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那一章有些小問題，抱歉。

※※※

有人說，關係是生產力，是財富，是臺階。

有人又說，關係什麼都不是。

侯衛東對生產力的看法是既有用又沒有用，當了幾年領導，他的觀點漸趨中庸，中庸不是平庸，中庸是一種平衡和控制，平庸則是笨蛋。

他對關係的看法也就很辯證，既不把關係當唯一的出路，也不會將自己的關係輕易送出去。而且在場潛規則之中，如任林渡這般作也不多見。

“一侯門深似深，蒙書記的家門在哪裡，我都找不到。你可以通過其他關係去試一試。”

侯衛東所說是實話，蒙豪放搬到首都以後，他從來都沒有來過，確實找不到家門。可是也沒有完全說實話，他每遇節假日都要給吳英打電話問好，真要存心去拜訪，至吳英會熱接待，不至於進不了家門。

任林渡臉上略顯出失的神，道：“蒙書記威信太高，我擅自找上去，有些心虛。”

侯衛東安道：“你在首都多待一會，總會想到辦法。”

任林渡見侯衛東在打太極拳，馬上換了話題，笑道：“衛東市長，什麼時候到省政府辦公廳，到時要帶著我一起走。”

侯衛東道：“等我到省政府辦公廳試一試水深水淺，我們再談論此事，現在說得再多，也沒有用。”

“那我就盼星星盼月亮等著衛東市長的召喚。”

侯衛東想到任林渡想建五星級的事，問道：“那如果市政府駐京辦搞了五星級，你還走不走。”

“五星級只是暫時的，市裡能搞，省裡也能搞，衛東走到哪裡，我就跟到哪裡。”

說這話時，任林渡臉平靜，或者說一本正經。侯衛東在心裡暗歎一聲：“往日在一起談論追孩子的朋友，由於位不同，已經無法再平等地在一起，這其實就是對人的扭曲。”可是在現實社會之中，扭曲的關係纔是符合現實的選擇。真要讓侯衛東和任林渡恢復到無話不說的年代，這纔是最大的不現實。

等囉嗦的任林渡終於離開了宿舍，侯衛東在牀上靠著睡了一個午覺：“在夢中，他回到了上青林，從宿醉中醒來，走出暗的房門，來到了農家院壩，這是秦大江的院子，幾隻在院中散步，腳瓜踩過了一個人形圖案，人形圖案鮮淋漓，帶著濃重的腥味。”

夢至此，侯衛東猛在被驚醒，他坐在牀上，四看看，才發現這是在駐京辦的房間裡，剛纔不過是做了一個惡夢。只是這夢太真實了，真實得讓他到心悸。

走出房門，聽到了任林渡和楊柳的聲音從靠門的房間傳出來。

“楊柳，你就要到委辦，先祝賀了。”

“你說什麼啊，這種事別說。”

“寧市長就要當市委書記，大家都在說這事，你給寧市長當書，別瞞著了。”

“任主任，領導的事我們別猜，心裡明白就行了，關鍵是要做好手裡的事。”楊柳不願說起這個話題，改口稱呼了一聲“任主任”。

侯衛東聽到了這裡，不停地搖了搖頭。

在十年前的青幹班，任林渡是表現最突出的青年幹部，就算到現在，他也不差，是正兒八經的正級幹部。只是職級越高，他過於靈活跳的格就變了缺點，讓他與侯衛東比起來，總是了些領導者沉穩如山的氣質。

下午，與寧玥一起喝了茶，由於寧玥已經發出了數次邀請，侯衛東都沒有明確表態。因此，寧玥已經知道了侯衛東的態度，在喝茶之時再也沒有提起這個話題。

兩人了目的，天南海北地聊天，倒也很是和諧。

晚上，寧玥要去喬主任家裡拜訪，是表侄的份去拜訪，侯衛東當然就不會陪同。

侯衛東拒絕了任林渡的盛邀請，要了一輛車，親自開著車，在首都的大街小巷裡遊走。

首都夜晚的街景又比嶺西市要強得多。

隨意開著車，在城穿梭。先到了西單，西單商場林立，各人等進出在大小不一卻燈火輝煌的樓裡，穿戴整齊或花哨的飲食男在街上游走著。

離開西單，胡開了一個多小時，轉來轉去，發現來到中關村。他費了些勁才找到公廁。

出了公廁，著習習的涼風，他乾脆把車擺了一邊，在街頭漫步，驗著首都不同的風。

上了一座人行天橋，大街南北是兩頭無限延的寬闊大街，大街上車燈閃爍，高矮不一的大樓裡有著彩照人的燈，給人熙熙攘攘的之覺，這在沙州很難驗。

“你好，在橋上看風景嗎？”一聲清亮的聲音在後響起。

侯衛東有些訝異地看了一眼後的子，後的人穿套裝，著整潔，臉帶帶著親切的微笑。他不清對方的來頭，迴應道：“你好。”

子聞聽侯衛東的口音，道：“你是嶺西人。”

“嗯。”

“我到嶺西好幾次，很不錯的地方，山清水秀，人傑地靈，經濟發展得也快，你到北京出差還是遊玩。”

“都算吧。”

子站在侯衛東側，目與侯衛東保持著一致，注視著車流，道：“出門在外，肯定很疲勞，那就更要注重保養。”

“謝謝。”

子道：“我在清蓮公司工作，你聽說過清蓮公司嗎，這是全世界五百強的大企業，進大陸以後，發展得很好，對全國人民的健康做出了貢獻。”

聽說是清蓮公司，侯衛東立刻想起了雙腳折斷的前嫂子江楚，不由自主地與那子保持了距離，心道：“清蓮公司還真是歷害，連在首都散個步都會遇到推銷員，這些推銷員太辛苦，其待遇與辛苦本不正比。哎，都是爲了生活。”

想到這裡，他看著眼前的子，也心生憐憫。

子道：“我這裡有幾款產品，是純天然的營養素，對恢復疲勞很有好。”

侯衛東不佩服起把一位平常人變瘋狂傳銷人員的傳銷公司，他認真地看了子一眼，道：“不用介紹了，我接過你們的產品。我有些好奇，清蓮產品當真能賺錢嗎？”

那子走了一天，作了無數的陌生拜訪，也著實累了，此時見這位橋上看風景之人願意陪著聊天，就依著橋欄，道：“我以前是做財會的，接到了清蓮產品，才知道以前是井底之蛙，以前對自己的規劃是天天努力工作，每天存一萬元，經過二十年就可以在北京買一套房子了，現在房子漲得這麼快，存錢的速度永遠追不上房價漲起來的速度，所以，我以前的規劃也是無效的。”

昂揚著神，道：“做了清蓮產品，我的人生就不一樣了，五年之類，我肯定能在北京有車有房，隨時可以出國旅行。”

有著江楚的前例，侯衛東對清蓮產品有著深刻的認識，此時他不忍心打碎一位普通人的夢想，儘管知道希渺茫，還是道：“給我兩瓶營養素吧。”

意外地做了一筆生意，那子高興。

侯衛東拿著營養素，道：“預祝你早日功。”

子道：“祝你健康，全家幸福。”

走下橋頭之時，那人還趴在橋頭揮手。侯衛東將營養素放在座椅上，發汽車，很快溶了滾滾車流之中。

他與這個子在人生的某一點偶遇，發生了集，又永遠地分開了，能經常遇見之人，都是有緣人。

“既然來到了北京，是否到蒙家去走一趟。”

侯衛東原本並沒有這個打算，可是見任林渡千方百計要尋找通道，那子執著地賣產品，他也到些染。

不過，他又在心裡否定了這個提議，暗道：“我今天就是要忘掉自己的員份，做一位普通人，過一過普通人的生活。”

將車停在一個衚衕口，步行進去，找了一家有些破舊的館子，他不太懂北京小吃，就看著招牌，點了滷煮火燒和肚。

燒菜師傅是圓頭漢子，一臉福相，聲音洪亮：“你是外地人，南方的？”

“嶺西。”

燒菜師傅樂觀，話也多，道“嶺西的人水靈，我發小就娶了一個嶺西人，小個子，脾氣可不小。”

這個館子很小，廚房和餐桌沒有間隔，侯衛東就站在旁邊觀看燒菜師傅作，燒菜師傅一邊介紹，一邊手，一陣刀飛勺舞之後，井字火燒、三角豆腐、花段小腸、無筋肺頭規矩的碼在碗中，又澆上一勺濃香的滷，讓侯衛東看著就有了食慾。

那圓胖的燒菜師傅就如出租車司機一般，見侯衛東注視著自己，便滔滔不絕地講起典故。

“你別看我這個店小，不大人都要到我這裡來吃地道的菜，你是嶺西的，蒙部長在嶺西當過省委書記，他有時也在我這裡吃。”

在侯衛東心裡，蒙豪放就是帶著神的人，神而有權力，可是沒有想到卻常在這間小店吃飯，他猶自有些不相信。

燒菜師傅見他的神，道：“你別不信，明天早上，他準到我這裡吃雜醬麪。”

聊了一會，又有新客人，侯衛東才坐在桌上慢慢品嚐著首都小吃，這時，他接到了書晏春平的電話。

“侯市長，我看到姬市長也到了辦事，我打聽了一下，他是來找寧市長的。”晏春平這個書越來越有其父的風采，見到了副市長姬程趕到了北京，頓時覺得有些不對勁，連忙給侯衛東打了電話。

侯衛東道：“好，我知道了。”他心中有數，姬程此人來到了沙州市政府以後，與朱民生關係不錯，他這次專程追到首都，看來是覺察到了風向在變。

原本一心一意地著小老百姓的平凡日子，卻被姬程的意外出現打擾了自己的小樂趣。

他吃完肚頭，開著車又四轉，隨後就迷路了，問了幾次路，了好幾次白眼，這纔回到了辦事。

到了辦事，晏春平聽到車聲便迎了出來，隨著侯衛東進屋，道：“姬市長出去了，我聽楊柳說，他去等寧市長去了。”

“我看，姬市長想當常務。”晏春平一心想學沉穩，可是沉穩之氣一半靠天生，一半靠後天曆練，他得到了一些報，就不住在侯衛東面前說起。

侯衛東擺了擺手，道：“行了，別說了，這是組織上決定的事，你不要當地下組織部長。”

此時，任林渡陪著姬程來到了喬家小區外，兩人坐在車菸。

“小任，幾期簡報我都看了，在首都的工作不錯。”

任林渡滿臉笑容，一邊給姬程點菸，一邊道：“姬市長還要多關照小任，辦事的工作更離不開姬市長的關心，只是辦事條件差了一些，如果能搞一個五星級，對外有了形象，對能爲領導服務。”

姬程著煙，神莫測地道：“我可不管辦事。”

任林渡見了姬程的神，忙道：“姬市長馬上就要分管辦事，這是衆所歸。”

辦事一直以來都是常務副市長分管，任林渡所言，自是吉言。

姬程著煙，不說話，只是看著喬家的燈火。

到了晚上十點，寧玥終於從喬家出來，走出門之時，給姬程打了電話。

“姬市長，我很快回來，你在辦事稍等一會。”

“寧市長，我在門口等你，在你的車後面。”

等了寧玥走近，姬程笑道：“是我命令任林渡帶我過來的，別怪小任。”又道：“我知道有一個好地方，請寧市長喝茶。”

寧玥看了看錶，道：“時間不早了。”可是轉念又想到姬程是從嶺西飛過來，自己過於生不太好，道：“那就去喝茶，不過時間不能太久了，十二點之前我要休息。”

“沒有問題。”

寧玥又道：“侯市長也在，把他一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