我覺得還好呀。”稍頓，拿起隨杯子喝了點水，淡淡補充，“我老公一般就是這麼說話。”

周易：“凈撿些不好的學。”

余兮兮瞥一眼：“講。我家秦首長哪兒哪兒都好，哼。”

“行行行，你家首長是電是是唯一的神話。”周易無奈，只能順著的話往下說，搖了搖頭，從包里拿出餅盒補妝。半刻又想起什麼，道：“聽說張偉航的小孩兒下個月做滿歲酒。”

余兮兮有點兒詫異，“班長都有孩子了啊……時間過得真快。”

“可不是，覺昨兒還在一起聽學講座，轉眼就畢業三年了，結婚的結婚，生小孩兒的生小孩兒。”周易勾角，換上副打趣的口吻：“對了，你和首長打算什麼時候要小寶寶啊？”

余兮兮的臉蛋兒瞬間緋紅。

之前沒結婚，擔心懷孕，和秦崢親時總會要求他做措施，他寵著順著，再不樂意也會照辦。可領完證之后，他便直接把家里的所有安全套都給扔進了垃圾桶，次次負距離零接……

用力清了清嗓子，答道，“大概，就最近吧。”

“最近？”這話周易只是隨口一問，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麼個答案，驚訝道：“你才剛結婚，年紀又小，干嘛這麼急要孩子？”

余兮兮說，“話這麼說沒錯，但是我也不能只考慮自己。秦崢馬上都三十了，再不生，以后他跟小朋友的代多大呀。”

“帶小朋友很辛苦的。”

“辛苦點也沒關系。”笑得一臉無所謂，“為了我們秦首長，別說生一個，生一窩都沒問題。”

周易：“……”

兩人東拉西扯地閑聊，就在這時，余兮兮包里的手機響了。單手去拿，看見來電顯示后頓都沒頓就接起來，夾到耳朵和脖子之間，甜甜地喊：“老公。”

周易夸張地胳膊，皮疙瘩掉一地

余兮兮咬牙，作勢打。周易笑著往旁邊閃。

聽筒里，秦崢低沉的嗓音淡而平靜，“在哪兒。”

“在開車呢。”

“一個人？”

“和周易一起。”聲答道，“我們正準備去市三醫院看程院長。”

對方靜幾秒，語氣沒有毫變化：“接著干什麼。”

“接著就開同學會，吃吃喝喝唱唱歌。”余兮兮說著，換了只耳朵夾手機，晶亮大眼促狹地眨眨，“你忙完……”

那頭忽然乒乓一陣響。

蹙眉，“什麼聲音？”

“沒什麼。”秦崢面無表，冷著臉組裝手里的CF98，作干凈利落。淡聲道，“剛躥過去一只耗子。”

“……”余兮兮默，心想毒總隊的辦公環境也真夠惡劣的。然后哦了一聲，繼續道：“你忙完沒有？”

他說：“快了。”

咬了咬，試探著向他發出邀請：“那晚上跟我們一起去玩兒嗎？”頓了下，又輕輕撒地補充一句：“我想你跟我一起去呢。”

秦崢角彎起個極淡的弧，“嗯。我晚飯的時候過來。”

余兮兮眸子一亮，很雀躍：“好呀好呀！那我等下把地址用短信發你！”

“行。”隨后電話便掛斷。

周易轉眸，見握著方向盤眉眼彎彎，不由好奇：“你干嘛笑得這麼燦爛？。”

“秦崢要跟我們一起去參加同學會。”

“……”周易眉心幾不可察地微擰，很快如常，扯綻開一笑來，“是麼，那好的。”又問，“你不是說他最近很忙麼？有空玩兒？”

“這就不知道了，可能是他良心發現想陪我，也有可能今天比較閑。”余兮兮淡道，抬眸掃了眼擋風玻璃外，說：“給張偉航打電話，就說我們還有五百米就到了。”

與此同時，行組員們的槍支組裝完畢。

何剛撐著腰在會議室里來回踱步，半刻才沉聲道：“到地兒之后給我們地址。譚同、虎子、大飛和我會在附近接應你，外圍有海燕和魏梟，負責應對理突發狀況，隨時跟我們保持聯絡。”

虎子把槍別腰上，問：“崢哥，嫂子朋友要真是沈荷的同伙，咱們是不是得立刻沖上去拿人？”

秦崢冷靜道：“今晚的主要任務是確定周易的份，以及保證其它群眾的安全。抓不抓得看況。”

眾人緩慢點頭。

何剛嘆氣，上前幾步，站定，抬手重重拍了下秦崢的肩膀，“但愿那個周易不是。要真是，你那小姑娘恐怕不好。”

“……”他沒答話，清定黑眸過窗外枝葉看向遠，不知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