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片刻,失去全部力的明軍戰船燃燒得更猛烈了,被包裹在熊熊火焰裡,順著江流緩緩向下遊飄去,敵船甚至沒有追擊。鄧名目不轉睛地看著,沿著江岸跟隨了一段路,直到燃燒著的殘骸翻倒在江中。
有幾條清軍的船隻跟過去,在沉江面的地點遊弋了一會兒,沒有找到倖存者。清軍船隻又向南岸開過來,明軍躲避到茂的樹叢中,清軍漫無目的地噴了一些火力,沒見到靜,就趾高氣揚地向重慶方向駛去。
清軍的艦船遠去後,明軍士兵從樹林、草叢中走出來。鄧名的兩個老人,趙天霸和周開荒重新又聚到一起。當兩個人和幾名士兵找到鄧名,走到他邊時,發現到他正衝著江水發呆。
鄧名遙著漸漸遠去的敵艦,第一次到那些人是他的敵人,現在,鄧名好像還能聽到他們向岸上箭時的陣陣狂笑聲。以前鄧名明軍營中,卻並不仇恨對面營壘的清軍,他總覺得那是一些早已逝去的古代人,自己只不過是偶然來到這裡。
在岸邊走不了幾步就能看到一個明軍士兵的,江面上,順流而下漂浮著無數,還有更多的浮從上游衝下來,其中有一些竟然是無頭的。
其中大多是屬於袁宗第所部的士兵,還有一些則是譚文的部下。擊潰了毫無防備的譚文部後,重慶清軍和譚詣部把大量潰兵趕下長江,至於那些被殺死在岸上的明軍士兵的,清兵割下他們的首級用來領賞,然後就隨手拋江中。近七千譚文的部下,僅僅一天以前還是譚詣的友軍,還同爲明廷的嫡系,除了因爲鄧名好心而得以逃到長江南岸的一千多人外,其餘能夠逃生的恐怕寥寥無幾。
“哎呀!”
不遠突然發出一聲驚,接著是一聲喜出外的歡呼。
被這聲音驚的鄧名、趙天霸和周開荒都跑了過去,一個明軍士兵從岸邊抱起了一不看上去像是的東西——原來是袁宗第的水營千總。
“還活著,活著!”明軍士兵就是因爲這個發現而歡呼,但是接著士兵的聲音又低沉下來。
水營千總上著兩羽箭,雖然憑藉著過人的水他掙扎游到了岸邊,但因爲流太多,最後一點力氣也隨之而去。被找到以前,水營千總一直趴在岸邊,沒力量呼救,也沒有一手指的力氣,只是不停地打著哆嗦,現在他的已經連哆嗦都不打了。
周開荒搶上一步,抱住臉蒼白的水營千總,把他用力地搖晃了一下。
水營千總模模糊糊地認出了面前的周開荒,心裡知道自己沒有希了,很想最後再說一句男子漢的豪言壯語:“我父親當年跟著闖王殺狗兵,我又跟著袁將軍殺韃子,我們父子二人都鋤強扶弱,都戰死疆場,俯仰不愧天地,不愧祖先良心……”
水營千總用盡了全的力氣張開,但這些話卻沒能說出口,他最後勉強吐出的幾個字是:“冷,真冷……”
鄧名站在周開荒邊,看著他輕輕出手,溫地替水營千總合上大睜的雙眼。鄧名突然問道:“那些清兵,他們都是漢人嗎?”
周開荒垂著頭沒有回答鄧名的問題,而是抱著逝者發出一聲極力抑的嗚咽。
“他們也算是漢人嗎?”鄧名提高了聲調,又大聲問了一次。
水營千總和他的部下,爲了大多數兄弟們能夠逃生做了最後的鬥,他們以爲自己的犧牲已經使得兄弟們險。這些瞑目的勇士並不知道譚弘已經叛變了,正在下游紮下營寨,等待著劫殺每一個從重慶逃出的明軍士兵,以便向新主子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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