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父親這樣說,便是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了?”沈默笑道。
“不錯,正是如此。”沈賀用好遠景激勵沈默道:“只要你用功讀書,考取生員資格,便可免賦免稅,見不跪,考得好了還有國家供養!”說著呵呵一笑道:“而且在鄉里之間,那是一等一的面風啊!”
“啊?”沈默難以置信道:“不是還有舉人進士嗎?”怎麼也不到個秀才佔一等啊。
“傻孩子,進士都去做,舉人居鄉者也不多哉,鄉間常見有功名之人,就是你爹這種秀才,別人對我們的稱呼,非‘先生’即‘相公’,尊敬的不得了。”沈賀一臉緬懷道:“有許多事,必須要請我們秀才幫忙的。譬如說結婚迎親時,稍有資財之家,便必須請兩個秀才做伴郎。而家所請陪伴新郎之人,也必須是秀才。再如喪事之贊禮,也必須用秀才。尤其是知縣有公事下鄉,雖有紳士,但陪知縣起坐之人,也必須用秀才。”
末了,沈賀有些不長出息道:“還有一層,就是以上這種種都是有上好的席面吃,這是老百姓第一羨慕的事兒,所以纔有俗諺道:‘秀才吃得真是,大米白麪偎著。’”
“呵呵……”沈默乾笑幾聲,敷衍道:“吃的呀吃的。”茴香豆都捨不得兩個兩個的吃,還大米白麪偎著呢。
沈賀老臉一紅,嘆口氣道:“世問萬俱增價,老去文章不值錢。世人慣是賤老,不肯一視同仁。我二十歲時廩生,人都說我後生俊彥,無不擡,門前賓客如雲,往來應酬如織。但數次應舉不第,黑熬白,年華漸漸老去。人們見我達的希渺茫,便視之爲朽,謂之爲不可雕也……”
“倘若我能考上個舉人,就算終生再無寸進,熬到現在也能混上個一半職,至不濟也是縣丞、教諭之類,誰還敢笑話?所以呀,孩子,你必須要中舉啊!”說完這番話,沈賀醉倒了,但‘必須中舉’四個字,卻在沈默的腦海中紮了,也爲了困擾他的難題所在……
他覺著自己從沒讀過那些四書五經,連筆字也寫不好,怎麼跟那些讀了一輩子書的書生相比?
他不是個畏懼用功的人,他畏懼的是徒勞無功。沈默知道人在六到十二歲時,是一生中接知識的時候,這階段被稱爲啓蒙時期,一生知識的基礎在這一刻打下,之後所學的一切,都建築在這個基礎上。
而他已經十三歲了……錯,心理年齡應該快三十了!讓他再從《百家姓》《千字文》學起,雖然駑馬十駕,功在不捨,但他的目標不是掃盲,而是參加萬馬千軍爭過獨木橋的科舉考試。跟那些爲了科舉‘頭懸樑、錐刺、夏集螢,冬映雪’,不功便仁,以讀書爲終事業的瘋子們去競爭,其結果是真正的萬里挑一!
沈默雖然看上去智慧,但那是沾了前世閱歷富的,對自己的智商他還是很清醒的——能算是百裡挑一就不錯了,放進千人萬人裡,就不算出類拔萃了。
先天優勢小,後天劣勢大,你讓他這駑馬該駛向何方?都說‘梅花香自苦寒來,寶劍鋒從磨礪出!’但也得現有梅花和寶劍才行。
然而天可憐見,方纔在‘中和堂’的一番應對,才讓他現,原來自己融合的那個記憶,竟有著紮實的詩書功底……從那沈老爺的反應來看,應該還是相當優秀的。
這真是想睡覺就有人送枕頭啊!這真是天字第一號好消息啊!讓沈默怎能不喜形於?現在能跟別的書生站在同一起跑線上,他便有信心克服所有困難,穎而出!
揣著興的心,沈默一蹦三跳的回到住……許是格融合的緣故,他的舉止行爲,介乎於三十到十三的中點,大概二十歲左右的樣子。
有道是‘人歡無好事’,此話絕對真理。沈默蹬蹬蹬跑上三樓,還沒站穩。角落裡突然站起個黑影,嚇得他‘哇呀’一聲,兩一,便咕嚕嚕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雖然這裡的樓梯不甚陡峭,又是全木質的,仍然把他摔了個七葷八素,滿眼金星。
樓上那人慌里慌張跑下來,口中驚惶道:“沈小相公,您沒摔著吧。”
沈默一聽,原來是七姑娘的老公,登時沒好氣道:“怎麼著,給你老婆報仇來了?”
那漢子本就口舌笨拙,一著急更是說不出話來。只好一邊自己子,一邊去攙扶沈默。
這時候,兩人眼前一亮,二樓的門開了,卻是那怒氣衝衝的七姑娘,舉著那悉的搟麪杖衝出來,口中還大喊著:‘我打死你!’配上鼻青臉腫的尊容,看上去分外猙獰。
沈默暗一聲‘苦也……’他摔得渾麻木,想躲也多不了,只能兩眼一閉,任由那人施暴。
砰砰的聲音隨即響起,他卻沒到痛……沈默睜開眼睛,這才現七姑娘打得是老公,心說:‘這位不會患有夜盲癥吧?’正納悶間,便見七姑娘住了手,惡狠狠地對老公道:“過會兒再收拾你,還不快把恩公扶進屋來。”
那漢子如蒙大赦,連拉帶抱的將沈默扶起來,夫妻兩個將他攙進屋,恭敬的擺在椅子上。一個倒水給他臉,一個他上索,看看有沒有傷著。那七姑娘的口中還不住的‘謝謝’‘抱歉’‘我們真該死’之類的說著。
沈默被這突如其來的熱弄得哭笑不得,擺擺手,不著痕跡的阻止兩人自己的,苦笑道:“虧著這樓梯短,沒摔著哪裡。”說著打量二人道:“我說你們二位,先把我驚下來,再把我供起來,倒是唱的是哪一齣?消遣我不是?”
“恩公冤枉。”七姑娘沒口子起了撞天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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