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晨,省城江州市籠罩在一片霧氣當中,空氣的質量很差,能見度不足十米,霧氣蒼茫中,一位神矍鑠的老人,著便裝,在別墅區慢跑著,他是江南省委副書記、省長張平湖。
張平湖自年輕時起,就養了晨練的習慣,幾十年如一日,很間斷過,在他看來,做任何事,都要有恆心,有毅力,只有長期堅持不懈地努力,才能真正地把事乾好。
在以前的省委常委裡面,張平湖的年齡已經很大了,但若論素質,只怕除了政法委書記戴小樓外,沒人能和他相比,這靠的不是營養品,而是日積月累的鍛煉。
“生命在於運,政治也是如此!”回味著昨晚和儲君通話時,這句耐人尋味的話語,張平湖微微一笑,似乎眼前的霧氣,都消失不見了,前方只剩下一條筆直的大道。
和儲君相已久,張平湖更是打心眼裡佩服對方,現在的國場並不太平,儲君也是深居簡出,韜養晦,可他還是依靠著政治智慧,和高超的手腕,在幾次運當中,都佔盡先機。
張平湖很想活學活用,在江南場也發一場運,徹底控制住局面,當然,要做到這點,也頗不容易,且不說來自上面的阻力,單單是沈君明那個人,就很難對付。
這個老對手,沉穩冷靜,從容不迫,有一手不風的防守功夫,要想在他上打開缺口,實在是太難了,而那位新來的省委組織部長,也是一個未知的變數。
“慢慢來,要有耐心,先搬走幾塊石頭,再推倒那面牆!”張平湖暗暗地想著,不知不覺間,加快了腳步,上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氣,毫不像已近花甲之年的老者。
書李信和一位警衛,分別跟在他的左右,兩人神高度集中,不時向四周張,唯恐出現不速之客,影響到省長晨練,盡管這個院子戒備森嚴,很難有人混進來,可還是不能麻痹大意,畢竟,以前有過一次深刻的教訓。
就在去年夏天,一位退休的老幹部,不知用什麼方法,躲過了警衛的視線,趁著張平湖晨練的時候,忽然衝了過來,高舉書跪倒在地,惹得張平湖極為不快,雖然,那件事圓滿解決了,可幾名職的警衛人員,卻都被撤換,連李信也做了檢討。
又跑了幾圈,張平湖停下腳步,接過李信遞過的巾,息著道:“霧氣太大,氣有點低,呼吸都很困難,這江南省的空氣質量,真是越來越差了。”
李信點點頭,輕聲道:“省長說的是,以前小的時候,經常跑到溪湖邊上看流星,現在卻看不到了,科技越來越發達,星空卻離我們越來越遙遠了。”
張平湖拿著白巾,把臉上的汗漬淨,皺眉向前方,喃喃地道:“看不到星空,那是學汙染啊,這些年在環境治理的問題上,確實要注意了,不是酸雨,就是化學煙霧,再就是山坡,水汙染,這樣的例子太多了。”
“是啊,省長說的對。”在這個話題上,李信不敢多說,因為他琢磨不,這是省長的一時慨,還是真的想要治理環境汙染的問題了,要知道,以前有類似的疑問時,省長總是習慣說,這是發展經濟要付出的必然代價,是不可避免的。
記得,以前在省長辦公會上,曾有副省長提出建議,關停幾家汙染嚴重的企業,卻被張平湖斷然否決了,他還在會上公然提出,一些所謂的環保主義者,有些小題大做,也是杞人憂天。
關掉幾家大型企業,環境不會立刻好起來,可幾千工人的失業問題,就會擺在大家的面前,無論如何,也要先讓工人吃飽肚子,否則,失業的人找不到工作,會鬧出子的!
果然,張平湖把巾遞了過來,又回到了原來的觀點:“要發展嘛,總是要付出代價,其實,看不到星空沒關系,只要老百姓家家能吃得上,能過上安穩日子,比什麼都強。”
李信子微躬,有些拘謹地道:“省長說的對,國計民生才是最重要的。”
張平湖笑笑,輕聲道:“信啊,我知道,外面的批評聲音很多,但他們也不能否認,我們創造了歷史,現在這個時代,固然有很多的缺點和不足,卻是最好的時代,也是歷史上最好的時期。”
李信連連點頭,笑著道:“省長說的是,有些人就是喜歡忽視績,放大缺點。”
張平湖搖晃著手臂,聲音沉穩地道:“那是因為視野太小了,咱們面臨著歷史上最好的機遇期,就是要甩開大步往前跑,要急行軍,只要咬牙堅持住,加速趕超過去,就能贏取最後的勝利,解放戰爭時期,四野為什麼能打勝仗?就是因為跑得快,靠著腳底板,是超過了製汽車。”
李信跟了過去,小聲說:“省長,組織部的王部長下去視察了,昨天上午走的,出發時,就帶了幾個人,沒有通知下面的同志。”
張平湖點點頭,雙手叉腰,微笑道:“是啊,這位王部長很喜歡微服私訪的,上次來江南,也是過來的,年輕人嘛,喜歡搞些花樣,不足為奇。”
李信笑了笑,輕聲道:“不過,他下去的消息,還是被健民書記知道了。”
張平湖微微皺眉,詫異地道:“怎麼,有人通風報信?”
李信點點頭,小聲道:“是組織部的田部長。”
張平湖哼了一聲,語氣淡漠地道:“田駒倒是個人才,就是有些小家子氣。”
李信笑笑,輕聲道:“沒有扶正,他心裡多是有些想法的。”
張平湖擺擺手,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那也要穩住,和思宇同志搞對抗,對他沒什麼好。”
李信有些意外,猶豫了下,還是低聲音,委婉地道:“省長,田駒的擔心很有必要,昨天下午,健民書記打來電話,說是王部長在會議發言時,似乎對三零五工程項目頗有意見,講話容,和您的指示神,背道而馳。”
“哦?”張平湖停下腳步,臉上閃過一異樣的神,吃驚地道:“怎麼說?”
李信忙把通話的容講了下,又輕聲解釋道:“本想請健民書記親自向您匯報,可他昨晚的手機一直關機,問過林書,據說健民書記昨晚在酒桌上,喝得多了些,回家就休息了。”
張平湖像是沒有聽到,仍然站在原地,皺眉思索著,良久,才輕聲道:“信,上班以後,你把清安日報找來一份,我想看看原文。”
李信點點頭,恭敬地道:“好的,省長。”
張平湖背著雙手,仰頭著灰蒙蒙的天空,喃喃地道:“看起來,還真有些低估他了,這個王思宇,還真有些本事,他是在借著巡視的機會,向省裡喊話哩!”
李信跟上一步,謹慎地道:“省長,他的表態,不知是個人意見,還是於家人的立場。”
張平湖眉頭鎖,擺擺手,輕歎道:“算了,不要討論這些,上面的事,向來很微妙,也琢磨不,就算是他們幾人之間,也都是……唉,不說了,不說了!”
李信心中微,他當然清楚,張平湖口中的‘他們幾人’,是何等的份,因此,就沒有說話,默默地跟著張平湖的後,返回房間。
張平湖用過早餐,逗著兩個小孫說了會話,就換了服,鑽進小車,車子離開後,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輕聲道:“信,你跟了我多久了?”
李信轉過頭,滿臉笑意地道:“省長,六年零五個月。”
張平湖笑笑,把目轉向窗外,著霧氣籠罩下的城市景象,自言自語地道:“是啊,都這麼久了。”
李信等了半晌,見沒有下文,就轉過子,暗自狐疑,難道平湖省長了心思,想把自己外放嗎?不過說實話,做書再風,也不如到下面擔任實權幹部。
大部分的書,盡心盡力地為領導辦事,為的也是有朝一日修正果,為眾星捧月般的核心,李信自然也不例外,以他的能力,其實擔任縣委書記一職,應該是沒有太大問題的。
霧氣太大,為了保障行車安全,前面的警車開得很慢,趕到省政府時,居然比平時多花了一倍的時間,張平湖來到辦公室,坐好後,按照習慣,先泡了杯茶水,翻閱報紙。
江南日報上轉載的一篇文章,很快引起了他的注意,那篇文章,赫然就是據王思宇在清安市視察時的講話整理出來的,張平湖忙戴上老花鏡,出簽字筆,在文字下面畫著波浪線,眉頭擰了一個大疙瘩。
文字容不難理解,以他的見識,讀懂的東西要比其他人更多,也就更加會到這張報紙的分量,這讓他的心變得格外沉重,半晌,張平湖把老花鏡摘下,丟在旁邊,歎了口氣,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背著雙手走到窗邊,眺遠方,久久無語。
十幾分鍾後,桌上的紅保電話響起,他轉看了下號碼,就抓起話筒,沉聲道:“城南,你好,有什麼事?”
話筒裡,呂城南的聲音極為凝重,甚至著幾分焦慮:“平湖省長,江南日報看過了嗎?”
張平湖坐回皮椅,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水,平複了心,若無其事地道:“看過了,江南日報反應還很快,居然在第一時間就轉載了。”
呂城南點點頭,有些氣憤地道:“這個王思宇同志,剛剛來到江南省,還沒清楚況,就這樣講話,很不負責任嘛!”
張平湖淡淡一笑,目落在報紙上,歎息道:“年輕人嘛,沉不住氣,需要鍛煉,這很正常,不必大驚小怪的!”
呂城南聽了,微微皺眉,輕聲道:“講話針對太強了,恐怕他下去轉一圈,對下面的幹部,對省裡的局勢,都會造不利影響,很容易搖軍心,咱們應該……”
張平湖擺擺手,打斷了他的講話,輕描淡寫地道:“城南,沒那麼嚴重,他喜歡講什麼,是他的自由,只要沒有犯原則的錯誤,就隨他去吧。”
呂城南歎了口氣,輕聲道:“平湖省長,我剛才聽說,君明書記今天很高興,特別在報紙上做了批示,要求宣傳部門按照王部長的講話神,盡快形文件,下發到區縣一級。”
“知道了。”張平湖掛斷電話,表變得嚴峻起來,思索半晌,又拿起那張報紙,皺眉看了起來,半晌,才輕聲道:“這小子,剛剛過來,就下了戰書,真是不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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