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貌地拒絕了劉坤的繳請，侯衛東出了劉坤家的大門，劉坤還是穿著一雙拖鞋，將他送到了“二縣府”大院。

到了門口，劉坤便停了下來，道：“畢業以後，就不能象以前那樣天天見面了，今晚就住在我這裡，我們哥倆好好聊聊。”

侯衛東笑著拒絕道：“我哥出差到益楊來辦案子，約好了等一會見面，我們以後都在益楊工作，不愁沒有機會見面，你回去吧，改天再聊。”

劉坤也沒有強留，他道：“如果真的有事，我就不留你了，分配結果出來以後，跟我聯繫。”他突然神地道：“給你說一個事，這事你要保，不要給任何人說。”環顧左右，道：“我的工作已經落實了，我分在縣政府辦公室工作，以後你到了鄉鎮，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儘管給我說。”

路燈過樹葉，一些斑點落在了劉坤的臉上，一團黑，一團亮，侯衛東忽然對劉坤產生了一陣陌生，離開了學校，劉坤上就多出來一陣說不出的優越，這個優越在學院之時深藏在心深，條件一旦，就不知不覺地溜了出來。

“以後到了縣政府，就要喊你領導了。”侯衛東勉強開了一句玩笑，轉向門外走去，道：“你回去吧，我哥的車說不定已經來了，不能讓他等得太久了。”

走了“二縣府”大院，侯衛東一直沒有回頭，等拐了一個彎，他飛快地回過頭去，二縣府已經黑夜之中，就如一個黑沉沉的怪。

“騎驢看唱本，走著瞧，兩年時間，一定要見分曉，看誰混得好，劉坤，在學院是不是我的對手，在益楊，你一樣會被我打敗。”

侯衛東一路給自己打著氣，他在利民大街轉了幾圈，這才到肚子得在了後背，便拐進了一家小麪館，要了三兩雜醬麪，加上許多辣椒，吃得滿臉是汗水，這才覺得心裡痛快了一些。

想著劉坤的神，侯衛東狠了狠心，在一家檔次還不錯的旅館，花了二十元，要了一個雙人間，鄰牀已坐著一位滿臉麻子的大漢，侯衛東也沒有心和他說話，自顧自躺在牀上，點了一支菸，自顧自地吞雲吐霧。

大漢看見侯衛東著紅塔山，便問道：“哥們，你是到益楊出差的？”

大漢一口地道的北方話，侯衛東吐了一口煙，反問道：“你是北方過來的？”

“我是東北人，才從沙州市過來，明天到爲民機械廠去看一臺設備。”大漢聽侯衛東也說普通話，就道：“你是哪的。”

“沙州的。”

北方人顯然是長期跑業務的老江湖，毫不掩飾地問道：“益楊有沒有小姐？”

侯衛東初出學院畢業，社會經驗欠缺得很，哪裡玩過小組，只是讀書之時，劉坤天都口水滴答地吹噓著益楊城裡的小姐價錢及分佈，侯衛東這纔對益楊小姐基本況有一些瞭解，他想了想，就道：“遠東賓館樓上有，小姐還不錯。”

北方人眼放道：“玩一次多錢。”

“就地正法一百，帶出來過夜要四百。”

北方人立刻下了牀，把子穿上，道：“益楊人模樣俊俏，就是有一個缺點，沒有屁，走，兄弟，我們一起去玩玩。”侯衛東反駁道：“什麼沒有屁，那苗條，你去玩，今天累了，沒有興致。”

北方人“哈哈”笑了兩聲，就迷迷地出了門，爲益楊的第三產業做貢獻去了。

小旅館裡有一臺十四英寸的小彩電，侯衛東百無聊賴，打開以後，好幾個頻道都是演《新白娘子傳奇》，連換幾個臺，都沒有可以眼的節目，侯衛東就出了屋，到外面的街道上走了一圈，買了一本盜版的《朝鮮戰爭》，就回到屋裡讀起來。

由於父親曾經隨著部隊去過朝鮮，侯衛東就對有關朝鮮戰爭的小說、傳記特別興趣，這是他買的第三種版本的圖書。讀到十一點，正在彩，北方人走了回來。

“益楊妹子皮真，起來真是舒服，兄弟，今天晚上我玩了兩個。”說這話時，滿臉麻子都出現了歡欣鼓舞的神，他突然想起了侯衛東說的話，又道：“我就地正法了兩個，最後一個弄了半個小時，益楊妹子水流了一地。”

侯衛東見他口水長流，意猶未竟，很有些厭煩，就不耐煩地道：“睡了，把燈關了。”

北方人心滿意足拿著巾出去洗澡，回來之後，往牀上一摔，很快就打起了如雷的鼾聲，看來確實是經過了大運量，被累慘了。

第二天，侯衛東起牀之時，北方人仍在大睡。

夏日太也出來得極早，不過七點鐘，已將益楊縣的大街小巷照得晃眼，侯衛東又在昨天的麪館吃了三兩小面，混到了八點半，又到新華書店去站了一會，好不容易纔混到九點半，這才朝縣政府走去。

益楊縣人事局在縣政府三樓，雖然在沙州學院之時，學生意氣，揮斥方酋，視縣政府如無，可是真的走到了縣政府大院，看著四方形的灰建築，再看著房頂上的國徵，以及外面飄揚的紅旗，侯衛東心裡一點底氣都沒有，口也有些幹。

“人死卵朝天，都是人，我怕個。”

給自己打了氣，他就擡頭朝縣政府走去，走到門衛，他眼都沒有朝那邊一下，守門的保衛有三個，都是三十多歲樣子，他們本沒有管侯衛東，當侯衛東要進大門之時，他們看到了兩位穿著老舊、神猶豫的中年人，一位門衛便走了出來，用不高卻嚴歷的聲音道：“你們找誰，先在這裡登記。”侯衛東回頭看了一眼，兩位中年人已經乖乖地站在保衛室的門口，就如等著審的犯人。

走了三樓人事局，侯衛東看著一排辦公室，顯得有些迷，他站了一會，就來到了寫著“辦公室”的房間，走了進去。

局辦公室有兩張桌子，一張桌子後面是一個小年青，從氣質來看，侯衛東估計他也就是這兩年的畢業生，另一張桌子後面則坐著一位四十多歲的同志，拿著一張報紙，認真地看著。幾個辦事的都集中在小年青的桌子前，小年青一邊問一邊在紙上寫著什麼。

侯衛東見小年青一時也完不，就來到了同志的桌子前，問道：“同志，問一個事。”那個同志頭都沒有擡，仍然盯著報紙在看。

“我想問問畢業生分配的事，請問找那位同志。”侯衛東又問了一句。那位同志把報紙翻過來又看了一下，這才擡起頭，用手指了指小年青，道：“你問他，這事我不知道。”

侯衛東了一鼻子灰，也沒有生氣，就靜靜地站著，過了一會，幾位辦事的人走了，他走到年青人面前，道：“你好，我想問問畢業生分配的事。”那個小年青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扭頭指了指那位同志，道：“我手裡有事，你去問姜主席。”

被稱爲姜主席的子臉有些紅，看起來火氣很大，侯衛東暗自猜測：“是不是正在更年期，若是更年期，肯定脾氣大。”果多大，姜主席聽到小年青把事推給了自己，就不耐煩地道：“萬局長專門給辦公室分了工的，我只管接收文件，來人來訪是由你負責，我都是要退休的人了，你何必把事推給我。”姜主席把報紙朝桌上一扔，就氣沖沖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