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只有三五條小街的古鎮裡,在這個寒冷而又寂靜的夜晚,向天亮做了一件匪夷所思的壞事。
他在短短的二十多分鐘裡,象只靈貓似的,在小鎮裡竄來奔去,將停在三個地方的三輛轎車十二個胎,了至有六十個以上的。
這三輛轎車裡,其中還包括一輛警車,它們的駕駛者或乘坐者,分別是市公安局長謝自橫和建設局副局長於飛龍、建設局副局長陳文運以及建設局副局長孫佔祿。
張家鎮連條象樣的水泥路都沒有,到哪裡去找轎車維修店,可以想見,轎車們的主人,今天晚上有罪了。
幹完了活,向天亮沒事人似的,駕著車回到張海峰父母家的後門附近。
這會兒,謝自橫和于飛龍應該還在張家,而陳文運和佔祿,一定分別窩在哪個小酒店裡喝酒取暖吧。
事做得壞,可特有意義,向天亮覺得很有必要,幾個道貌岸然的領導,表面上冠楚楚,一派正人君子的範兒,背地裡盡幹些見不得人事,也該遭點報應吧。
上樑不正下樑歪,上樑歪了下樑斜,領導能做壞事,做下屬偶爾學習一回,也不算太大的罪過。
向天亮知道,這將是一筆糊塗“帳”,永遠記不到他的頭上。
正常況下,明天早上,未來的市委副書記張海峰就會知道這件事,在他知道高興“安然無羌”之後,他只能得出一個結論,這事是高興指使人乾的。
敢把來拜訪市委副書記的客人的車輛毀壞,等於是在打張海峰的臉,他以後會怎麼對待高興,可想而知。
用不了多久,謝自橫、于飛龍、陳文運和孫佔祿四個人,也會知道高興到過張家鎮,其他人的車都被破壞了,就他毫不損,不是他乾的還能是誰幹的。
他們也會不約而同的把這筆帳記到高興的頭上,高興以後的日子,恐怕再也高興不起來了。
當然,高興自己還一定知道,他做的“事”,他們不會告訴他,只有這樣,報復才更有殺傷力。
如此一來,哪怕張海峰不讓老部下於飛龍上位,也絕對不會同意讓高興擔任建設局新一任局長。
這正是向天亮做下壞事的真正目的。
他從心底裡希,建設局的這片小天地上,能降臨一位嶄新的領導。
小木門吱的一聲,高興閃而出,腳步匆忙。
向天亮挪屁,坐回到副駕座上,“高局,了嗎?”
高興上車關門,將包和錄音機扔給了向天亮,“邊走邊說吧。”一邊發了車子。
轎車駛出張家鎮,沒了茫茫的夜裡。
向天亮是假裝關心,其實功不功,和他沒多大關係,讓上去了,他的日子都不好過,之所以陪著高興前來張家鎮,就是爲了堵他的。
明著幫忙,暗地裡幫倒門,向天亮快爲合格的機關人了。
“小向,首先你要明白,今晚我們是悄悄來的,所以不要跟任何人說起我們來過張家鎮,包括李亞娟也不要說。”
高興一臉的嚴肅,看不出他心裡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高局您放心,我不會同別人說的,今晚我在宿舍的牀上矇頭大睡呢。”
上這麼說,心裡卻在想,紙能包得住火麼,說不定不用到明天天亮,張海峰就能猜出是誰幹的了。
高興握著方向盤,目視前方,莫名其妙的嘆了一句。
“謀事在人,事在天啊。”
向天亮手裡攥著高興扔給他的包和微型錄音機,用手指檢查了一下,磁帶還在,看來張海峰沒要求留下磁帶,再了包,除了大哥大,那包錢還在,心裡便對高興更加輕蔑了。
賊不走空,禮不空送,這可是三千多年來的古訓,既然準備送錢了,爲什麼還要帶回來呢?
現在還有不收禮的領導嗎?
連禮都不會送,送禮都送不出,可見高興這個人,實在不怎麼樣啊。
見向天亮沒再追問,高興反而憋不住,主的說起了求見張海峰的況。
“小向,你的炸彈還有效果的,張書記開始還面無表,但聽了錄音機裡謝自橫和于飛龍的對話後,聳然容的站了起來,連聲的追問,這是真的嗎,這到底是什麼事,還有沒有其他材料。”
向天亮陪著小心道:“高局,您評估一下,咱們的這個行,到底有沒有效果,或者說,我們的目的達到了沒有?”
“應該很有效果吧,張書記問了我不問題,如果不重視這件事,他幹嗎要問我這麼多的問題。”
這倒也是,向天亮瞥了高興一眼,看到他眼角在微微的搐,才恍然明白,高興其實心裡高興著呢,只不過在自己面前掩藏了而已。
高興是不說真實的結果,向天亮卻反而猜出來,炸彈扔出的效果已經達到了。
“小向,張書記最後提出了一個要求。”
向天亮怔了怔,“什麼,什麼要求?”
“他希能看到全部的材料,而不僅僅只是一盤錄音磁帶。”
糟了,向天亮張地問道:“高局,您,您答應張書記了?”
“當然了,張書記這麼重視,我當時要是不答應,我們不就前功盡棄了嗎?”
果然啊,他媽的,向天亮心裡罵道,什麼我們,是你想當局長,跟我沒有半的關係。
“高局,您這答應,是不是,是不是有些草率了?”
“草率?”高興見的沉下了臉,“怎麼了,都到這份上了,你不想繼續幫我?”
對高興這種帶有威脅意味的態度,向天亮早有思想準備,如果一個月之前,或許他會不知所措,乖乖就範,但現在的他不但能坦然面對,而且還能從容的反擊了。
“高局,您是說,要把全部的資料都給張書記嗎?”
“是的。”
向天亮微微一笑,“包括王英跟我說過跟我做過的事嗎?”
高興楞住了,這小子學會反抗了,王英的事,不就是自己的事嗎?
轎車氣氛尷尬極了。
直到回到清河市區,兩個人竟然都閉著,誰也不肯再說一個字。
向天亮在李亞娟家附近下的車,他也不怕高興知道,他就住在李亞娟的家裡。
剛下車,袋裡的尋呼機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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