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酸背痛。

羅娜第一次會到年齡增長帶來的變化。

啊啊啊……

不年輕了……

屋外艷高照。

這一路的旅程就是, 越往西, 天越藍，到了這里已經是極限了。

昨晚熱鬧非凡的小院此時陷晨曦的寧靜，院中央躺著一條曬太的大黃狗, 躺姿與羅娜分外相似。

不想……

就是不想。

現在屋里只有羅娜一個人, 懶得想那力旺盛的小崽子去哪了，閉上眼睛準備摟一個回籠覺。

就在這時, 房門開了。

羅娜勉強再次撐起眼皮。

段宇以為羅娜還沒醒, 進屋躡手躡腳。他拎著一個口袋，小心翼翼放到桌子上，盡量不讓塑料袋發出聲響。

就在他慢作進行過程中, 忽然聽到一聲——

“你干什麼呢？”

饅頭嚇掉地上。

羅娜坐起來，頭發蓬蓬散在雙肩。還穿著昨晚那件黑背心, 里面沒穿, 下穿著一條灰的運款，一條長在雪白的被子外。

羅娜脖子，見段宇蹲在桌邊鼓搗塑料袋。

“那什麼啊？”

“哦……我買了點早飯。”

“你不嫌累啊, 還買早飯。”

“不累啊, 我被醒的。”

“……”

在役果然牛。

羅娜打了個哈欠，頭腦又清醒了一些，開始注意到段宇始終背對著, 折騰半天不肯回頭。

“喂。”

段宇嗯了一聲。

羅娜咧笑, 把枕頭豎起來往床頭一靠。

“你昨晚不能耐的, 怎麼這時候慫起來了？”

“誰慫了。”

段宇扭頭, 剛跟羅娜對視上，馬上又轉回去了。

人長得白就這點不好，稍微變點就被人看穿。

他耳紅，羅娜瞇著眼睛看了半天，越看越覺得可。

好想給他順順。

“過來。”羅娜命令道。

段宇專心研究那碗酸，不。

“快點，不聽話？”

段宇皺著眉轉頭：“你就想看我笑話。”

羅娜勾勾手指。

段宇自暴自棄嘆了口氣，往床邊走。他一路垂著腦袋，越想控制臉越紅，羅娜覺像有人給端上來一盆麻辣小龍蝦似的。

段龍蝦泄氣地往羅娜邊一坐，悶頭說：“來了，干嘛？”

羅娜坐直一點，說：“你轉過來我看看。”

段宇撓撓脖子，慢慢扭頭。

在跟羅娜對視上的一瞬間，立馬落敗。“啊！”他氣急敗壞倒到床上，掀開被子把自己蒙了起來。“別看我！不了了！！！”

羅娜過去，疊在他上，他長長吐出一口氣，像張被癟了的墊子。

羅娜想要開被子，他拉住。

兩人較上勁。

羅娜的力量當然不如段宇，但人治男人向來有邪招。用膝蓋頂他的肋骨，用下硌他的肩膀，段宇得嗷嗷喚，在下扭得像條崩潰的的蟲。

終于，被子被羅娜拉開了，他出一顆小腦瓜，頭發被搞得支楞翹，臉蛋紅得要滴。

羅娜靠近了一點，問：“早上洗澡了？”

他小聲說：“……昨天半夜洗的。”

羅娜用鼻尖他，夸獎道：“真香。”

他臉更紅了。

羅娜本是調侃他，沒想到看得久了自己也被傳染了，臉上也臊起來。原計劃里接下來要一一親一親的步驟也取消了。

照在他們上，房間里彌漫著慵懶的沉香。

昨晚明明叱咤風云，天一亮兩人都委婉起來了。

段宇抿著，說：“……那個，要吃飯嗎？”

羅娜說：“……行啊，我先去洗個澡。”

下床，從段宇面前走過。年的視線起初定格在下半部分，那雙潔的小，在羅娜快要進洗手間的時候，他往上抬，瞄到修長的大和俏的部。

他不自覺啃住被子。

淋浴聲響起，段宇的理智有點發飄，他也從床上下來了，隨著那神的水聲慢慢漂移到門口。

在距離洗手間半米遠的時候，他忽然醒悟，狠狠掐了自己一下。

“你想什麼呢，你瘋了！太下流了！”

他反撲到床上，臉埋進枕頭。由于緒太過高漲，他一刻也閑不下來，兩兒使勁蹬，被子踹得七八糟，活像個神病。

最后他被什麼東西硌了一下，掀開被，是那串珍珠項鏈。

下，珍珠散發著溫的澤。

段宇的腦海中浮現出昨夜羅娜戴著這串項鏈的樣子，將臉在珍珠上，有種想要詩的沖。

鵝鵝鵝！

曲項向天歌！

他自己咯咯笑半天，把松的被子一腦抱在懷里。

羅娜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就看到他這種仰殼朝上的造型。

笑起來，咧著一個魚躍撲過去再次把他住，段宇張開長長的手腳把羅娜箍住。

他們之間著那條味道香香的被子，整看著像是個大型三明治。

“我沉不沉？”羅娜問。

他搖頭。

發上的水珠滴下，落在他的眼瞼上，他迷得眨眨眼。

照在期間，朦朧得宛如卷起一道彩虹。

“再眨一下。”

“啊？”

“再眨下眼。”

“為什麼？”

“好玩。”

段宇有意逗開心，便又眨了幾下，睫忽閃忽閃。他越眨越快，最后已經有點對眼了，羅娜看得哈哈大笑。

被子里適時傳來咕嚕嚕的聲音。

“了？”

“嗯。”

“來吧，吃飯。”

段宇壞了，坐到小板凳上埋頭狂吃。他噎了滿飯給羅娜講今天的行程，像只巨型大猴。

“我訂好車票了，去日喀則，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你說去就去嘍。”

段宇拿胳膊肘輕輕羅娜，羅娜回來，他再回去，再回來。兩人嘎嘎笑，膩歪到智商統統不要了。

段宇先一步吃好飯，跑到外面去跟老板娘借吹風機，回來要幫羅娜吹頭發。

“你吃你的，我幫你吹。”

事實證明，雖然段宇手很巧，能做各式各樣的自制面，但第一次給人吹頭發還是搞得手忙腳。羅娜頭發又厚又長，他掌握不好風向，全吹包子上了。

“哎哎哎！干什麼呢！”羅娜扭頭，“都蹭上油了！”

被兇了，段宇關掉吹風機。

羅娜冷哼：“笨！”

段宇面無表看著，然后啪一下打開吹風機又閃電關上。

吹風機正好對著羅娜，一開一關像沖開了一槍似的。

羅娜反閉眼，再睜開時看到小朋友得逞的笑臉。

呿了一聲：“欠收拾。”

西藏的天空下，他們的手是黏在一起的。他們一起逛街，一起趕路，一起買特產。時變得懶散緩慢。

前往日喀則的火車上，段雷鋒又給別人讓了座，羅娜陪他一起去車節看風景。

路過一個熱的大叔，笑著問：“小夫妻嗎？”

段宇被問紅了臉，剛要搖頭，但又停住了，斜眼看羅娜。

羅娜也沒答。

大叔離開了，羅娜看向段宇，問：“怎麼不回話呢？”

段宇說：“哼。”

羅娜笑著看向窗外，段宇從后面抱住，兩臂膀搭在的肩膀上。

“哎哎哎，沉死了。”

“你都能背我，還怕啊。”

“我什麼時候能背你了？”

段宇歪脖，枕在羅娜肩膀上看：“醫院啊。”

羅娜一臉懵。

段宇抿著看兩秒，起，背靠車廂，不說話了。

完了完了，鬧脾氣了。

羅娜手著太，使出吃的力氣回憶。

“啊！你說你崴腳的那次對吧？”

段宇不冷不熱哼了一聲。

“放心，我沒忘。”

“沒忘？”

“都那麼久之前的事了啊。”羅娜嘆，“時間過得太快了，那個時候你還新鮮著呢。”

“現在不新鮮了？”

“你現在油膩多了。”

兩人靠在一起，段宇在下面拉住的手，用力攥了一下。

窗外景一閃而過，看久了有點發困。的頭輕輕靠在段宇的肩上，似夢似醒，半睜的眼瞼上明閃耀，照不出今夕何夕。

偶然一刻，冒出了希車永遠開下去，旅程永遠沒有盡頭的想法。

但這終究只是想想而已。

在日喀則玩了一天后，他們趕回拉薩，乘坐第二天一早的飛機，回歸現實。

羅娜回校后先去找了吳澤，把買的特產分給他。

“這個是牦牛干，這個是蟲草，還有這個綠松石，石頭可能是假的，因為特別便宜，哈哈哈！”

吳澤叼著煙，看著羅娜一樣一樣掏東西，臉上泛著。

他笑著問：“玩得開心嗎？”

羅娜點頭：“還行啊。”

吳澤彈彈煙，說：“你這事可能被王胖子知道了。”

羅娜翻禮的手頓了頓，而后若無其事道：“是嗎，知道就知道吧。”

吳澤靠在窗臺旁，低聲道：“他老古董一個，思想舊，可能要勸一勸，你不用放在心上，隨便聽聽就行了。”

羅娜說：“我知道。”

吳澤叼著煙：“如果他欺負你，你就來找我，我不怕跟他鬧。”

羅娜整理好東西，走到吳澤面前，瞇著眼睛道：“不存在的，誰能欺負我？沒人能欺負我，你還不了解我嗎？”

吳澤扯著角笑。

羅娜離開吳澤宿舍，在走廊里片刻神游，兀自想了一會，然后溜達著下樓。

當天下午，王啟臨通知羅娜，讓來一趟辦公室。羅娜往那走的路上，接到段宇電話，約晚上出去吃飯。

“可以啊，你想吃什麼。”

“我都可以，賈士立推薦了一家新開的素菜館，要不去試試？”

“什麼？他開始吃素了？！”

“是啊，哈哈，估計堅持不了幾天。”

羅娜站在育學院的辦公樓下，笑著說：“那就去吧，隊里有點事我先理一下，你好好休息，晚上見。”

“好，親一個。”

他沖手機打啵，清脆的聲音讓羅娜心愉悅。

王啟臨常年不在學校，這次本來也有其他事，但被羅娜和段宇耽誤，生生在學校等了兩天。

辦公室里只有他一人，羅娜進去的時候他正埋頭寫著什麼。

“主任。”

王啟臨沒抬頭，用手指了指對面的凳子。

羅娜心里嘆氣，過去坐下。

屋里很靜，只有王啟臨筆疾書的聲音，氛圍無比抑。

羅娜心中默念，一定要忍住，晚上還有一頓好吃的，一定要帶著好心去吃飯。

不知王啟臨寫了多久，大概有一萬年，終于扣上了筆帽。

他抬起頭，看著羅娜，眉頭出幾道剛的褶子。

然后又安靜了。

“……”

兩人面對面坐了大概半分鐘，羅娜嘆道：“主任，有什麼話您就直說吧，咱別營造氣氛了行嗎？”

王啟臨眼睛一豎，猛地一拍桌子！

他剛才筆沒扣嚴實，這大力金剛掌一下去，筆帽咻地震飛出去，差點崩到自己眼睛。

羅娜知道他想嚴肅紀律，但說實話，氛圍反而有點被破壞了。

捂住口，皺眉道：“有話好好說，你別這麼嚇唬人。”

王啟臨嚴厲道：“羅娜！”

羅娜：“我在，您說。”

“你知道我把你來是為什麼嗎？”

“當然知道，”羅娜站起，深吸一口氣。“所以才讓您有話直說。”

王啟臨也站起來了，倆人像是比個頭一樣，脖子一個賽一個抻得長。

“你給我端正態度！”

“我已經正了！”

“羅娜！”

王啟臨過于激，噴了羅娜一臉唾沫星子，抹了把臉，掃向窗外。

今天天氣不算太好，稍微有點霾。

天看著一點也沒有拉薩那麼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