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雯錯愕地著他：“怎麼了？”

禹明在手里轉著果瓶, 沒錯，背面外包裝上印著的那幾個字, 就是常去的那家水果店的店名。

外賣的五個盒子疊放得整整齊齊，連同那杯果，一起擺放在他平時常待的位置上。

包裝，還有余溫。檢查外面的塑料袋，沒發現配送的訂單，可見并非打電話的餐, 是親自到店里買的。

他一整天胃里都像著一塊巨石, 連喝口水都覺得厭煩, 此時著桌上的東西, 胃里那塊巨石突然之間被挪走了，先前沒覺到的和, 現在統統都覺到了。

朱雯觀察著他每一個細微的表變化，嘶了一聲：“真奇怪，怎麼突然就‘轉晴’了。”

禹明站在桌邊拆筷子：“了。”

朱雯看看外賣，又看看那份果，目微凝, 明白過來了：“這是舒小妹給你買的？”

這時有人推門, 顧飛宇和王南一前一后來了。

顧飛宇一眼就看見了禹明, 站在門口并不肯進來：“雯姐，走啊。”

朱雯淡著臉：“急著走什麼, 進來坐一會唄。”

“我怕這小子找我麻煩, 萬一打起來不大好。” 說著看看禹明, “你最好有點當師兄的自覺，王南在這呢，別當著你師弟的面跟我打架。”

禹明沒工夫理顧飛宇，三個菜一碗湯一盒飯，每一樣都合他的胃口，只恨得太久，無法全塞進肚子里，吃了一會，最后擰開那瓶果，一口氣全喝完。

顧飛宇再瞎也看出禹明心很不錯了，正覺得納悶，王南耷拉著眼皮說：“師兄，我下午把兩份病歷給舒秦了，過來跟你匯報一下，困了，我回宿舍了。”說著便打著哈欠走了。

禹明本來很高興，聽了這話又冷靜了幾分，下午他讓王南選了病歷送給舒秦，這事想瞞也瞞不住，待人那麼客氣，要是猜到了是他送過去的，下樓買份外賣和果作為答謝再正常不過。

朱雯突然問顧飛宇：“禹明為什麼要跟你打架，你干什麼壞事了。”

顧飛宇聽了王南的話，早就明白過來了：“昨天我給他出了餿主意，舒小妹氣得當場就發飆了。不過這小子悟太強了，居然懂得絕地反擊的道理，聽說舒小妹要參加英語選拔，特地用兩份病歷來賄賂，怪不得他沒像早上那樣黑著個臉了，不然早就找我麻煩了。”

禹明抬頭看他：“你tm能不能馬上在我面前消失。”

“不能！不刺激你這一下，你能開竅嗎？”

朱雯看向禹明：“禹明，你不是不知道顧飛宇四次都失敗了吧，你要是聽顧飛宇那一套，簡直是往火坑里跳。”

“這回算我坑他了。”顧飛宇走過來往沙發上一歪，“作為發小，我決定補救一下，我問你，這外賣是不是舒小妹給你買的？”

禹明回著手機里的會診信息，本懶得跟他廢話。

顧飛宇：“你不說我也知道是的，雯姐就在旁邊，你吃著東西，都舍不得讓一讓。還有這麼難喝的百香果，你都能喝得一滴不剩。我必須再提醒你一次，你別以為舒小妹給你買外賣就同意做你朋友了，你給找病歷，用這種方式謝你，這事完全符合一貫的作風，你可別再像昨晚那樣冒進，要是把急了，小心跑了。”

這話正中禹明的心病，就是因為沒想好見到該說些什麼，他才沒有立即去疼痛病房找。

可這周末就要去跟鄒茂相親了，萬一跟鄒茂相下來覺得合適，可就跟他完全沒關系了。

他越想越心煩，抬起腕表看了看，皺眉收拾東西：“我先走了。”

顧飛宇：“你昨晚怎麼想起來問我鄒茂家的事，這事不會跟鄒茂有關吧，這可真有點麻煩，這小子雖然長得差些，但是很會來事，說話斯斯文文的，一肚子好主意。照那晚ktv的事來看，他好像還認識舒小妹的爸媽，要是他接下來打定主意走長輩路線就麻煩了，我估計，這事最后還得看舒小妹自己的態度。雯姐，如果換作是你，你是喜歡禹明這一型的，還是喜歡鄒茂這一型的。”

朱雯瞄了瞄禹明的側臉，旋即嚴肅地回答：“誰也不喜歡，我這麼好的一個人，就算談，也得是 ‘我他、他也我’，否則我愿自己一個人待著。”

“你就從角度分析分析這兩個人唄，你覺得舒小妹會喜歡哪種類型。”

“鄒茂吧。”朱雯想了想，“舒小妹一看就知道沒什麼經驗，對鄒茂這種沉穩型比較容易來電。不過也不一定，禹明，你別太灰心，先冷靜幾天，別忘了周末你還要競賽，要是為了這事影響名次就麻煩了。”

顧飛宇：“對，鄒茂可是你的勁敵，你可千萬別場上輸給他，比賽還栽個跟頭，舒小妹這人慢熱認真，就算對你有好，怎麼也要給一點考慮的空間，這兩天你們都冷靜冷靜，你別再著表態。”

禹明耐著子聽完，拉開門就走了。

***

舒秦待在疼痛病房翻譯病歷，禹明來的時候都快九點了，他沒急著進辦公室，在外面跟晚班護士說了幾句話，進了辦公室，拉開椅子坐下，

眼睛盯著病歷，沒打招呼。

他在對面著，也沒吭聲。

沒好意思抬頭，覺得自己有種奇異的矛盾心理，既想問他吃沒吃那份外賣，又怕他主提起這事。

他看了一會，最終什麼也沒說，靠著椅背打開電腦，該干嗎干嗎。

松了口氣，又有點失，想了想，接著翻譯手中的病歷。

他的手機整晚都很安靜，除了中途到外面接過一次電話，剩下的時間就擱在的對面，仿佛要讓驗證什麼似的。

忍不住瞟他，注意到他今天穿的上回買的襯，領口照例松開了一粒，袖子也挽著。他在瀏覽郵件，修長的手指偶爾鼠標，思索的時候眉心會蹙起，這會顯得他鼻梁的線條更加耐看。

重新將注意力放在病歷上，可惜手邊沒帶工書，病歷里太多專業名詞，做起來不是那麼順暢。

就這麼相安無事到了十點，和他一前一后出來。

走了一段，無意中一回頭，他著兜在后面走著，很坦然地著。

兩人一前一后走到宿舍，再回頭一看，他朝另一個方向走了。

第二天他白天比昨天更忙，晚上也沒來疼痛病房，回宿舍的路上好幾次回頭，都沒看到他的影。

回到宿舍，盛一南問：“怎麼樣啊，周六你去不去校本部看禹總他們競賽，我們以后說不定也會參加這樣的評選，就當提前去漲漲見識也好哇。”

舒秦放下書包：“去呀，為什麼不去。”

盛一南說：“剛才路上遇到戚曼，說也要去，比賽的地方就在校本部大禮堂。禮拜六你別回家了，我們直接在醫院門口集合。”

舒秦一聽到戚曼的名字就沒言語了，梳好頭發進衛生間洗澡：“可是周六我得回家一趟。”

得回家跟爸媽說清楚吃飯的事，最好能取消飯局，如果媽媽執意要去吃飯，至要提前說清楚自己跟鄒茂不可能。

這麼想著洗完澡出來，換上睡，給鄒茂發了條微信。

沒等到鄒茂回復，有人在外面敲門，打開門，宿管盧阿姨遞給兩份復印的英文資料。

翻了翻，正奇怪怎麼跟自己手頭的那兩份中文病歷那麼像，幾乎就是翻譯好了的英文版，盧阿姨就說：“禹明送過來的。”

說話時打量著，目里有些好奇，更多的是笑意。

舒秦知道盧阿姨跟禹明家的淵源，臉有些發燙，點點頭說：“謝謝盧阿姨，我師兄還在樓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