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午飯,侯衛東帶著晏春平和吳波這才前往鐵州龍堂縣。在告辭前,侯衛東在院子裡給祝梅發了一個短信,道:“我有事走了,祝愉快。”
祝梅心不在焉地坐在畫板前,聽到短信聲,便拿了起來。在赴治療前一直依賴手機與外界流,對短信敏得,看罷短信,走出門,站在走廊上,見到侯衛東正與爺爺在握手。
五人出了院門,沿著小河前往公路,冬日多衰草,河水淺且清。侯衛東的影越來越小,最終消失在視線之中。
吳波中午喝了幾杯酒,趁著與侯衛東單獨相的時機,說話也就放開了,道:“書長,嶺西金融辦很尷尬,在很多省份,對地方金融機構的監管權都歸金融辦,而我們是歸財政廳,這是對金融辦職能的弱化。”
侯衛東沒有回答,認真聽著。作爲金融辦主任,他對於金融很陌生,聽一聽吳波這種資深人士的建議很有好。
“省金融辦應該是金融管理辦,管理和服務只差兩個字,職能大不一樣,而且,金融辦現在屬於省政府辦公廳,多數省份都是直屬於省政府。”
侯衛東邊聽邊行,要上主公路之時,他這才接了吳波的話頭,“金融辦的產生與98年立的大區行有關,也與今年啓斬農信社改革有關。”他舉著手指,道:“金融辦要制定本地金融業的發展規則,綜合研究促進本地金融發展的地方政策;協調金融機構,爲當地經濟提供金融支持與服務,定位還是在協調。”
當了金融辦主任以後,侯衛東也下了功夫,如今並不太外行,他聽吳波說了許久,在最關鍵的地方發出了自己的觀點。他作爲金融辦主任,他的觀點就是金融辦的觀點,吳波作爲副主任,他的觀點只能代表他個人。
吳波見自己的意圖完全沒有被侯衛東接,仍道:“書長,如果不重新定位,金融辦就可有可無,淪爲邊緣機構。”
侯衛東道:“目前各地金融辦正在進行探索,小額貸款公司、融資擔保機構進行市場監管和風險置,培育和監管產權易,櫃檯易市場等區域金融市場,這幾項職能暫時還不能拿到金融辦,水到渠才,水未到,渠不,這事得等待時機。”
吳波是省政府有名的金融專家,在人民銀行工作多年,素來自負,侯衛東從來沒有在金融部門工作的經歷,這讓他自然而然在專業上對侯衛東有所輕視。此時自己的意見完全沒有影響到侯衛東,讓他氣餒又失。
走上主公路,侯衛東道:“金融辦的職能可以索,但是不必急於改革,下一步如何走還得請吳主任多研究。今天我們的工作重點是振農集團,這事你有什麼看法。”
吳波有了緒,就不願意深談此事,道:“張振農就是非法吸儲。”
侯衛東在地方工作多年,對社民意知道得頗爲清楚,道:“從2000年起,國有銀行進行了商業改造,鄉鎮市場運營本高,盈利較差,農業銀行、工商銀行的分理點大面積收,這纔是張振農事件的背景,不認識到此事的背景,就不能很好把握立場。”
吳波聽見侯衛東帶著傾向,忍不住道:“有可原,法無可恕。”
侯衛東道:“話說起來簡單,可是爲什麼可原,法爲什麼無可恕,坐在辦公室是無法準確瞭解,還得到實地走一走,否則總是看瓶中花,看得清楚,卻無香無質。”
進了鐵州境,侯衛東過車窗,看著遠的羣山,思緒不覺回到了那一日,在那一日,他駕車與郭蘭飛馳進羣山,渡過了經常回憶的一天一夜,此此景,讓人恍然夢。
小車從高速路上飛奔,從鐵州城區開過。
從高速路上可以看見鐵州城的高樓。高樓足有十幾幢,約莫在二十多層,在中午的暖下散發著和的芒。在嶺西,除了嶺西市,就數鐵州的高樓最多。
以前在益楊開發區之時,在高速路口修了幾幢樓,當時覺得不錯,用現在的眼來看,整個設計還是差了檔次,預留空間不足,房屋麻麻,樓房外形不夠講究,沒有預留空調位置,外臺也朝著大街。如今一下益楊高速路口,滿眼都是樓上晾曬的,給人覺很是凌。樓已建,無法推倒重來,這讓侯衛東深覺憾。
兩輛小車駛離鐵州以後,很快進龍堂縣新區。
龍堂縣是距離鐵州最近的縣,與沙州的益楊縣差不多,總上來說,龍堂縣的經濟和城市建設略強於益楊,但是兩個城市沒有級差,仍然在一個水平線上。
振農集團位於龍堂縣新區,新區街道寬闊,綠化得很好,與其他新區相比,都存在路燈比行人多的現象。
到了一個人口和房屋相比集中的街道,晏春平回過頭,問道:“書長,行程如何安排?”
“先到振農集團去看一看。”
得到指示,晏春平對駕駛員于飛躍道:“你稍停,我去問一問振農集團。”見一位中年人走過,小車開了過去,晏春平搖下玻璃窗,禮貌地問道:“請問,振農集團怎麼走?”
中年人見到了兩輛嶺A牌照的車,給了晏春平一個白眼,裡咕嚕著道:“你們這些當的,最好翻車。”
又問了一箇中年人,仍然是如此態度。
晏春平很有些驚訝,對於飛躍道:“龍堂人的素質真低,連問路都沒有人回答。”
于飛躍指了指窗外,道:“前面有一個環衛工人。”
于飛躍是嶺西警,那日與侯衛東偶遇,便被借調到了省政府辦公廳,了侯衛東事實上的專職駕駛員。他與小車班其他司機不同,其他司機多是事業編制的工人,于飛躍則是正兒八經的公務員份。
用一位公務員來當駕駛員,這是侯衛東自己的想法。他是厚道之人,若是邊人跟隨自己辛苦一場,到時竹籃打水一場空,他會過意不去。可是要違反規定將邊人事編轉行編或者工人轉幹部,不僅難度大,而且說出去也不中聽。
借用公務員來當駕駛員就是一個邊球,如果於飛躍工作出,提拔使用不費周折,如果於飛躍工作有問題,退回警部門就行了,也不至於留在邊爲難。
車停在環衛工人旁,晏春平再次發問,這一次他學機靈了,道:“你好,我們來振農集團聯繫業務,請問振農集團怎麼走?”
環衛工人聽到了晏春平的問話,道:“振農集團,這一片都是振農集團,你們找那個地。”
晏春平道:“我們要到振農集團的大門。”
環衛工人順手指了指,道:“有好幾個大門,轉彎是最大的門。”
大家將信將疑地轉過不到二十米的轉角,迎面就有一個碩大的鐮刀,在鐮刀後面,振農集團四個大家閃閃發。
看著這把大鐮刀,侯衛東頓時想起了以前慶達集團小廣場上昂天向上的挖機,心道:“人的長軌跡會在頭腦中打上深深的鉻印,看著這把大鐮刀,就明白振農集團是什麼企業。”
振農集團從外面看起來象一個企業,走進裡面,仍然是一個企業。但是,這個企業和改革所追求的現代企業並不相同,就算沒有深瞭解這個企業,站在振農集團大門朝裡,給人的第一覺就是這裡是一個社會,而並非一個企業。
晏春平帶著小車去找賓館,侯衛東和吳波兩人隨意逛著。
振農集團裡面就如國企老企業,裡面有廠房、街心花園、有小學,還有振農醫院,老人和小孩子悠閒在路邊和花園中玩耍,穿著工作服的行人不時從五人前走過。
侯衛東對吳波道:“從第一來看,振農企業是什麼樣的一個企業?”
吳波在辦公室裡接了振農集團不材料,紙上得來終覺淺,此時站在振農集團的街道上,他腦子裡的數據變得立起來。他想了想,仍然堅持著自己的觀點,道:“振農集團是爲當地老百姓做了好事,但是,非法吸儲就是非法吸儲,他違法了。”
聽了吳波一不變的回答,侯衛東對他的看法反而有些變化,他堅持的是自己的觀點,很有學者的氣質,比很多沒有任何原則只看上司表的員要可得多。
基於此,侯衛東沒有將自己的意識強加給他,只道:“這兩天,我們就沉下心來,在這裡住兩天。”
兩人慢慢逛著,也來到了振農賓館,晏春平辦好了房間登記,在招待所登記張著。
進了房間,侯衛東真的有時倒流之,這個賓館簡樸而乾淨,厚重木質櫃,實木的桌子,與以前的沙州學院賓館頗爲相似。他獨自一人站在窗前菸,心道:“沒有想到郭蘭還有這樣一位表叔,以前從來沒有提起來。”轉念又想到:“有事沒事誰把表叔掛在邊,郭蘭在我面前不提表叔,太正常不過了。”
他想起了郭蘭所託之事,打通了郭蘭的電話,道:“你好,我是侯衛東,你表叔張振農的事,現在況如何?”
郭蘭道:“表叔現在還沒有回來,況不太清楚,只是公安機關詢問了不人,估計還是擴大範圍。你有什麼新況。”
自從別離以後,侯衛東一直未與郭蘭聯繫,此時清晰的聲音從話筒中傳來,不徐不疾,溫文爾雅,聽到耳中很是舒服。
“張振農是全省著名的企業家,此案涉及面廣,代表強,省政府很重視,我帶著金融辦的同志已經到了振農集團,實地看一看況。”
郭蘭聲音微微提高,道:“你在振農集團?”
“纔到一會,住在振農賓館。”
郭蘭正站在臺上接聽侯衛東的電話,擡頭去,正好看到站在賓館窗前打電話的侯衛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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