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說：近墨者黑，近朱者赤。

不知是不是巽風跟隨白樘太久了的緣故，這份氣質冷眼一看，竟有幾分相似。

云鬟便垂了眼皮兒，將走到巽風邊的時候，聽他默默地說道：“哥兒因何要明年再回京呢？”

云鬟微驚，便駐足轉頭看去：“你……”

巽風看著仍有些泛紅的雙眸，卻不答。

云鬟咬了咬道：“你方才都看見了？”

巽風神平靜，似了然一切，云鬟盯著他，不由便想到昨晚……心頭竟微微有些張。

兩個人目相對片刻，云鬟竭力讓心緒平靜，說：“那位大人……請巽風來看護我，然而現在我父親已經來了，巽風現在，大可回京去，何必再白白地耽擱在這兒呢？”

巽風方出些許溫和笑意，答道：“想必大人自有安排，不然早便召我回去了。”

云鬟心頭一沉：“有何安排？原本是怕莊沒有好手，如今一切安泰，何必還巽風在此？何況，我跟大人非親非故，又毫無關系，做什麼要如此大費周章？”

巽風見有些急了起來，便不回答。

云鬟自忖有些失態，便轉開頭去道：“抱歉，是我失禮了……”

巽風緩聲道：“哥兒若是覺著我礙事，以后我不再哥兒跟前出現就是了。何況你大概也知道……我只是聽命行事，要負責你的安危而已，其他不論何事，我都不會手，方才也不過是無意中聽見，才多口一問，哥兒既然厭煩，以后巽風也不會再犯了。”他不疾不徐說來，口吻中竟有幾分溫和的歉意。

云鬟轉頭看了他一眼，終于只輕輕搖了搖頭。

進了里屋，云鬟洗了臉，想到父親那一關好歹過了，可是巽風，卻并不是崔印那樣簡單能“解決”的人。

他雖說不會手，但他所知道的一切，只怕白樘也會知道，雖然明知以白樘的為人，不至于會上心理會如何“鬧騰”，可……

云鬟正苦思冥想，忽地見林娘氣哼哼地走了來，甩手落座，道：“這日子倒是沒法兒過了。”

云鬟不明白，卻也不問，只看著，林娘正憋了一肚子火兒，偏偏云鬟耐得住，只好自己說道：“住偏院的那幾個人，越發上臉了，可恨莊的人自也不爭氣，總是給我惹事兒。”

自打胡嬤嬤等來了，便安置在偏院中，林娘這自然是在說們了，只說的不清不楚。

云鬟才道：“說什麼？”

林嬤嬤恨恨道：“先前還以為曉晴是個好的，今兒不知怎麼，竟跟那院子里的兩個丫頭打鬧了起來，我因不在跟前兒，只聽說鬧得很不像話，惹得胡嬤嬤了怒，便人把關在柴房，還要告訴侯爺，要攆了呢，哥兒你說這是不是不消停呢？”

云鬟意外，問道：“好端端地如何打鬧？”

林娘道：“想必是曉晴沒規矩，惹惱了們，不然還能怎麼樣……”

云鬟便不語，此刻珠兒跑進來，正好兒聽見這句，便急急地分辯道：“娘你誤會曉晴了，哪里是沒規矩呢？沒規矩的分明是……”眼睛怯怯地，有些不敢說。

林娘因聽話里有話，便問：“你又知道什麼呢？還不快說。”

珠兒看云鬟一眼，方皺眉努地說了緣故。

原來早上，曉晴因留在素閑莊上，便不顧上有傷，起來同珠兒做活自打胡嬤嬤等來了，他們這起人雖也是奴才，在這莊上，卻如二等主子一樣，他們只負責伺候崔印，而珠兒等莊的人，卻要來伺候們。

珠兒跟曉晴便捧了早飯送到院中，誰知正聽見兩個丫頭在碎，正又是說云鬟的事。

珠兒說到這兒，便言又止，面有難。

云鬟道：“們說的什麼，不妨事，你且說來。”

珠兒才撅道：“們說的好難聽，說什麼……前日小六爺來，竟直去了姑娘房，說沒有教養、輕浮等話。”

林嬤嬤并不知此，聽了這句，也氣白了臉：“你說的可是真？”

珠兒道：“如何不真？還有更難聽的，奴婢不敢說呢。因娘跟姑娘都教導我不許跟人斗口，我便不想理們，是曉晴氣不忿，們不許說，誰知們就惱了……又罵又打的……又不是我們先的手，那胡嬤嬤還打了曉晴兩個耳，憑什麼就只把曉晴關起來呢。”

林娘聽到這里，不等云鬟說，便起，竟咬牙瞪眼道：“這個老貨，也太過了些，我忍也忍的太久，竟要騎到人脖頸上拉屎不！”說著，便吩咐珠兒跟上，急急地出門去了。

云鬟想要攔住，卻已來不及了，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想到林娘素來好兒，今日竟也被的冒了火，云鬟本想由得去做一場，忽然想到心底的打算，由著去得罪人倒也不好……

話說林娘氣沖沖地來到柴房，便人把曉晴放了，正胡嬤嬤那兩個丫鬟在門口，你一言我一語地辱曉晴，林娘見如此囂張，走到跟前兒，二話不說，揚手兩個子過去，把兩人打的懵了。

林娘又指著罵道：“瞧明白了，這兒是什麼地方，由不得你們在這兒撒野做耗！”

兩個丫頭見勢不妙，一個便去傳信，另一個道：“這不是我們的主意，是這丫頭沒規矩，沖撞了胡。”

林娘道：“呸！你還跟我花言巧語的，我還說你沖撞了我呢！你敢說你們背地里編排姑娘些什麼了嗎？你且跟著我到侯爺跟前兒說去！”上前一把揪住，便要拉著走。

那丫頭見知道了，畢竟心虛，便忙掙扎道：“并沒說什麼，哪里聽人挑唆的？”

林娘道：“我用得著人挑唆麼？你們平日里的聲氣兒已經夠我看明白的了，原本不想認真理會，不料竟更縱的無法，狐貍尾越越出來了！”

珠兒在旁看著，又是驚，又是喜歡，早使眼給莊上的小廝，把柴房打開，頓時便放了曉晴出來。

正拉扯吵嚷中，胡嬤嬤聞訊帶了丫頭們趕來，便道：“住手，是做什麼？”

林娘本是有些畏的，連日里因憋得厲害，此刻便也顧不得了，因冷笑說：“胡姐姐，你素日里不好好地教導底下，我不得替你教訓教訓，免得們的什麼蛆也敢嚼，人聽著惡心不像。”

胡嬤嬤習慣了平日里忍溫和，今日見如此，便不悅地皺眉：“你是瘋了不？我的人我自教的很好，哪里用得著你來多管閑事？”說著又看曉晴，因冷笑道：“敢是為了這蹄子呢，林嬤嬤，你原本也算是個老的，當初府里才派了你來照顧小姐，不料在這鄉下地方住了兩年，自己倒也把規矩忘得一干二凈了，反跟著這些人胡鬧，我勸你消停些兒，方才我已經稟告侯爺，侯爺也說了，這種咬群騾子似的小壞蹄子，趁早兒趕出去。”

曉晴驚魂未定，聞言發抖，林娘半信半疑，又怕果然崔印已經下了令……雖在氣頭上，卻也不敢忤逆侯爺的意思。

胡嬤嬤見狀，十分得意，手下的丫頭們見占了上風，也都互相眉弄眼的使眼。

正在這會兒，卻聽門口有人道：“哦？你是怎麼跟父親說的？”

胡嬤嬤見是云鬟來了，并不當回事，正要開口，云鬟卻又道：“只怕你說了，沒提們背地編排我跟小六爺的話呢？”

胡嬤嬤聽了這話，那笑便僵住了。

云鬟已將走到跟前兒，仍無懼無惱，只冷淡淡地著胡嬤嬤：“想必你是不認的，正好兒我也有空，不如上這幾個人，加上曉晴，一塊兒去父親跟前兒對證，如何？”

胡嬤嬤已經有些了下來，強笑道：“這個就不必了，我方才已經稟過了。”

云鬟道：“審案都要聽兩邊兒說呢，怎麼能只聽片面之詞？”回頭看林娘跟曉晴，吩咐道：“都愣著做什麼，跟我來。”

云鬟邁步走，胡嬤嬤哪里敢？忙上前攔住：“姑娘且慢……”抬手要擋云鬟，因云鬟個兒矮，胡嬤嬤的手便在肩頭輕輕一，誰知如此之下，云鬟子一晃，竟站不住似的，一個趔趄，往后跌在地上。

林娘大驚，有一個人卻反應甚快，卻見曉晴跑到云鬟旁，一邊兒扶著一邊兒道：“你膽敢推倒姑娘！”

與此同時，胡嬤嬤低頭看看自己的手，正有些不信，就聽后有人帶怒喝道：“是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