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雲峰與侯衛東通電話之時,他下意識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彷彿侯衛東就站在他邊。他微微彎著腰,笑容滿面,道:“侯書記,好久沒有聽到你的指示,什麼時候回津來視察工作,我們都盼著再次聆聽你的指示。”
侯衛東笑道:“想聆聽指示,很容易,你到省裡來找我,隨時可以聆聽指示,不過既然是指示,喝幾兩酒,你就得按著指示辦。老谷,你的腳很金貴啊,是走不到嶺西。”
腳金貴,這是嶺西市長熊大偉給侯衛東的評語,侯衛東現學現用,將這句評語用在了谷雲峰上。
這樣的語言,其實也是場語言的一種,適用於上級對下級開玩笑,上級如此說,顯得即親切又幽默。
同樣的“腳金貴”這句話,若是搞錯了方向,由下級對上級說,輕者做沒大沒小,沒有禮貌,重則做對領導有意見,心懷不滿。
谷雲峰曾經是縣委副主任,因爲與章永泰的關係理不好,被踢到了鎮裡工作,侯衛東在津當縣委書記之時,因爲煤礦冒頂以及方傑派人捅傷水廠廠長這兩個事件,讓他對辦事頗有魄力的谷雲峰很有好。將他重新調回縣委辦,出任縣委辦主任。
有了這個平臺,谷雲峰在這幾年輾轉騰挪,頗費了些心力,最終通過侯衛東搭當了市委書記寧玥,這才當上了津縣委常委、組織部長。
從谷雲峰的角度來說,沒有侯衛東就沒有他的今天,他一直將侯衛東當仕途上的恩人,遇到了侯衛東,他纔有了新的轉折點,否則現在多半還在鄉鎮打拼。而平時他話裡話外也主承認是侯衛東的嫡系。
在這幾年,他每年春節主到侯衛東拜了年。
侯衛東看重谷雲峰,說話就比較隨便且直接,道“我今天有事找你,是私人的事。”
能爲領導辦事,並不稀奇,可是能爲領導辦私事,則不簡單。谷雲峰聽說侯衛東託自己辦私事,心裡更是高興,還有幾分激,道:“侯書記,太客氣了,你指向哪裡,我就打向哪裡。”
“沒有那麼多指示,確實是私事。我母親生病以後,胃口不好,今天想吃清水河的鯿魚,你能不能給我弄幾斤,我派人過來取。”
劉芬住醫院之時,谷雲峰親自到嶺西省人民醫院送過禮,他清楚劉芬的病,聽說想吃清水河鯿魚,馬上道:“侯書記,你真是見外了,這點事,你書打個電話就行了。”
侯衛東道:“老媽的事,再小也是大事。”
谷雲峰馬上檢討起來,“侯書記,這是我想得不細。伯母住在醫院,需要營養,而清水河的鯿魚有優質的蛋白質,對補充特別有好,我沒有想到,先做檢討。”
谷雲峰語言一套接一套,侯衛東笑道:“別做什麼檢討,你又不是孫悟空,怎麼能想到我母親想吃什麼。”他又問道:“你在津工作順利吧?”
“侯書記在津大搞有金屬礦整治工作,將各項難事打理得順順暢暢,後面幾屆領導了福。這幾年津發展進了快車道,地方財政收直追益楊。”
侯衛東當了省政府副書長,站的角度不同,看事的視野明顯比以前更爲開闊,他道:“礦產資料源富,這是津最大的財富,如今礦產資源這樣俏,就算地方財政收追過益楊,也是應該的。”
“沒有侯書記打下的基礎,就算津有座金山,也將要捧著金飯碗討飯吃。”谷雲峰慢慢地將話題朝自己上引,他很直白地道:“我在津還可以,只不過我是侯書記提拔的,所以在縣裡再想往上走,有些難度,老領導,我想換一個地方,看有沒有可能。”
谷雲峰是很聰明的人,他知道侯衛東因爲類似的問題被朱民生打擊過,因此提起這事,用以獲得侯衛東的共鳴和同。而在現實中,縣委書記曾昭強確實也對谷雲峰防著一手,既用,又防。
果然,侯衛東對谷雲峰的話語產生了強烈的共鳴,道:“既然是這樣,此不留爺,自有留爺,這一段省市都在微調,你要等待機會。”又道:“我這個廟小了些,你願意屈就過來嗎?”
谷雲峰並沒有完全理解侯衛東所說的廟是指什麼,不過,跟著旭日一般的侯衛東總沒有錯,他響亮地道:“侯書記,我隨時聽候調遣”
俗話說,一個和尚三個樁,一個好漢三個幫,侯衛東現在正在努力爭取外派出去主政一方,他在爭取外派機會的同時,也開始暗自考慮調配助手,這也是他主政津縣的重要經驗。
這個經驗是學自周昌全,當年周昌全爲了解決津問題,不僅將書侯衛東派到了津,還將經驗富的鄧家春調給他當助手,在津,如果沒有公安局長鄧家春的全力支持,侯衛東要想打開局面絕對要費更大的功夫。
從這件事,侯衛東悟到很多東西,其中一條就是要培養自己的部下,形一個戰鬥的團隊。這是一個不能拿上明面的想法,但是這樣做確實很有效。
在關鍵崗位上安置信得過的人,這是多數領導人都會用的手法,只是手法各有千秋。
谷雲峰放下電話,立刻將盧飛副部長到了辦公室,道:“你馬上到清水河去,選十來斤鯿魚,一定要最好的,錢貴一點都沒有關係,在三點鐘送回部裡。”
盧飛知道肯定是送給某位領導,他沒有問,上司機和組織部辦公室主任就去清水河,在車上,他給煤礦療養院打了電話。
下午三點,盧飛準時回來。谷雲峰親自到了樓下,看了後備箱裡的鯿魚,道:“盧部長,我要到省城去一趟,明天有可能不回來,五個鎮的會議由你來主持,按部務會商量的意見辦理就行了。”
谷雲峰知道侯衛東認識盧飛,他有意不講是去見哪一位領導,這樣能增加神,在部下的形象會更加高大。在機關裡,有後臺是一件讓人羨慕的事,雖然大家都在批評拉關係走後門,可是都希自己能拉下關係,自己能走很大的後門。
一路兼程,在吃晚飯前,谷雲峰來到了嶺西,他沒有直接去找侯衛東,而是直奔省人民醫院,來到了劉芬的病牀前,將鯿魚親自到了侯永貴手裡面。同時,他還帶來了幾包津的特產——老酸菜。
侯永貴拿到了鯿魚,就回家去做酸菜鯿魚湯。他回到廚房,給侯衛東打了電話,道:“小三,津的那位谷部長送來了十來斤鯿魚,還有幾句老酸菜,這個谷部長真是熱心。”
侯衛東看了看時間,知道谷雲峰這個時候將鯿魚送到,已經是爭分奪秒了,他心平氣和地道:“鯿魚在清水河多,也不是什麼名貴水產,谷部長有心,你們就收著。”
侯永貴道:“他爲了給你媽送魚,跑了這麼一趟,你要請他吃頓飯,這是人之常,你別把架子端起。”
侯衛東此時已經有了安排,不可能去陪谷雲峰,道:“爸,你只管給媽煮酸菜魚湯,其他的事別管。”他又道:“其實沙州印象的酸菜魚也弄得好,你讓老邢弄好送過來就行了,何必親自去弄。”
侯永貴蹲在廚房剖魚,耳朵夾著手機,道:“你媽最喜歡我做的酸菜魚,館子裡味多,又用的是老油,不衛生。我在剖魚,不打電話了。”
侯衛東結束與父親的通話以後,給晏春平打了電話,道:“津組織部長谷雲峰到省裡,你約上杜兵,請谷部長吃頓飯,晚上你去安排。”
儘管他沒有出面,可是有省政府書以及省委組織部副長作陪,已經很給谷雲峰面子了。而谷雲峰作爲縣委組織部部長,能與省委組織部的副長拉上關係,也是一件劃算的事。
在龍潭縣,郭師母回到了自己的娘屋,由於的父母早已經過世,回到娘屋以後,只能住在姐姐家裡。住在姐姐家裡,雖然也算回了娘屋,可是畢竟沒了父母,與家鄉就有了些許隔閡。
將自己的病向姐妹以及表哥談了,親戚們都表示了關心。
在娘屋的親人裡,的姐姐,妹妹和大弟的收都不高,全部在張振農的企業裡打工。孃家的所有親戚,只有張振農一個人是老闆,經濟相對寬裕。要換腎,這需要很多錢,因此,回娘屋就有心找張振農借錢。
張振農雖然是大企業家,可是在家鄉素來有摳門的名聲,他可以讓鄉親們在自己的企業打工,給的工資也不低,但是私人找他借錢並不爽快,他的摳門幫助他完了最原始的積累,形了用錢的習慣,也就下了摳門老總的名聲。
在張振農從省政府回家以後,郭蘭並沒有跟著回來,郭師母還是抹掉了面子,很晦地向張振農夫妻提出了借錢的事。
張振農夫妻含糊的答應著,並沒有明確表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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