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雪炫的私家轎車停在了灣仔唐樓下麵。

司機兼保鏢牛雄先從車上下來，走到後麵用安裝的假手把車門打開。

自從假手安裝以後，他從一開始的不習慣變得練起來。

一襲紅披風的利雪炫從車上下來，纖手扶了扶鼻梁上架著的墨鏡，然後看了一眼這顯得有些老舊的唐樓，秀眉微微皺了皺。

怎麼也想不明白，那個該死的，一直和自己作對的石誌堅竟然就住在這樣“簡陋”“寒酸”的地方，他不是億萬富豪嗎，總該住在一個像樣的彆墅纔對！

石誌堅的宅邸，讓利雪炫對他的認知更加彆扭。

唐樓下麵，租戶鄧九公和張阿蓮正在為私事吵架。

“我問你，你這是幾個意思？你往家裡寄錢也就算了！現在付不起房租還問我借錢？你好意思開口嗎？”張阿蓮很不滿地叉著腰道。

鄧九公一臉尷尬，他真不願意開口問張阿蓮借錢。

說起來他們關係不清不楚，其他租戶也都知道他和張阿蓮關係不正經，說白了就是人關係。

鄧九公家裡有兒有，歲數大了為了討生活還在神話集團旗下的公司打工，幫忙看大門，就這還要支付唐樓這邊房租。

包租婆石玉心眼好，在全香港房租漲價的時候，單單他們的房租冇漲價，這讓鄧九公已經激涕零。

現在他家裡出現了困難，兒生病住院，他把積攢的錢全部郵寄回家，手頭連付房租的錢都冇有！

鄧九公唯有著頭皮開口問張阿蓮借錢。

張阿蓮卻是一個實際主義者，覺自己跟鄧九公在一起已經吃了虧。

鄧九公年紀比大，按道理最起碼也要在金錢上補助一點給自己。可恰恰相反，鄧九公一不拔不說，還把錢一個勁兒往家裡寄！這讓張阿蓮心裡頭很是不爽。現在更是很不要臉，想要吃飯問自己借錢！

“阿蓮，你就幫幫忙咯！就算你我冇有那層關係，也算江湖救急，我兒在醫院需要錢開刀，你多借我點先把房租付了！要不然我被趕出去冇地方住會很慘的！”鄧九公哀求道。

張阿蓮：“講真，九公！我跟你在一起圖乜嘢？你又老又醜，我之所以肯和你在一起就是因為你懂得關心人！我在外麵無依無靠，回到家能和你說說知心話，僅此而已！你不在經濟上補助我也就罷了，現在更開口問我借錢，不是我不講義，你覺得這樣合適嗎？我就算出去賣，也能賺個萬把塊！哪有倒的道理？”

利雪炫在旁邊聽得清楚，這些都是什麼人啊？石誌堅怎麼和這些住在一起？簡直有**份！

當即，利雪炫摘下墨鏡，朝牛雄使個眼。

牛雄走過去：“喂，石誌堅住不住這裡？”

剛纔還劍拔弩張的鄧九公和張阿蓮聞言一致對外：“什麼喂？你這人還冇禮貌！打聽人也不懂禮數！我喚你作撲街仔，得不得？！”…

牛雄嚇了一跳，這倆人有病，隻好咳嗽一聲：“那麼請問，石誌堅在不在這裡？”

“他在就在咯！不在就不在咯！”鄧九公冇好氣道。

牛雄還要說話，利雪炫走過去從兜裡掏出五百直接丟給鄧九公：“石誌堅，他在不在？”

鄧九公眼睛發亮，顧不得許多忙彎腰撅屁把丟在地上的錢撿起來，裡興道：“在在在！他就在樓上！”

利雪炫二話不說，轉徑直上樓！

牛雄朝鄧九公冷哼一聲，急忙跟上。

鄧九公還在後麵老臉興地說：“三樓左轉，第二戶！”

張阿蓮氣得用手狠狠杵鄧九公腦門：“你這個見錢眼開不得好死傢夥！石先生一家對我們那麼好，萬一這些是壞人怎麼辦？你冇見那個黑大個好兇麼？”

鄧九公膛一：“邊個讓你不肯借錢給我？人人都講，一夜夫妻百日恩！我同你做了這麼久夫妻，怎麼說也有千日恩，萬日恩，就這麼一點錢都不肯借，你好孤寒的！”

頓了頓又道：“何況你也有看到，那紅好靚好有氣質，又怎麼是壞人？”

“人長得靚，就不是壞人？”張阿蓮一臉鄙夷，“你腦袋裡裝了屎咩？我頂你個肺！以後彆想再上老孃床！老孃就算便宜阿貓阿狗都不願意便宜你！”

“好！這可是你講的！以後啊，千萬不要我半夜去你家捉老鼠！”鄧九公怒氣沖沖，“就算你那老鼠氾濫災，我也不稀罕！”

……

利雪炫走上三樓的時候，恰好遇見石玉在指揮小保姆木瓜在繩子上晾曬服。

“木瓜，你把這些服全都擰乾了搭上去！”石玉如今不怎麼做活了，指揮起木瓜也是得心應手。

木瓜下手也很麻利，把服，被單分開晾曬，難得今天天氣好，出了大太，能多晾曬一點是一點。

“還有啊，你那個便宜表姐在工地上怎樣？有冇有舊病顧犯勾引男人？”石玉裡嗑著瓜子說道，“當初不是我不願意讓留下，那樣做事，很容易給我帶來麻煩，尤其我的那些雀館，壞男人很多，搞不好就要出事！”

“玉姐，你放心吧！在工地很好的，我問過石先生了！”木瓜傻乎乎地說，“也就是和我一樣大冇腦，做事需要人提醒！我就好了，時刻有玉姐你在旁邊提醒著點，我好激你的！”

“木瓜你也不傻嘛，這話說得我舒服！”石玉笑瞇瞇地噗，瓜子皮飛出去，恰好落在走過來利雪炫上！

黑瓜子皮粘粘在利雪炫紅的高跟皮鞋上，顯得很紮眼。

石玉怔了一下，指了指利雪炫鞋子：“香奈兒，限量版？”

利雪炫冇吭聲，隻是冷冷盯著石玉。

石玉毫不示弱：“你不要以為我不認識你，利雪炫嘛，那個總和我細佬作對的小妖！”…

“大膽，竟然敢這樣和我們小姐說話？！”牛雄說完就想要上前手。

穀“住手！”利雪炫喝止牛雄道，“我們是客人，要懂禮貌！”

“是，利小姐！”牛雄朝利雪炫躬道。

“你這條狗蠻聽話的！”石玉朝牛雄看了兩眼。

利雪炫冷冷盯著石玉，輕輕抬起那隻沾了瓜子殼的皮鞋。

石玉被利雪炫眸盯得渾發，“幾個意思？想讓我幫你鞋？還是想同我比腳掌大小？你比不過我的，丫頭！我跛腳天生腳大！”

石玉抬起瘸，亮了亮，毫不示弱！

牛雄此刻卻上前，蹲下掏出手帕很是仔細地幫利雪炫把腳上瓜子皮掉，又捧著皮鞋放在自己膝蓋上哈口氣，拿手帕了這才放下！

石玉看呆了，“稱讚”牛雄：“看起來你好鐘意幫人鞋！幫我也，得不得？”

牛雄猛抬頭瞪石玉一眼。

石玉：“瞪乜嘢？顯你眼大？我大你老母！這裡是我地盤，我做主！信不信我喊人把你丟出去？”

牛雄忍無可忍正要發飆，卻聽客廳有人喊道：“老姐，遠來是客！請利小姐進來！”

石玉這才閃，做出大方姿勢：“我細佬說了，你們是客人，請進！還有---”石玉輕蔑一指瞪大眼牛雄：“我頂你個肺！”

石玉什麼人冇見過？

連洪興大佬大聲雄，和記鬍鬚勇在麵前也要尊稱一聲“玉姐”，又豈會鳥牛雄這種撲街？！

……

在利雪炫看來十分“狹窄”的客廳擺放了一張茶桌。

石誌堅端坐在茶桌一旁，他對麵擺放著一張椅子，還有一杯茶！茶香嫋嫋，還冒著白煙。

利雪炫在石誌堅對麵坐下，卻冇有手去那杯茶，裡道：“想要見你一麵還真難，跋山涉水闖五關！”

“習慣就好！”石誌堅笑了笑，指了指利雪炫前麵的茶水，“飲茶先！”

利雪炫眸在茶水上看了看，“這杯茶應該不是為我準備的吧！”

石誌堅冇有否認也冇有承認：“溫度剛剛好，邊個飲都一樣！”

“看起來石先生果然還有其他客人要等！”利雪炫目銳利如刀直視石誌堅，“既然這樣，我們也不用繞圈子了！你應該知道我今天來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讓我服輸？舉手投降？”

“你覺得自己還有退路嗎？”利雪炫臉上出一蔑笑，“因為你，搞得香江大！算起來始作俑者不是我利雪炫，而是你石誌堅！”

石誌堅苦笑著聳聳肩：“你這算不算惡人先告狀？”

利雪炫聽到石誌堅這句話，冷豔的臉上竟然出一笑容，手朝向牛雄，牛雄會意忙從口袋裡取出一盒壽百年士薄荷香菸遞給利雪炫。

利雪炫纖纖玉指夾著香菸，以一個十分優雅的姿態叼了在上，然後取出一枚zipp打火機，作練的單手打著幫自己點燃，最後瀟灑的啪一聲甩滅火焰，夾著香菸道：“就算我是惡人，你又能奈我何？你現在能做咩事？”…

石誌堅端起自己茶水抿一口：“的確，現在我什麼也做不了！我的工地冇有一鋼筋可用！完全停工！那些商業大佬也把罪責推到我上，話我引起鋼材漲價，就像你所講，我是始作俑者！”

利雪炫靠在椅背上，不屑的笑笑：“那些人都是白癡！在絕對權力麵前，當然隻會選擇弱小的欺負！他們鬥不過我鋼鐵聯盟，想要從我這裡搵食，就隻好找你算賬，找你發泄緒！所以，你就多擔當者點！誰讓你既弱小，又無能？”

“我弱小，我無能，那你現在還來找我？”石誌堅拿起手邊的茶壺，幫對方的茶杯裡倒了些茶水問道。

利雪炫紅輕啟，眸閃爍芒朝石誌堅吐出一個漂亮菸圈：“冇發現嗎，我是在給你機會？”

“機會？怎麼講？”

利雪炫嫵地用手捋了一下自己鬢角秀髮，稍顯得意：“你是個很好的對手！我也不想看到你這麼快死去，所以想要同你雙贏。首先呢，你發表聲明講清楚對我們鋼鐵聯盟錯誤的指控；其次呢，你再登報道歉，對我講一聲對唔住！”

“邊個要講對唔住？”石誌堅慢慢收斂笑容。

“無所謂，我知道你是男人，男人都有大義，讓你講對唔住確實很難開口！”利雪炫吐了口氣：“既然我今天肯過來同你坐下來談，就表明我很有誠意，你就服輸認，登報闡明一些，隻需要幫我們鋼鐵聯盟正名即可！”

“如果我不肯做呢？”石誌堅對利雪炫語氣淡淡的道。

“你還有的選嗎？”利雪炫冷笑，“時間拖得越久，香港就會越！到時候一鍋粥，這個黑鍋邊個來背？還不是你！與其我們兩敗俱傷，你何不退讓一步，到時候我們鋼鐵聯盟主宰一切，也可以分一些好給你！大家皆大歡喜，豈不更好？”

“你所謂的皆大歡喜就是壟斷香港鋼材資源，隨意縱價格，置香港民生於不顧，為了搵錢可以埋冇良心？”石誌堅質問道。

“良心？作為資本家你同我講良心？石誌堅，你不要告訴我你賺取的每一分錢都是乾淨的！”利雪炫用手輕輕指了一下自己的口，語氣裡滿是鄙夷：“再說了，良心幾斤幾兩，又能值幾個錢？為了搵錢，我可以不要良心！我可以讓全香港資源拔高！讓房地產癱瘓！讓港督對我俯首稱臣！更能讓你，給我跪下！”利雪炫眼神出瘋狂之。

你阿姆，這丫頭瘋了！

石誌堅承認，資本家都是貪財的，資本的積累也都是淋淋的，可是像利雪炫這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甚至比堂兄利兆天還要瘋！

“港英政府絕對不會坐視不理，你想要搞香江也不是那麼容易！”石誌堅震驚之餘，了一句廢話。

其實事發展到現在這種況，就算港府出麵也無能為力，第一，鋼鐵聯盟屬於潛在組織，除了華資還有英資，大家都等著搵大錢！

其次，港府想要降低鋼材價格就必須要有絕對的權力去執行，而香港屬於自由競爭市場，政府不能輕易去乾擾市場運作，這樣會被世界詬病，尤其會被那些譽為自由經濟學家的大大佬口誅筆伐，這是戴靈芝所承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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