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落云不想收,可是小廝卻說,送給蘇公子的東西若不想要,轉手賣了也行,世子府沒有送出去的禮,還往回收的道理。
說完,小廝就轉走人了。
田媽媽有些擔心,畢竟自己的小姐容貌太出眾,又是離了父親單過,備不住那浪世子看上了,尋了借口來纏。
可往后幾日,世子府再沒后話,也沒有來人叨擾。
看來那個世子爺當真只是問一下傷者。由此看來,他雖然為人浪不羈,但還算講理,不是那種驕橫之人。
蘇落云隨后派人將藥品送回去,跑的小廝卻被管事三言兩語打發回來。
而幾次出門,并沒到世子爺的馬車,至此也就放心下來。
若是將禮送回去,反而惹得世子不快,又多了牽扯。不如全都賣了,只當做這是世子爺賠給的湯藥錢。
畢竟現在真的缺錢用。那鋪子修繕起來,可費錢了。
于是整盒的補品,盡數了典當鋪子,換了票銀子,可惜……還是不夠用。
落云親自吧啦算盤,讓香草幫忙記賬,心里知道這鋪子若要自用,再加上起初的備料,買,雇傭師傅伙計一類,最起碼也得需要五十兩。
現在手頭現銀不多,雖然香草表示賠償的那五兩一分不花,先給大姑娘用。可是蘇落云卻苦笑地搖頭婉拒了。
若做東家的,要用丫鬟的錢做生意,那還不如學了隔壁的韓世子,拿個銅盆當街乞討呢!
落云的嫁妝是母親留下來的薄田,每年的佃戶租子都要年下才收回。
眼下青黃不接,能周轉的錢銀已經用了七七八八,而父親那邊已經扯破了臉,直言不會再給出月錢。不是停了的月錢,就連弟弟的也一并停了。
落云知道,父親的意思是想讓自己低頭,認錯之后再像母親一般,乖乖地給守味齋配方子。
不過既然能鬧開,就絕不會低頭。
想到這,落云在香草的幫助下,從漁公主寄放在這的那塊龍涎香上取下一小塊,然后放銅制的小烤盤上,開始調各種香料。
駙馬爺的壽辰快要臨近,公主早先對說,希能調出一款適合駙馬的香。
落云清楚,只有這香調出,那捉襟見肘的荷包才能盈起來,弟弟是頓頓吃,還是每餐吃草就在此一舉了……
這次,調配的不再是甜香。
聽陸靈秀說,漁公主的駙馬趙棟是武將出。當初因為儀表堂堂,被公主一眼相中。
那時他已經有了妻子,公主卻執意下嫁。駙馬爺趙棟也是氣之人,居然抗住了皇后施,抵死不肯休妻。
而那漁公主也是一條道跑到黑,你不肯娶,那我就一直等。
最后終于等到了趙棟的妻子難產而死。在為鰥夫的三年后,趙棟終于松口娶了年近三十的公主。
不過婚后生活冷暖自知,滿京城的人都知道,平日傲氣十足的公主,在趙駙馬前乖順得像小貓。就算婚二十載,也依舊小心逢迎著駙馬,卑微得簡直不像一國的公主。
當初在公主府時,管事的私下就跟代,趙駙馬得了多汗癥,就算靜坐也大汗淋漓,有著些許男兒味道。公主怕他駕前失儀,所以便想給他調一款遮蓋味道的香。
可趙駙馬最討厭那種胭脂水香氣。公主尋不到適合的,這才想著讓蘇家的盲調出一款不俗的來。
聽了管事這麼說,蘇落云才知自己接了怎樣的燙手山芋。
雖然大魏的貴族子弟習慣涂抹水,可討厭香味的男子也大有人在。趙駙馬在滿城胭脂水的男子里就獨樹一幟,是堂堂的昂揚大漢,從不喜涂脂抹。
這樣的男人用香,該是怎樣的味道?
而且若想掩蓋汗味,勢必香料味道要濃重些,可駙馬不喜,調出來也白費。
如此一來,蘇落云試著調了幾種,全都不甚如人意。心知公主那的機會只有這麼一次,若不能掌握,就只能去后山割草喂弟弟了。
這日調香,落云發現了一味麝香。
跟父親大吵一番后,拿香料都要自掏腰包,還不好去守味齋買,只能去臨街的另一家鋪子。
可惜京城里的好香料除了大供,其他的基本都被蘇家壟斷。而香料大貨買賣的集市,還得一個月才能到日子。
蘇落云尋遍了京城也沒有滿意的。
后來聽店鋪里的伙計介紹,說是京郊有個獵戶,常年去北山行獵,昨日拿來自曬的麝香,都是上品。只是他要價高,店里進貨賠錢,就沒有買。姑娘若想尋好的,可以去尋老獵戶那買些回來。
公主要的時間很,蘇落云不想再耽擱,所以便讓車夫帶著和香草,還有個跟車的小廝,一路去了京郊村落。
到了那,終于尋到獵戶,竟然又發現了寶貝。老獵戶這里除了幾塊上號的麝香之外,還有一大窩剛摘下來的野蜂巢。這種蜂巢用來制香往往有奇妙。
所以落云干脆也全都買下。等結算了銀子時,其實天尚早,不過落云覺得吹來的涼風帶著氣,好像要下雨,所以趕往回折返。
馬車走了一半,還沒見城門的時候,天上又開始下起了瓢潑大雨。
自從春,雨水不斷,雖然馬車早就換了防水的油布,可挨著如此大雨,鄉路泥濘,那車子卷泥后,也走不了。
車夫披著蓑去四查看,發現前方路旁有供旅人休憩的茅店,于是便來問大姑娘要不要去那避雨烤火。
落云聽著電閃雷鳴,大雨如注,知道這雨一時半刻也停不下來,于是跟著香草一起撐傘下車。
幸好這里有路人留下的幾柴,還有打火石。車夫點了火,從馬車上取下了小木凳子讓大姑娘安坐后,跟小廝一起坐在了門口屋檐下,吧嗒著水煙去了。
落云閑著無事,接過香草遞過來的兩顆核桃,在手里運轉。的頭過傷,當初醒來后,經常手麻。郎中便給出了這個主意,平常多磋磨核桃,正好按手。
就在轉了到九九八十一下時,茅店外突然響起車馬喧嘩聲。
除了幾個男人在說話外,還有高的人笑聲,如同驚起鳴鳥,放肆極了。
不多時,幾個侍從走進來,看見茅店里有人,擰眉道:“京城里的貴人們要在此歇腳,還請諸位讓讓。”
香草聽了有些生氣:“這大雨滂沱,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讓我們去哪里避?再說了,明明是我們先來的,為何要給你們讓……”
話說到一半時,香草啞了聲音,因為看到侍從之后進來的高大男子,正是北鎮世子韓臨風。
他依舊是慣常的錦玉冠,只是外面罩了蓑,下擺也了。
大約這位爺又玩得樂而忘返,帶著一群男男的玩伴跑到這里避雨來了。
韓世子也看清了茅店里的是自己的芳鄰,卻不上前打招呼,只眉頭蹙,很不喜的樣子,沉默了一下,吩咐趕人的侍從道:“既然有人,我們去別避雨吧。”
聽香草說是北鎮世子來了,蘇落云連忙站起,低頭問安后道:“既然世子與友人前來,民不免打擾,我們這就給您讓出地方。”
說著,按照記憶里門的方向,拉著香草的手往前走。可是沒走幾步,就到了堵墻,原來韓臨風正不偏不倚地立在的前。
因為挨得近,蘇落云嗅聞到了他上有脂濃重的香氣。想起香草形容過他秀的長相,想必英俊的臉兒撲了不的香,又或者是從伴上沾染的……
韓臨風低頭看著這位小的蘇小姐。如避蛇蝎,正急急后退。
他淡淡道:“你的丫鬟說得不錯,凡事有先來后到。在下怎麼好攆著你們去淋雨,方才叨擾了,告辭!”
說完,他深看一眼后,便打算轉走人。
可是隨后而來的永安府世子郭偃已經帶著自己新得的舞姬要進來了。
看韓臨風堵在門口不讓他進,郭世子不滿意地嚷嚷道:“什麼?另尋地方?外面雨大的能淹死人!不在這里避雨,你是想讓我們在水泡子里游泳?不是……這破草房子里有什麼猛,你堵著不讓我進……”
郭偃一邊嚷,一邊越過韓臨風的肩膀看去,
這一看,可再移不開眼,乖乖,怎麼荒郊野地的,雷雨劈出個這般閉月花的清靈子?
郭世子登時笑道:“這樣的窮鄉居然能見如此人!臨風兄,你不讓我進,可是想獨自專?這麼護食,可有些不像你啊……”
香草聽得心里一,聽這些紈绔們的話,可不像什麼正經辭令。荒郊野嶺的,若這些男人大發,垂涎大姑娘的,糟踐人……要如何是好?
那郭偃還沒說完,視線已經被韓臨風高大的子遮擋。韓臨風轉沖著他平靜道:“我與這位小姐在漁公主的宴會上見過,也算人。有眼疾,不太喜歡與人寒暄,連公主都憐惜禮遇。你我唐突來此,恐怕會嚇著蘇小姐,所以想著另尋一避雨。”
他并沒有點明蘇落云的商賈兒份,卻直言是漁公主的座上賓。在別人聽來,好像這位姑娘有些什麼天大的背景靠山一樣。
漁公主是陛下最寵的兒,嫁的丈夫趙棟又是手握兵權的重臣,可不是郭偃這樣酒囊飯袋的侯門子弟敢招惹的。
何況連韓臨風這樣的玩世不恭的人都避讓三分,一定是有些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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