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和哼著小曲兒在房里自斟自飲,如果杯中的不是清茶,而是烈酒,那才是再好不過。
可誰讓他有任務在,不能貪杯啊。
說起恩公派給他的任務,想想還有點激,不過行之前還要打點一行頭。
“你就打算穿這樣上街?”羅綺玉一邊嗑瓜子,一邊用關懷缺心眼青年的慈眼神注視著他,“一夜行,現在外頭風聲,不怕被府追殺?”
杜和扎了袖口,道:“又不是現在出門,晚上才走。”
羅綺玉道:“那你這麼早換上這做什麼?”
杜和扯過架上的一件天青越羅長衫套在夜行外,起就要出門,隨口道:“我再去綺玉閣看看。”
羅綺玉抿抿,極不愿道:“還去找你那‘一條’?”
杜和道:“你又不幫我找,我只能自己去了。”
羅綺玉嘆氣道:“我發過誓,說不回去就不回去!”
自從上次被羅綺玉“劫持”,杜和的一條就落在了那里。后來綺玉閣歷經查封、易手、重開,現已改名為環采樓,一條也下落不明,誰讓杜和把鐵的武刷上漆,偽裝一破木子呢,估計是被人當做晾桿給扔了。
杜和已走出房門,聲音自門外傳來:“不要總在我房間里蹭瓜子,離開時鎖好門!”
羅綺玉氣鼓鼓地撐著下,把瓜子丟回小笸籮里,低咒了聲小氣,纖細的柳眉卻漸漸蹙。
不知要不要告訴杜和,大概知道那破子的下落?
卻說杜和在環采樓尋覓一番卻一無所獲,加之發現昔日里羅綺玉的臥房竟被一個濃妝艷抹的輕浮人占據,心里更是不快。
難道羅綺玉就不輕浮嗎?可是一見面就嚷著要嫁給自己呢。可是杜和心里總是不由自主地偏向,說句俗話,他覺得羅綺玉不是壞人,所以寧愿替做過的所有事假想出合合理的理由——幫丁謂窺探晏子欽的向是迫不得已吧,何況也沒獲取任何有效報,何況甘愿在冷的地窖里和他共患難……
所以他一直瞞了曾做過丁謂的細作,晏子欽是個心善的人,曲明姝是個心大的人,無論有意或是無意,或者干脆礙于他的面,都沒對羅綺玉說過一句重話。
杜和倚在墻角,看著車如流水馬如龍,心中浮泛起迷。
礙于他的面,可他和羅綺玉到底算什麼關系?與其說是關系,不如說是羅綺玉意圖“化”他,讓杜和習慣了的存在繼而接,小到每天過來蹭茶水點心瓜子,大到為他手裁裁被,要知道,從小被當做花魁培養的羅綺玉從未學過這些普通人家子的針線活。
起初,他還以為羅綺玉來蹭吃蹭喝是因為沒錢,曾主給塞過銀子,結果被用看傻瓜的眼神特殊關照了。
長嘆一口氣,頭無力地枕在墻上,一半面孔陷在影里,充滿憂郁。
可惜他的憂郁氣質沒能持續三秒鐘,一盆冰水突然從天而降,接著是樓上一個半老徐娘的怒吼:“小鬼,天快黑了守在有夫之婦的門口,什麼德行!”
杜和一臉怔忡,抬頭看那橫眉立目的人狠狠關上窗,甩甩了的服。路人紛紛大笑,有好心人解釋一句:“這是我們這兒有名的瘋婆子,本來是個無人問津的老□□,卻總以為自己是將軍夫人,十多年了誓不下樓,要等相公回來,你快走吧,一會兒瘋婆子把你當相公可就慘了!”
杜和悻悻然離開,看天不早,是時候去李宅了,可這渾**的,又來不及過去換,只好尋了個角落,盡量把服擰干,匆忙趕赴李宅。
他雖不是溜門撬鎖的行家,卻勝在子輕靈,手腳利落,爬上李家屋脊,好在是新月如鉤,一路上借著夜掩護,小心翼翼地到了管事李忠的房頂上。
李忠的房里黑漆漆的,想他應該不會這麼早睡下,那麼八是人不在家,杜和趁機一個鷂子翻翻進窗戶,躺在房梁上屏息凝神等人回來。
晏子欽懷疑李忠和兇手勾結,故意毀壞證據,因此讓杜和裝兇手的同伙劫持李忠,倘若真是如他所料,李忠一定會說出不該說的話,倘若不是,這個人上的謊言也太多了,詐一詐總歸沒損失。
夜這麼靜,還沒到蟬聲凄切的時節,杜和黑趴在房梁上險些睡著,恍惚覺得自己還在晉國公府不見天日的地窖里,李忠推門進屋的聲音驚得他渾一震,險些跌下房梁,著梁柱穩住了,可是一節帶垂了下去,連他自己都沒發覺。
李忠須發花白,已快六十歲的人了,眼睛還很銳利,可是耳朵已先于其他部分開始衰老。他常常嘆,當初跟著李維庸起家立業時,自己是何等的耳聰目明,可當別人問起詳,他又皺著眉擺手,似乎又不想再提起那段時。
所以他沒有發現梁上的不速之客,徑直點燃油燈,坐在椅上打起盹來。
四壁然,短暫的眼花后,杜和很快看清一切,只見李忠后是一排書架和一張書案,案上擺著幾本賬冊和一套老舊的文房四寶,左側是一張素面無花的松木窄床,讓人不嘆,李家做著珠寶生意,可掌握著家宅大權的管事卻樸素至此,窄窄的床更暗示此人孑然一,無妻無妾。
興許是李維庸自己窮奢極,妻妾群,待手下卻過于刻薄,這才得李忠起了取而代之的殺心?
不過半炷香的功夫,李忠默然起,緩緩走向面前的空白墻壁,輕輕一推,那墻壁竟是可推拉的暗門,看得杜和一陣興,門后一定藏著不可告人的。
當他極力看清時卻呆住了,門后本不是什麼室暗閣,只有一張樸素的供桌,上面擺著幾尊牌位,前面供著幾炷清香,可惜從上往下看,上面的字都被牌位上繁復的雕花擋住了,杜和看不清李忠供奉的是誰。
究竟是誰的牌位,還要這麼神神地藏起來?
只見李忠跪在供桌前,虔誠下拜,極痛苦地念念有詞,似乎是在懺悔,剛剛拜倒,卻猛地站起來,亮的虎目向梁上去。
“誰!”李忠說著,已抄起旁的椅子向上擲去,正常人絕難想出這麼一位花甲之年的老管事有這麼干練的手。
竟然是個練家子!杜和一驚,翻躍下,想不通李忠是怎麼發覺自己的。
原來是他垂下房梁的帶半不干,滴下一滴水,正落在李忠面前,被他發覺了。
既然都跳下來了,干脆來的吧!還怕一個老頭不!
杜和二話沒說就上,沒想到被李忠打得節節敗退。人老了,力氣比不過晚輩,可李忠出手快準狠,杜和直到被進墻角還如同做夢一樣——我怎麼就被他一步步制到無路可退的地步?
李忠的來歷不簡單,手法簡單暴,招招朝著對手最脆弱的咽下招,是武學里最下三濫的匪類招數,但凡有些師承的都不屑此道,可真打起來,還未必是土匪的對手。幸虧李忠年紀大了,不知為何又下手遲疑,杜和又是個越挫越勇絕不犯慫的氣人,這才得了機會,反截住李忠的手肘,來了個蒼鷹折翼,扼住他的咽,李忠這下是翅也難飛了。
杜和不敢掉以輕心,手上加力,快速地掃了一眼牌位,上面的字卻是他想也想不到的。
薛公諱漢良之主位
薛公先室徐氏之主位
李忠為何要供奉薛漢良和他妻子的牌位?察覺到李忠在掙扎,杜和只好狠著心勒了這位足以做他祖父的老人。
“你是誰?想做什麼?”李忠咬牙問道。
杜和本不想說話,想直接劫走李忠,可看過薛漢良的牌位后,他覺得有些微妙,低嗓音道:“李維庸死后,你就不認識我了?”
李忠驚訝道:“你就是兩個孩子中的一個!仇也報了,你該滿意了,放過我吧,別忘了你們能活下來還多虧了我!”
兩個孩子?杜和不解,也忘了偽裝聲音,道:“你那是贖罪。”
灰白的香煙在冰冷的牌位前冉冉升起,李忠忽然虛似的幾大哭,喃喃道:“三十年了,我夜夜不能安枕,的確是贖罪!”
杜和正想著他話里的意思,沒想到李忠眼睛一斜,反手拉下杜和的面巾,厲聲道:“你果然不是他,聲音這麼年輕,怎麼可能是他!”
原來,他剛才的表現都是裝出來的,杜和大驚,沒想到這個老狐貍這麼厲害,想要抓回李忠,卻已晚了。
晏子欽和明姝回到家中,隨帶回來一摞卷宗,都和三十年前的薛家滅門案有關。
“原來當初薛家四十九口滅門案的結論是盜匪劫財殺人,本沒查出梁寬和李維庸來。”明姝了個懶腰,倦倦道。
晏子欽放下案卷,道:“雖然疑點重重,事后卻也沒人提起。畢竟薛家只剩下薛漢良的母親,因為被不孝子送到郊外莊子里才逃過一劫,事發后不久就病死了,再沒人替他們冤。”
明姝已經蜷在晏子欽膝頭打起瞌睡,睡眼昏昏道:“冤,冤真的有用嗎?”
晏子欽看在自己膝頭找了個最舒服的位置,很溫馴地蹭了蹭,還環抱住他的腰,好像很眷似的,便手著紅潤的臉頰,忍不住笑道:“又困了?你最近怎麼總是困,要不然明天就別跟著忙前忙后了,休息幾天。”
已經于半夢半醒之間的明姝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小聲嚷道:“不行,你可不許留我在家,明天……明天我早起……攔馬車……”
后面的話都聽不清了,似乎已經睡著了。
晏子欽無奈地笑著,什麼早起,要是能早起,太都會從西邊出來,能吃能睡,真的快小豬了。幫去累贅的外袍,小心翼翼地從竹榻抱到床上,蓋好被,坐在床畔,繞著微的發看著,仿佛怎麼看也看不夠似的。
大概也只有在睡著時,他才好意思注視著吧,一定不知道,原來早起必要讀書的晏子欽竟會時常在醒來后窩在枕上著傻兮兮的睡臉發呆,把書都忘在一邊。
月影斜照窗紗,晏子欽忽然想起杜和應該回來了,會不會出什麼意外?
應該不會吧,杜和的手他是見識過的,總不會敗給一個須發花白、手無縛之力的老管事。
旁的明姝忽然嚶嚀一聲,極不安穩地翻了個,晏子欽笑著隔著被子拍拍的背,一下兩下,合著心跳的節奏,安穩輕。
不知又做了什麼夢,這人也是奇怪不信鬼怪,卻信命信回,更相信夢里的事,之前夢到岳父家著火,心里不安,和他念叨起好幾次。直到明姝的眉頭打開,呼吸平穩下來,晏子欽才敢離去,在月影澄明的院中徘徊,心想杜和怎麼還不回來。
羅綺玉也起了三回,始終不見靜,方才懨懨躺回床上,指尖在被褥上糾結地畫圈,思考著那破木是不是真的對杜和那麼重要,值不值得冒一回險。
忽然,大門門鎖響,守在大門前的許安跑到晏子欽的院外通傳:“杜二爺回來了!”
晏子欽推開院門,急忙道:“如何?”
還未等許安回話,卻聽見杜和的聲音:“九死一生。”
作者有話要說: 寫到晏子欽“一下兩下”拍著明姝時,忽然想起“一步兩步,一步兩步,一步一步似爪牙,似魔鬼的步伐”,然后就不能自已地唱了起來_(:з」∠)_
我最喜歡被人拍著睡覺了!快來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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