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陳芒比往常醒的更早。醒來的剎那，便想到了那個寶藍的影，他愣了愣，然后起床，沖熱水澡，吃早飯，開著車往濱河花園去，奇怪的是，整個過程，他都有一種莫名的興，仿佛和申琳初吻后的第二天，全的細胞都充滿著蠢蠢的力量。這是因為對權力的敬畏，還是對工作的熱？

濱河花園在城西，陳芒幾乎要穿城而過，考慮到城中紅綠燈多，陳芒選擇了一條遠路，不過車速倒是可以快一些，到濱河花園的時候，是七點一刻。姚典并沒有說住在幾幢，老章也不知道，陳芒把車停在小區門口，然后給姚典發了一條短信：姚書記，我在門口等你。你在幾幢，我把車開進來？

五分鐘后，姚典一灰藍呢大，拎一只深紅的包出現了。陳芒反應迅速地下車為打開車門，姚典朝他笑笑，里說著“麻煩你了。”坐進了后座。

而過的瞬間，陳芒聞到了上淡淡的香水味，有點像茉莉，他還注意到的臉沒有昨天好。

不知為什麼，在邊，他覺整個人的神經都特別敏銳，他想，也許是因為張吧。但以前和陶百泉接卻沒有這樣的覺。他在心嘲笑自己，一個小小的鄉鎮黨委書記，連七品芝麻都算不上呢，就讓他自覺地進狀態。這，就是權力的魔力。

車子開出濱河花園，姚典靠在后座上，一直沉默地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景。

許久，轉過臉來，目在后視鏡里閃過，問道：“陳芒，你覺得清水鎮要發展，首當其沖要做什麼？”

陳芒從后視鏡里看了看姚典，心道：這是在考我嗎？還是說，在試探我？無論是什麼，陳芒想，他都得認真地應對。

陳芒在清水鎮的時間不長，但是半年時間，他還是跑遍了十多個行政村，清了每個行政村的弱點和長。清水鎮的傷就是通。如果通好了，一切都會很不同。這一點，他跟陶百泉也提過。在葉一清的那篇論文里，他也提到了。所以，這個話題對他來說并不是陌生的。

陳芒想了一會兒，說道：“姚書記，我覺得清水鎮發展最大的瓶頸在于通，這一點，鎮上的干部都知道，問題是，修路要錢，而清水鎮財政捉襟見肘。所以清水鎮便陷惡循環，通不好，沒有大的企業愿意駐清水，沒有大企業，清水鎮的財政永遠都是那麼一小塊，便沒有余力修路。我覺得，清水鎮要破掉目前的狀態，首當其沖還是要修路。”

姚典從后面看著陳芒的背影，心有些激，這個年輕帥氣的男孩，和的思路非常一致。至于清水鎮的財政，也是知道的，以前在畫溪做鎮長時，每個月鎮長例會，各鎮都要匯報況的。不過，并不擔心錢，擔心的是人。首先，就是葉一清。

嘆了口氣，閉了閉眼，對陳芒說道：“陳芒，你報考公務員時，報的是什麼？”

“文。”陳芒不假思索地說。

姚典點了點頭，直到車子開進清水鎮政府大院，也沒有再開口。從陳芒車上下來，姚典直接上了樓。

陳芒將車子停好，拎著包走進辦公室，才幾分鐘時間，鄭凱就闖了進來，一把搭住陳芒的肩膀，說道：“兄弟，這是什麼況？我們親的書記怎麼會和你一起來上班？難道說，你這麼快就抱上的大了？還是說，嗯？”鄭凱詭異地眨了眨眼。

“什麼？”陳芒好笑地推開他的手，將包放進屜，把手機放在桌面上。

“你懂的。”

“我不懂。”陳芒笑道，打開屜拿出茶葉放進茶杯，沖上熱水，茶香彌漫開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車子開進政府大門的時候，陳芒才意識到一個問題，今天姚書記和他一起來上班的事，一定會傳的沸沸揚揚。政府里，是最容易滋生各種傳言的地方。不過，這對他來說，也未必是壞事。

他看了看鄭凱，問道：“來一杯嗎？上好的農家綠環保綠茶。”

“茶就省了，我喜歡喝酒。”鄭凱說道，“還有，別轉移話題，從實招來，你和姚書記到底什麼關系？”

陳芒笑道：“你和是什麼關系，我們就是什麼關系。”

“陳芒，我們是不是朋友？”鄭凱瞪著眼睛，一副十分傷的表。這時，周漪走了進來，目在鄭凱臉上一，停駐在陳芒上。

陳芒笑道：“怎麼了？一夜不見，不認識了？”

周漪聳聳肩，自顧自拿著茶杯走了出去。陳芒有些莫名其妙。鄭凱卻不依不饒，繼續追問：“陳芒，快說，你和姚書記到底什麼關系？”

“你希我們是什麼關系？”陳芒笑問。很顯然，鄭凱并不知道老章的車發生了車禍，那麼，也就是說，這件事到目前為止，還是一個。既然是，陳芒便不能說。既然不能說，他和姚典之間的關系便無法解釋。那就讓他去猜吧。

“不會真是那種關系吧？”鄭凱張大，樣子看起來有些稽。

姚典的辦公室在最東面，得經過政法書記周法良和黨群書記潘云起的辦公室，周法良的辦公室還沒開，應該還沒來。潘云起卻已經在了，正捧著茶杯看電腦，姚典的腳步在他門口頓了頓。潘云起便抬起頭來。

“潘書記，昨天的事怎麼樣了？”姚典直截了當地問道。

潘云起站起來，神嚴肅，說道：“那個人況不是很好，后腦勺嚴重損，昨晚便做了手。目前在重癥監護室，還沒有離生命危險。”

“當事人的家庭況，你知道多？”姚典把包放在潘云起辦公桌上，邊說邊在潘云起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潘云起見姚典坐下來，也坐了下來，說道：“當事人葛炳義，是清水鎮余山村人，農民，55歲，老婆是四川人，在永興縣紡織廠工作，有個獨子，初中畢業后便四晃，是個青肚皮。聽余山村書記喬新江說，葛炳義忠厚老實，就是那個兒子，思想簡單，言語暴，不是很好說話。”

姚典沉默地聽著，過了一會兒，抬起眼睛說道：“現在的關鍵是，一定要保住葛炳義的命。只要人活著，一切都好說。”

“中心醫院的副院長邱紅是我同學，我昨晚已經跟聯系過了，這件事讓不惜一切代價先保住命。”

“那這件事就辛苦潘書記了。”姚典站起來，拎起包，說道，“我剛來，很多事還需要潘書記多幫助。”

“應該的。那輛車被拖走了，這段時間，我另外安排一輛車給你？”潘云起問道。

姚典看著他：“哪里的人？”

“私家車。平時鎮上車子安排不過來，也會他。要不，我讓他過來一下，你親自看看，如果合適，這段時間，先讓他接送？”

姚典笑道：“不用這麼麻煩，潘書記選中的人，我相信。”

“書記這樣信任，我有力啊。”

“有力便有力。”姚典說，“一會兒我想去走幾個村，你和我一起去吧。另外，黨政辦現在只有一個唐婧？”

“對，現在只有，黨政辦主任沈楚前段時間剛辭職，目前這個職位還空缺著。”潘云起看著，說道。從這兩天簡短的接，潘云起判斷出，這個年輕的書記還是有幾把刷子的，并不像傳言所說的那樣，因為睡對了人。

“這個位置還是很重要的，潘書記有什麼人選？”

“人選倒是有。”潘云起看了看門口說道。

“哦？說來聽聽？”

“計生辦的陳芒，這個小伙子各方面素質都不錯。”

“那好，一會兒我們下村的時候，把他也上吧。”姚典說著走了出去，走到門口，正好看到葉一清拎著包走上樓來，葉一清也看到了，正想打個招呼，沒想，葉一清竟然冷著一張臉轉往自己辦公室去了。

姚典愣了愣，一張臉也迅速冷了下來。葉一清竟然敢直接給臉看，也就是說，他這是在向宣戰？看來，權力面前，也是無足輕重的。以前，在還是畫溪鎮鎮長時，葉一清看到，總是一臉笑容，目跟蒼蠅似的，粘的牢牢的。姚典自嘲一笑，從包里掏出鑰匙，打開了辦公室的門。

姚典坐陳芒的車來上班一事，很快在清水鎮政府大院傳的沸沸揚揚。周漪斜靠在椅子里，抬頭問陳芒：“有人說，你被姚書記潛規則了。”

陳芒真的很佩服那些人的思路，從電腦上移開目，看了看周漪，笑道：“潛規則？昨天第一天上任，就看上了我，并功將我潛了？這到底是夸能力強呢，還是夸我魅力足？不過，不管哪一條，聽起來倒也都順耳。”

周漪嚷道：“陳芒，正經點，我是說真的。你和真的沒有什麼？”

“會有什麼呢？”

“那怎麼會坐你的車來上班？”周漪蹙了蹙眉，問道。

陳芒笑：“你不也經常坐我的車來上班？”

周漪有些煩躁地翻著辦公桌上的報表，說道：“和我怎麼能一樣呢？是黨委書記，有自己的專車。”

陳芒看著微微撅起的，心上過一溫，說道：“你想多了，其實，就是那麼回事。就像你一樣，搭了我的車。”

040下村走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