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皇帝惹怒皇后, 皇后臉依舊平靜, 好像什麼都不放心上。

對陛下恭順, 只是子冷了些，但也擔得起一國之后的擔子，便是最嚴苛的禮部老員過來，也挑不出任何錯。

皇帝的反應反而要大一些, 他甚至變得更加暴力, 整個仁明宮都于小心翼翼的狀態。

他們間好不容易才恢復了幾天, 這兩個人又莫名其妙出了問題, 不過還好, 這次和上次不太一樣。

皇后這次應當沒上次氣得厲害，至陛下看的時候，眼中一直帶著笑意，與那晚懲戒宮的時相比, 仿佛不是同一個人。

殿中的地板干凈, 的木搖籃擺在上邊, 帷幔掛起, 宮守在月門外，安安靜靜。

淳安手里拿塊暖玉，笑臉嘟嘟，雙手揮, 要給莊懷菁。這暖玉是程啟玉特地派人制的, 大小適宜, 既不會讓小孩子吞咽下去, 也不是太重砸到人，拿久了還養人。

莊懷菁把他抱在懷里，跟他玩了一會兒，他咯咯笑，小手沒拿穩，暖玉丟在了地上，發出一聲響。旁邊伺候的嬤嬤趕撿起來，發覺沒有裂痕后，松了一口氣，拍了拍灰放回羅漢床的小幾上。

“陛下給的東西太過珍貴，小殿下這種年紀，摔壞了不值當，”這塊暖玉質地極好，嬤嬤見過不好東西，都覺得心疼，“這東西可不是經摔的。”

莊懷菁倒覺得還好，摔壞了也不打。是丞相府的大小姐，從小見的好東西就多，莊夫人給置辦的嫁妝也是堆的寶，隨便挑出來一件都是致珍貴，便是也想讓淳安玩些好東西。

繼續逗淳安，又抬頭同嬤嬤說:“既然是陛下所賜，若是不用，他心中肯定不悅，就算是摔碎了，也是他親生兒子摔的，怪不得別人，嬤嬤不用擔心。”

當初莊丞相獄，急需銀子打點，但因為主審的人是太子，沒幾個人敢手腳，連獄卒都不太敢幫外面的人遞東西。

當時莊丞相犯的錯是大罪，若要救他，耗費定不，早已經做好散盡家財的準備。

那時候心急如焚，現在回看卻松口氣。莊丞相子得養，珍奇藥材耗的費用都不，莊夫人還摔傷了，也得讓人小心伺候著。

先皇吩咐過不許莊家的東西，莊家的財沒有什麼大的損失，莊夫人給留的那份嫁妝也沒。

莊懷菁想起從前，頓時又有些氣了。他倒是好，什麼都不說，念他份特殊可以不追究。但他前天回來的時候，還以那種語氣對說話，實在惱人，這幾天是打定注意不理他，他自己過日子去吧。

外面的太躲進烏云之中，沒有刺眼的，淡淡的亮過麻紙照進窗牖，窗欞刻盤旋紋路，相互叉，老嬤嬤在宮中也是個人，只聽莊懷菁的話便知還在同皇帝賭氣。

看了眼外面的宮，上前低聲道:“老奴在宮中待了許多年，看得出娘娘心中純善，娘娘莫要怪老奴多多舌——陛下現在寵您，但不代表以后也是，帝王恩寵難得，您先前是相府家小姐，他是審理莊相爺案的主審人，聽說您以前去東宮，他還拒絕了您好幾回，你們本就因那件事有隙，若是日后不合，恐怕就再也扭轉不回來。”

就算莊懷菁和程啟玉關系再好，在旁人眼里也有層隔閡，莊家大小姐是矜傲的，哪得了那種覺？他們不怨已經是極限。

莊懷菁先前還沒怎麼想這些事，現在經老嬤嬤一說，頓時咬了牙，心覺這氣還等生得久些。

他讓別生悶氣，折騰他就行，上說得好聽，但莊懷菁知道那男人的折騰意味什麼——最后苦的肯定是。

“多謝嬤嬤的肺腑之言，”莊懷菁讓淳安坐在上，抬頭說，“但這事沒那麼簡單，你也說了帝王恩寵難得，我和他之間是有不太好的地方，如果我同旁人一樣以事人，衰之時怕就是失寵之日，倒不如先冷他幾天，日后在他心中總歸不一樣。”

老嬤嬤眼睛一亮，倒覺得莊懷菁說的是個好法子。

是宮里老人，知道先皇的后宮中妃子長相都是好的，即便不是傾國傾城，也是小家碧玉，別有番滋味，最后能爬到妃位，卻只有柳貴妃和舒妃，這兩位十分得寵，不時還會使小子，但先皇心中只有德仁皇后。

后宮中最后結局好的沒幾個，就連柳太妃都不能直接出京。不如像莊懷菁這樣冒下險，反正皇帝每天都會來這，也沒別的人敢自薦枕席。

老嬤嬤是怎麼想的莊懷菁不想知道，也只是隨口一說，并且準備多冷他幾天。

嬤嬤心放了下來，又問:“今天天氣暖和，又沒有大太曬，娘娘可要出去逛逛？”

太醫說孩子|貴，不能吹涼風和熱風，要是外面有大太，也不能出去。若是要抱出去走幾圈，最好挑個溫度適宜的，今天這樣便不錯。

莊懷菁搖頭道:“不必，待會就也快到飯點，現在出去太晚。”

老嬤嬤心想也是，點了頭，上前給莊懷菁倒了杯溫水，道:“娘娘說得也是，陛下到時候也該來了，不如先吃了飯，讓他再陪你出去。”

水珠滴落濺起一陣淡淡的波紋，到杯壁后，又慢慢消失。莊懷菁愣了一會兒后，微微皺眉想了會，才道:“那我們還是先去后園子走走吧，淳安都沒怎麼出去過，又剛剛吃飽，等陛下來了直接上菜就行，不用我。”

這次必須得冷著他，要不然他以后還會拿以前的話來讓臉紅。

那些事是，誰也不能說，原本以為事晦難堪，偶爾提起幾次都要在腦子里先過一遍。明明是不該談、掀開就能揭過的事，他偏要幫回憶起來，搞得現在都覺得那些沒什麼大不了，往后要是不小心對人提起，暴他份怎麼辦？

仁明宮的占地很大，里面便有個后花園，到底是皇后，總歸不能太過破落。

宮里搬進一個秋千，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弱些的子和孩子都能坐，也不知道是為誰備的，現在正放在仁明宮的小花園中。園中種著各花，牡丹|艷，茉莉花香，點綴在假山石間。

莊懷菁抱著淳安朝后花園走，后跟四個宮和老嬤嬤。淳安對外面的場景到新鮮，明亮的眼睛四張，看不同的景。

一進后花園，便看見悉的高大背影，莊懷菁腳步停了下來。程啟玉站在秋千邊上，聽見行禮聲后，回頭看。

莊懷菁微愣，他不去主殿，跑來這里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