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前一枝白, 仔細看瓣間還有水滴。

整枝花還很新鮮, 且天剛亮不久, 這花應該是剛放下不久。

墓園涼，清晨霧氣重，旁邊樹栽約出廓。

易胭站在易檬墓前, 目落在花上, 即使疑但臉上鎮靜, 神都不變一分。

以這麼多年對映沙的了解，這花不會是放的。

來墓園看易檬, 怎麼都不是映沙的行為。

易檬生命對映沙來說宛如螻蟻, 做不出對生者尊重的事, 更何況死者。

可另一方面易胭又懷疑，不是映沙送的, 還會有誰, 認識易檬的人不多，知道走了的更是不多。

但映沙就是個不能以正常人思維揣測的人，就算故意拿花來看易檬，易胭竟也沒辦法對的行為找出反駁理由。

易胭視線垂落在墓碑易檬照片上, 雖然一直沒, 但實際余已經將周圍注意了個遍。

沒人。

但就算有人又能如何, 反正怎麼搞都搞不過映沙。

如若這花是映沙送的，易胭完全想不到這行為有什麼意義, 且實在不像是會做的事。可除了映沙送的, 易胭竟也找不到會有誰特意來看易檬。

猜測陷一個死角, 但也不至于煩躁。

易胭就站著低眸看著易檬。

照片上的易檬眼睛還是一如既往干凈，易胭也坐下也沒蹲下，像一個老朋友一般跟易檬說：“最近要出去幾天。”

如果易檬還在，這會兒肯定會問去哪里，離開幾天，去干嘛。

可現在空氣里很安靜。

易胭繼續說：“其實也沒什麼，就是去義。，那地方山清水秀去了跟養老似的，我還喜歡的。”

“就當旅游去了，這不我們也沒旅游過嗎？”

一直一來就顧著逃跑換地方生活，跑那麼多地方都跟人旅游差不多了，跑疲憊了也沒什麼力去別的地方看看。

山里空氣的確要比城區清新，吸進肺里神清氣爽不。

易胭說：“所以最近可能得十幾天沒來看你，你自己適應適應，無聊了來我夢里逛逛也行。”

其實去義診就一件再平常不過的小事，換作平時易胭都不放心上，今天卻跟易檬講了一大堆屁話，還是自言自語那種。

易胭也不知道說什麼了。

“好像也沒什麼說的了，困了，我要回家睡覺了。”

手上也沒帶什麼東西來，說完便轉離開，就像一次平日里的尋常道別，一儀式都沒有。

離開墓園時天要比來時亮一些。

易胭順著階梯走下去，走到半路外兜里手機振一下。

有消息進來，易胭邊走邊拿出手機。

是蘇岸短信，說在墓園外面。

易胭一個電話給蘇岸打了過去。

是坐車過來的，沒跟蘇岸說過來墓園這邊。

“怎麼知道我來墓園了？”

隔著聽筒，蘇岸聲音有點啞：“跟你后面。”

“你去醫院接我了？”

“嗯。”

“昨晚不是跟你說今天不用接我嗎？”易胭說。

昨天下午上班前兩人一起吃飯的時候易胭的確提了一讓蘇岸今天不用來接。

蘇岸：“忘了。”

也是，就那麼一提。

易胭也沒放心上，說：“你尾隨我啊。”

蘇岸沒回答，易胭甚至都能想到他在那邊沒什麼波瀾的眼神。

笑了下：“對不起，是我有錯在先，沒給你發個短信。”說著已經出了墓園。

沒看到蘇岸車：“在哪兒？”

路右邊一聲鳴笛響。

易胭轉頭看到蘇岸車，掛了電話走過去。

上了副駕，易胭問：“從市局過來的？”

蘇岸調轉車頭：“不是，從家里。”

易胭看著蘇岸側臉：“剛睡醒？”

蘇岸漫不經心點下頭。

墓園這地段不喧鬧，近山，路上也沒什麼人。

車開一半易胭頭靠椅背上打了個哈欠。

蘇岸車車速不快，都沒側頭看，問：“困了？”

易胭點頭：“困，”看著窗外灰蒙又帶氣的天，“最近天氣真的讓人犯困，想做只貓。”

“困了睡，睡夠了醒，吃吃貓糧，”說著轉回頭看，目看向蘇岸，“然后再給你擼擼。”

蘇岸側眸視線與對上一秒，轉回頭。

易胭鐘意這種生活。

其實不是個要求生活要自律要多吃苦的人，舒服就行了，誰沒事找罪，吃苦都是無可奈何。

這是第二次在蘇岸面前表喜歡溫室花朵的想法。

說完自己也笑了，這本就不可能：“你說我們兩個怎麼就找了這兩個職業，忙死人不償命這種，假期都沒有，還想過什麼老年生活。”

做完夢易胭又轉頭看窗外去了。

“下午幾點出發？”

經蘇岸提起易胭才想起自己下午三點還得離開去別的地方義診。

“三點，”說，“你不說我都忘了，行李還沒收。”

“這次回來還在急診？”蘇岸手閑散把控方向盤。

“回來后職稱評定的材料，通過了就可以去門診，不用在急診值了。”

蘇岸嗯了聲。

這次義診是職稱評定的標準之一，易胭必須得去，就是一次工作。

易胭以前睡眠不太好，經常三天兩頭失眠，躺床上大半天也沒睡著。但和蘇岸在一起后睡眠好了不，該睡的時候睡，平時有他在邊放心，經常沒防備就睡過去了。

今天也不例外，昨晚上的夜班，到現在已經犯困，沒一會兒就在副駕上睡過去了。

醒來時已經在小區停車場。

天連停車場都跟著黑乎乎的，也沒開燈。

蘇岸剛把車停好，易胭了懶腰：“我睡多久了？”

“三十分鐘。”

易胭睡得沉：“這麼短，我覺自己跟睡了一個世紀長。”

蘇岸連早飯都買好了，回家中途蘇岸去買早餐一點覺都沒有。

“下車，”蘇岸已經下車，一手還搭在車門上沒收回來，“回家吃飯。”

易胭這才解了安全帶下車。

易胭以前早餐是不規律的，想吃了吃，不想吃了便不吃，跟蘇岸待一起后天天被他逮著吃早餐。

吃完了易胭就半躺沙發上，蘇岸過來在旁邊坐下。

他長敞著，筆記本擱上，一邊手在鍵盤上從容不迫敲敲打打，不知道在理什麼。

易胭看著他便心，躺沙發上，頸枕著扶手。

易胭腳，腳尖蹭了蹭蘇岸的手。

又皮了。

蘇岸淡淡掀眸，瞥了眼。

隨后又低眸看電腦。

被的從來都是恃寵而驕，易胭腳又開始不安分，蹭了下蘇岸。

剛開始蹭蘇岸還沒反應，幾次之后易胭雙腳腳腕忽然被蘇岸單手扣住。

他目從屏幕上移開，看向：“又想鬧？”

易胭腳被他握在手里也不急，閑閑看著他：“你說呢。”

易胭下午還得提前起床趕車去其他地方，現在本沒時間鬧，必須休息了。

但就是不想合眼。

蘇岸扣住腳不讓：“你下午還忙。”

他眼神一點也不溫，沒有溫度：“給我睡覺。”

易胭嘖了聲：“蘇警，你這麼不溫，到底怎麼娶到老婆的。”

說話，蘇岸又抬手在鍵盤上敲了敲。

“我來給你數數啊，不溫，子冷，床上還盡折騰人。”易胭腳腕被他錮住也不老實，還有腳尖施展用，長了腳去蹭他部。

蘇岸不聲，全程目還看著屏幕。

骨節分明的五指時不時敲幾下鍵帽。

整個側臉都寫著冷漠二字。

易胭簡直死了他這死子，他越是默不作聲，越是想調戲。

“不僅話，行為還暴，”易胭話越來越骨，“每次真的——”

聲音放輕，又帶著種別樣的勾引：“弄得我疼。”

蘇岸眼風掃向。

易胭話鋒一轉：“又爽。”是真的又折磨又。

蘇岸到底還是更勝一籌，緒一分都沒表，聽說了這麼骨毫不知的話，耐力還滿格。

易胭看他這冷淡眼神：“怎麼，你還不承認啊，自己在床上都做了什麼，自己想想。”

“不對，不僅床上，”易胭說，“廚房，浴室，臺……”

易胭口中的那個蘇岸與現在面前冠齊整一臉的蘇岸格格不。

他表也正經得仿佛是易胭在胡說八道。

易胭話落蘇岸擱下筆記本，然后松開腳腕。

易胭一看他估計想收拾，想開溜，然而下一秒就被蘇岸扯回下住。

被困在蘇岸和沙發之間。

易胭也泰然之，抬頭，手上他臉：“不是剛說你暴嗎？怎麼還不趕反省反省。”

蘇岸居高臨下看，嗓音冷漠：“哦，你說得有道理。”

易胭：“？？？”

他稍俯，理所當然看著：“以前對你好像不是很暴，要不力行讓你一下。”

易胭挑眉：“力行你……暴？”

后兩個字微揚，一語雙關，十分明正大又開了黃腔。

話落時蘇岸已經俯，用行告訴了，沿著肩頸游走。

遇上蘇岸，易胭一向一即，任蘇岸索求。

男人的手在上每一寸過，易胭覺到背后扣驟松，蘇岸單手解了文。

能覺到他掌心裹住，玩弄。

作是真的不溫，也與他的氣質格格不。

……

縱使每次調戲蘇岸過后都是反被調戲的下場，但易胭也不知為何樂此不疲。

直到下午趕飛機的時候整個人渾還是跟散架了一般。他果然力行讓知道什麼是暴。

阿茶村是個窮山僻壤的小村，飛機不可能直達，下飛機后一眾人還得坐幾個小時車去山里。

山路不太平坦，車晃晃，車里東歪西歪一片，有的已經暈車了。

易胭飛機上是睡過去的，車上也不例外，好在不暈車。

半路經過小鎮，街道上小販擁，托車突突。

司機停了車，有人暈車下車去緩緩，易胭坐車上沒下去，開了車窗。

剛開窗，有個買煙的小姑娘探頭進來。

皮有點黑，但眼睛很亮，頭上綁個羊角辮。

遞了包煙進來，笑起來有兩個酒窩：“姐姐，買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