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衛國的一席話,倒讓王思宇變得沉默起來,也沒有了釣魚的興致,而是低頭玩著手機。
在很久以前,他就為左、右之爭頭疼過,盡管,在方如鏡的開導下,不再像以前那樣煩惱,但事實上,這仍然是藏在王思宇心底的一塊心病。
在國,對於派系的劃分,也有諸多說法,簡單來說,通常意義上的左派,也就是堅持社會主義路線的人群,而右派勢力,則是希走歐式的資本主義路線。
其實,經過時間的變遷,和幾十年前相比,無論是左派還是右派的陣營,都和以往有了很大的不同,除了老左派和老右派之外,新左新右勢力也蓬發展,在政治主張上,也多出許多訴求。
相對而言,新、老右派的訴求大致上還是一致的,都是倡導民主自由,並建議政府放松對市場的監管,同西方國家加強聯系,建立全球化的政治經濟系,無論是意識形態,還是政權結構,都要進行相應的改革,也就是以前所批判過的全盤西化。
而老左派和新左派之間,分歧還是比較大的,很難彌合,老左派是希全面恢復公有製,消除日益增大的貧富差距,最大限度地保障公平公正,而新左派則是希保留私營經濟,實現多元化的政治經濟發展模式。
近幾年間,左右兩派的鋒日益尖銳起來,這不僅僅表現為各種政治集團間的博弈,也現在主流上的論戰,並且,逐漸演化為社會貧富階層之間的爭論,這就已經不是問題之爭了,變了主義之爭。
只是,一些人尚未察覺,一些人不願承認而已!
從於系的角度來說,在早些年間,其實是跟人不跟路線的,太祖時期,於系是左派;到了太宗時期,於系變了右派,並在支持儲君方面,立下大功,得到了實實在在的好。
然而,當政治強人消失之後,於系力量漸趨強大,變了中間派,是左右派系極力拉攏的對象,在多次政治風波當中,都能超然外,不波及。事實上,能夠在殘酷的黨鬥爭中存活下來的政治家族,沒有哪家是不搞政治投機的。
而王思宇這邊就比較矛盾了,他向來是強調公平公正的,對改革開放以來的諸多弊端,頗為不滿,這些都是典型左派的特征,右派大半是隻提績,諱言缺點的。
但另一方面,他對於右派宣講的民主自由也不排斥,對於西方社會政治形態中展現出的一些特,也極為羨慕,在赴學習之後,更是如此。
並且,他對於全面否定市場化,回到過去的計劃經濟時代,抱有深深的戒心,更加反以階級鬥爭的方式,進行複辟式革命。
對於現在有些人想利用社會中的不良現象,為文.革翻案,他是深惡痛絕的,那種兒子可以牽著老子遊街批鬥的運,在他看來,是泯滅人的,也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接的。
雖然很多民眾都痛恨貪汙吏,但以搞運的方式,衝進人家的家裡,搶走家產和二三四五,是絕對不可取的。
至於文.革表現出積極的一面,比如向僚階層進行的鬥爭,其實也可以用相對溫和的辦法解決,這就需要左右兩派進行協調了。
可惜的是,大多數況下,兩方面都缺這樣的耐心,都是各說各的理,像是同鴨講話,而既得利益集團,又以此為借口,死死抓住‘私權力’不放,不肯放手,更加不肯推進政治制改革。
這段時間,於春雷敏銳地察覺到,無論是國還是國外,政治態勢有可能發生逆轉,甚至得出了一個驚人的結論,一場全世界范圍的反右,反對資本主義的浪正在形之中,而國,有可能是這場運的主導者,甚至,也是運的中心。
因此,他也警告王思宇,要站穩立場,謹言慎行,尤其不能與右派走得過近。
不過,王思宇在這方面,有自己的判斷。他還是覺得,無論左派還是右派的宮,都只是討價還價的籌碼,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大家作為既得利益者,都是舍不得砸爛這個攤子的。
唐衛國提出的聯手方案,還是很人的,是希搶佔主流陣地,並向左派發一波強力反擊,這其中,也涉及到了宣傳口兩位重量級領導的位置。
王思宇是不能擅自做主的,就把唐衛國的提議,以短信的形勢發了出去,隨後玩起了手機遊戲,唐衛國則點著一顆煙,專心釣魚。
約莫半個小時左右,手機上傳來‘滴滴’兩聲響,王思宇翻出短信,見上面寫著‘原則同意’四個字,吃驚之余,也到有些好笑。
本以為春雷書記已經決定向左拐,不會讚合作,卻沒想到,小小地試探了一下,這位老大人就出了馬腳,果然‘左右’是不重要的,重要的只是實際利益。
唐衛國把半截煙丟了出去,洗了把手,笑著問道:“宇,怎麼樣?”
王思宇把手機收起,懶洋洋地道:“了,剩下的事,讓他們兩位談吧。”
唐衛國面喜,招手道:“走吧,咱們來個不醉不歸。”
王思宇看了下表,皺眉道:“早了點吧?”
唐衛國拉了他的胳膊,熱絡地道:“不早,我和你說啊,本來是準備了盛宴,可沒想到,小雪非要來,隻好臨時改了……”
王思宇笑笑,搖頭道:“衛國,還是改了好,我這人比較保守,那玩意太新了,可接不了。”
唐衛國心大好,笑著道:“要有個過程嘛,剛開始,我也很難接,都是被啟明帶壞的。”
王思宇哈哈一笑,輕聲調侃道:“衛國,你就趁著人家不在,在背後抹黑吧。”
唐衛國卻連連擺手,微笑道:“這是事實,不信,你大可以打電話去問。”
王思宇笑笑,搖頭道:“那就不必了,免得他再飛過來。”
兩人進了包間,寧雪起了服務員,沒過一會兒,流水般的酒菜擺了上來,兩人邊說邊聊,氣氛很是融洽,寧雪也很是高興,在旁邊頻頻添酒。
兩個小時後,唐衛國有些喝多了,就拉了王思宇的手,說了許多推心置腹的話,卻是真假難辨,王思宇也在興頭上,就又點了一瓶茅臺。
寧雪有些擔憂,但見兩人緒都很好,也就不好說什麼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唐衛國的臉從紅潤,變煞白,隨後,扶住椅子,子晃了幾下,一條白練筆直地噴了出去。
末了,在書和寧雪的攙扶下,醉得一塌糊塗的唐衛國被扶出酒店,鑽進車子裡,王思宇站在酒店門口,目送著小車離開,輕輕揮了下手,心中也有些慨。
在唐衛國的醉話裡,他也聽出了些許的愧疚之意,雖是稍縱即逝,卻令人印象深刻,人都是很複雜的,甚至是矛盾的,政治人,也是如此。
對於他和唐衛國、陳啟明而言,由於各自的位置與立場不同,談友誼是很奢侈的事,大家看中的,更多是利益,而且,由於對於彼此的戒心太強,即便喝多了,都不肯吐真言。
但奇怪的是,王思宇有時也會生出一種錯覺,他現在的朋友,也只有唐衛國和陳啟明了,在同齡人當中,能夠在他面前,平等流的人,還真的不多了。
開車回到家裡,坐在沙發上,王思宇喝了杯濃茶,就去了書房,剛剛坐下,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他看了下號碼,見是孫志軍打來的,就皺眉接通電話:“喂,老孫,有事?”
孫志軍趕忙點頭,小心翼翼地道:“王書記,省公安廳派人下來,要把沈楠楠帶走調查。”
“什麼意思?”王思宇皺了下眉頭,有些不滿地道:“濱海出的案子,和他們有什麼關系?”
孫志軍站了起來,右手叉腰,憤憤不平地道:“我也到莫名其妙,不過,省廳的張廳長打來電話,說案子影響極為惡劣,要深調查,並且,說這是省委領導的指示。”
王思宇眉頭一挑,皺眉道:“是哪位省委領導?”
“他沒說。”孫志軍停頓了一下,又補充道:“張廳長說過,已經和盧金旺市長打過招呼了。”
王思宇微微皺眉,怫然不悅地道:“老孫,人帶走了嗎?”
孫志軍搖了搖頭,小聲道:“沒有,我給安排到招待所,先住下了,說周末沒法安排,讓周一再說。”
王思宇點點頭,輕聲道:“你和老范是什麼意思?”
孫志軍語氣凝重地道:“老范是希尊重省廳的意見,不過,我覺得,事有些蹊蹺,這些日子,外面的謠言一直很多,有些人打算把案子炒醜聞,搞輿論攻勢,含沙影地誣蔑您,也許,這些不利的言論,已經傳到省裡了吧。”
王思宇有些惱火,把手一擺,輕聲道:“你給張廳長打電話,讓他和我談。”
“好的,王書記。”孫志軍趕忙掛斷電話,給省公安廳的張廳長打了過去。
幾分鍾後,張廳長把電話撥打了過來,笑地道:“王書記,您好,我是張福斌。”
王思宇把手一擺,皺眉道:“張廳長,你們省廳手怎麼這樣長,濱海的案子,也要拿過去?”
張福斌面不改,語氣平靜地道:“王書記,是這樣,這件案子影響非常惡劣,省領導很關心,專門做了批示,知道您出差在外地,我們就和盧市長聯系過了,他同意移。”
話音未落,王思宇開口道:“哪個省領導做了批示?”
張福斌淡淡一笑,提高聲音道:“是杜山省長。”
王思宇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水,冷冷地道:“沒聽說過,省長裡有姓杜的嗎?”
張福斌愣了一下,不知該做何回答,皺眉道:“王書記,請你不要有緒。”
“我沒緒!”王思宇把杯子重重地鐓下,豎起眉頭,一字一句地道:“張福斌同志,請你轉告那個臭不要臉的,以後濱海的事,他管!”
“啊……啊……啊,好,好!”張福斌腦子嗡的一聲,頓時一片空白,有些心不在焉地敷衍著,直到耳邊傳來一陣嘟嘟聲,他才回過神,忙撥了號碼,皺眉道:“老趙,收隊,馬上收隊!”
王思宇把手機丟下,啪地一拍桌子,怒聲道:“你要戰,我便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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