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礪從劉瑩家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吹著從海面上吹來的風, 江礪心里沒有找到線索的輕松和喜悅, 反而第一次覺得上的擔子沉重。

他以前以為的世界太過理想。

不管是他還是其他別的人，永遠也沒辦法讓所有犯了罪的人罪有應得，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永遠不停地去尋找真相。

了幾口氣, 江礪給孫濤打電話, 把了解到的消息告訴他。

孫濤一聽, 立馬讓李衡停了手里的活, 和江礪一起去查劉瑩和丈夫買菜那天的監控, 同時調查資料庫里拐賣人口案件的備案，讓他們盡快揪出這個所謂的周某。

兩天后，在海城市中心一所高級公寓，嫌疑人周落網。

之前局里法醫尸檢的時候發現吳棟指甲里有一些合纖維, 經過對比和周家里的一件服纖維相同，而且在這件服上, 他們同時提取到了吳棟的dna和第一個死者的dna。

基本可以確定，周就是兩件案子的兇手。

余詩敏和孫濤一起連夜審訊了周, 而江礪和隊里的其他人一起在監視后面觀看審訊過程。

周看著孫濤手里的證據，無所謂地笑笑：“就是我做的, 沒什麼好不承認的。”

孫濤皺眉，“為什麼要殺人？”

“殺人？”周不贊同地搖搖頭, “你看看他們掙扎了大半輩子連溫飽都解決不了, 我這是幫他們解啊。”

果然和余詩敏推斷的一樣。

周眼里帶著對兩個死者的不屑：“十五六年前我就幫過他們一次了, 給他們兩家送了個小孩, 結果他們依舊這麼失敗，我只能大發慈悲地再幫他們一次了。”

聽到小孩，余詩敏放輕了呼吸，之所以提出參加這次的審訊，最大的原因是為了的聞羽。

觀察著周的表，咬著牙問他：“吳沁月是你從哪里拐的？”

“吳沁月？”周顯然對這個稱呼不太悉。

好一會兒他才想起是吳棟那個從他手里買來的閨，他打量著余詩敏，吊兒郎當地反問：“你這麼著急該不是被我拐的是你的兒吧？”

余詩敏和監視后的江礪聞言同時一頓。

不過江礪是想到了聞希，而余詩敏則是被人說中心事的心虛。

當年聞羽走失這件事聞家消息封鎖得很好，加上聞洪海把聞希接回聞家的作又快，除了聞家和余家兩家人，幾乎沒人知道。

余詩敏很快恢復了自然，沒有搭理周的挑釁。

孫濤干了十多年刑警見了不喜歡挑釁警察的犯人，也沒把周的挑釁記在心里，而是警告他老實點。

好在周不是真的想和他們繞圈子。

他隨意地往椅背上一靠，懶懶散散地開口：“說來也是巧，吳沁月那小丫頭還是我當年從海城帶走的，我記得當時的模樣，看樣子還是有錢人家的小孩。”

說到這兒，周忽然笑起來：“沒有了兒也不知道這些有錢人會不會痛苦，不過他們也該會一下人間疾苦。”

余詩敏忽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惡狠狠地盯著周，沒有做錯過什麼，卻平白無故地和親生兒分散了十多年，并且還要好好養著勾引他老公的人生的兒。

孫濤沒想到余詩敏這麼激。

剛想說什麼，余詩敏卻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審訊室。

江礪也從監控室里走了出來，攔住臉有些難看的人，“余老師，你還好嗎？”

所有做老師的都喜歡優秀的學生，余詩敏也不例外，何況江礪在破這個案子上立了不功。

緩了緩緒，才開口：“沒事，我一個人緩會兒就好。”

江礪注意到，余詩敏今晚是一個人來的，換了別人他可能不會多管閑事，但是余詩敏畢竟是聞希的媽媽。

想了想，他問：“余老師這麼晚了，我送您回去吧？”

余詩敏是真的累了。

周剛剛那番話讓現在想起來都恨得牙，就因為聞羽生在富有一些的家庭，就應該被人拐？剛剛那一瞬間，甚至想殺了周的心都有了。

閉了閉眼，良久余詩敏才吐出一個“好”字。

江礪沒再留下來看審訊周的后續，給李衡打了個招呼，送完余詩敏回家他便直接去了a大。

到a大的時候十點多，這個時間點也不知道聞希在干什麼。

他剛剛腦子一熱就過來了，到了聞希寢室樓下才發現時間有點不合適。

兩天來他忙得連看手機的時間都沒有，剛剛在監控室給手機充了點他才發現聞希這兩天都有給他發消息。

站了會兒，江礪打算離開。

聞希和雷佳背著一摞手稿往回走，雷佳正在和聞希說張依依男朋友要請們吃飯的事。

其實以和張依依的關系，聞希是不想去的。

正聽著，一偏頭就看到了寢室樓旁老樹下的人。

江礪穿著一黑的羽絨服，指尖夾了一抹猩紅，站在抹不開的夜里，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聞希以為自己是看錯了，閉眼又掙開，發現江礪依舊站在那里。

整個人一下子就雀躍起來。

把手里的袋子遞給雷佳，拜托：“佳佳我忽然有點事，你能幫我帶回寢室一下嗎？”

雷佳以為是忘了什麼東西要回去拿，也不多問，接了的袋子便往寢室走。

聞希也沒多猶豫，小跑著朝江礪跑去。

江礪是打算完煙就走的，結果剛點上了一口，就聽到悉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抬眸看去，他心里正想著的小姑娘就出現在了眼前，笑得明。

江礪反應了兩秒，也揚笑了起來。

怕燙到聞希，他將夾著煙的手往后避了避，抬起另一只手一把攬住了沖進他懷里的小姑娘。

上次在江南的學校，聞希就知道了江礪最近在忙案子，所以即便發的微信了無音訊，也忍著盡量不打電話去打擾江礪。

可是并不代表不想他。

環著江礪的脖子，聞希將頭埋在他膛前深深了一口氣，才覺得安心了不。

江礪抬手在聞希頭頂輕輕拍了下，笑：“別聞了，局里待了兩天沒洗澡了。”

這兩天他和李衡不是在外面奔波就是在局里篩查，別說洗澡了，眼睛都沒怎麼合過。

不過雖然這樣說，其實江礪上也沒什麼怪味。

“你臭我不嫌棄你的。”聞希仰著頭看他笑，“你怎麼突然來了？都不給我發個微信或者打個電話。”

江礪言簡意賅：“案子辦完了，想朋友就來了，來了以后才發現時間有點晚了。”

這句話換了哪個孩子都聽，聞希也就沒再追問，安安靜靜地待在江礪的懷里。

江礪又抱了聞希一會兒才松開，將已經燃了一大半的煙在樹干上摁滅，隨意地將煙屁扔進路邊的垃圾桶。

聞希看著他一氣呵的作，忍不住提醒他：“點煙，對不好。”

江礪聞言意味深長地看著聞希。

他大概是從大二開始煙的，剛開始煙癮不算大，后來習慣了，就開始得多了起來，之前柳恩也說過他幾次，不過江礪每次都當作耳旁風罷了。

其實在聞希面前他已經算得的了，之前聞希看他煙也沒說什麼，他以為聞希是不在意這些的。

聞希被江礪看得不好意思了，揮揮手，“算了算了隨便你。”

知道警局的一幫大男人或多或都會煙，而且力大的時候煙的確是個緩解力的辦法。

聞希剛剛提一也是為了江礪的，不過既然他不愿意也不會強迫他。

哪知下一秒江礪就低頭在聞希的上親了下，混著殘留的香煙氣味，親得聞希的一顆心下意識了。

江礪俯牽住聞希的手，用那種聞希不太得了的低沉嗓音說：“以后不了，你覺得不好的我都改。”

聞希沒想到江礪這麼好說話。

不等開口，就聽江礪說：“還有其他需要改的嗎？”

哪里有什麼需要改的。

江礪已經足夠好了。

聞希朝他搖了搖頭，小聲說：“其實你也不用什麼都聽我的，你現在這樣就很好。”

而且并不希為那種很霸道的朋友，不給男朋友一丁點的私人空間。

這個時間點正是大多數人下自習回寢室的時間，周圍不人都朝他們兩個過來。

聞希覺得有點尷尬，試探著問江礪：“要不我們換個地方？”

“去哪兒？”江礪雖然不像聞希那麼害，但也不喜歡被別人圍觀談。

“都行。”聞希沒什麼意見。

江礪沉了片刻，問聞希：“要不陪我去吃點東西？”

“還沒吃晚飯嗎？”

看著聞希水汪汪的眼睛，江礪就知道小姑娘這是心疼了，他拇指在聞希手背上挲了下，不太在意地說：“我扛，沒事兒。”

兩個人最后去了學校外的燒烤店。

江礪其實沒想弄這麼麻煩，但是這個時間大多數店都關門了，聞希又堅持要讓他吃點東西，所以就只能選擇了燒烤。

兩個人并排坐著，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倒也不覺得無聊。

燒烤店上菜速度很快，基本都是江礪在吃，聞希在旁邊看著他，偶爾覺得饞了，“啊”一聲，江礪就識趣地將串遞到邊喂吃上一口。

“今天怎麼這麼晚了才回寢室？”怕聞希無聊，江礪找著話題陪聊天。

“因為在畫設計稿。”聞希有點頭疼地抓了抓頭發，“下個月國際上有個青年服裝設計大賽，我們老師背著我直接給我報了名，今天磨了一整天的初稿。”

江礪看著聞希抓狂的模樣，覺得可，“那磨出來了嗎。”

聞希撇撇，“沒有，毫無靈。”

江礪已經吃完了烤串，他了張紙巾替聞希掉剛剛吃東西時沾在角的油漬，才說：“慢慢來，用我陪你嗎？”

“你不忙嗎？”聞希眼睛亮了亮。

“警局忙完了，學校也沒什麼事，正好你畫稿子，我寫畢業論文。”

江礪說完了老板結賬，然后牽著聞希出了小店。

站在依舊熱鬧的街道上，他眼含笑意地問聞希：“難道你不想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