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沂川的作很快。
他把答應皇嫂的事放在心上,沒過幾天,就帶著一盞燈籠進宮來了。
不是孔明燈,而是一盞致漂亮的六角花燈,每一面都用彩墨心繪了花草圖案,當燭火在里面點燃時,尤為漂亮。
沈玉鸞很是喜歡,把花燈捧在手中翻來覆去地看,生怕把花燈弄壞了,作小心的很。一面又有些心疼他手上新添的細小傷口,連忙讓珠兒去拿傷藥。
“你何必那麼著急,慢慢做就好了。”沈玉鸞低著頭,作小心地將傷藥敷在他手上,“反正我也收到了你給生辰禮,這是額外的。”
“我怕皇嫂等久了著急。”那些傷口被輕的,手心發,褚沂川勉強忍住了,撇過目:“我有空,順手就做了,免得皇嫂久等。”
“什麼有空,工部的事那麼忙。”
“白日忙公務,晚上就有空了。”
沈玉鸞抿了抿角,給他上好藥,便四找地方將花燈掛起來。找來找去,又覺得掛在哪里都不合適,最后索掛在了殿,床頭的位置,睜眼閉眼都能瞧見。
心里喜歡的不得了,站在床邊看了好一會兒,才想起褚沂川還在外頭。
褚沂川也不著急,讓宮人拿了一本雜記看。今日他進宮突然,也就沒有甜湯喝了。
沈玉鸞讓珠兒拿過來一個盒子,放到了他的面前。低聲音道:“這是給你的,你小心收好。”
褚沂川好奇接過,他看了沈玉鸞一眼,見點頭,這才打開盒子。里面是幾封信,還有一些事。
“這些是什麼?”
沈玉鸞角一翹,得意地道:“這些時日,你以為我在宮中,就是什麼也沒有做?你拿著這些東西,去找幾位大人……”說了朝中幾位員的名字:“如果你有難,他們會幫你的。”
褚沂川微微一驚:“皇嫂這是……”
“難道你還想一輩子待在工部里,忙前忙后,就做那些雜事?”沈玉鸞慢條斯理地端起茶盞,吹了吹滾燙的茶水,白霧氤氳,的眉眼也愈發明艷:“你若是敢應一聲,那我會瞧不起你。”
褚沂川當然不想。
可他不想歸不想,也沒想到皇嫂會為自己做這些。
看出他的詫異,沈玉鸞愈發自得,恨不得將自己的孔雀尾張揚地翹得高高的,但面上不顯,只是輕描淡寫地叮囑他把這些東西收好。
利益換嘛。雖然不聰明,但是也不是什麼也不會。
后宮的妃嬪各個背景深厚,幫們爭寵,得到一點小回報,那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要的也不多,就一點點,能給褚沂川增添一點助力就好,不貪心的。大家各取所需,皆大歡喜。
“后宮不能手朝堂的事,我也就只能幫你這些,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
“我會好好用的。”褚沂川用力按住盒子,滿腔的激不知該如何開口,只能深深記下,鄭重地說:“我不會讓皇嫂失的。”
“那就好。”
“皇嫂還想要燈籠嗎?”
“……”
沈玉鸞無語地看了他一眼,對上他眼像是小狗祈求骨頭一般的目,沒忍住,屈起食指彈了一下他的腦門。
沒好氣地斥道:“你當你是糊燈籠的小販嗎?有那空閑,還不如去好好做事!”
褚沂川額頭,被罵了也不惱,高興地對出頰邊的梨渦。
皇嫂給他的總是他最缺的,給的越來越多,幫他的地方也越來越多。他也沒什麼能拿得出手的,只能想方設法地討皇嫂的關心。
何時皇嫂也能再朝他開口予求就好了。
……
等褚沂川回去后,沈玉鸞便發覺,從宮外送進來的東西就越來越多了。
吃的點心,看的雜書,還有許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聽聞嫌天冷不出門,又去弄來梅花盆景,這樣,不用花園,在儲宮里就能瞧見。
眼見著這些禮如流水,沈玉鸞很是憂心忡忡,生怕自己的銀子也跟像流水一般去了。
好在褚沂川給保證:“皇嫂的銀子,我都有好好地存在錢莊里,我花的都是自己的私房。”
皇帝的賞賜,余家的舊蔭,還有他出宮以后自己的經營,他手頭寬裕的很。
沈玉鸞這才放心了。
大雪連下了許多日,天氣一日比一日冷。生辰過后,沈玉鸞便每日窩在儲宮里,哪里都不愿意彈,也不愿意出門去其他妃嬪那兒做客了。寢殿里炭火燒的旺,溫暖如春,每日躲在里面看雜書吃點心,一晃神就過去了不時候。
不過問褚沂川的事,褚沂川每次來看時也沒有匯報,還是從皇帝口中聽到進展。
已經是臨近過年,宮中上下開始為年關忙碌,就是沈玉鸞也不得不忙了起來,每日有數不清的賬目要看,而朝堂也開始一年的清算。
某日晚膳時,褚越和難得與說起朝堂之事:“朕想讓信王去兵部。”
“兵部?”沈玉鸞詫異地抬起頭來,又很快鎮定下來,道:“您決定好了的事,和我說什麼,后宮又不能手朝堂的事。”
“他進兵部,你應當很高興?”
“升發財是喜事,誰會不高興呢?”沈玉鸞問:“只是小王爺在工部忙了這麼久,好端端的,忽然讓他去兵部,這兩邊事務可沒一點關系,不又得重新上手嗎?”
褚越和神淡淡:“是兵部尚書向朕要的人。”
沈玉鸞冷靜地喝了一口湯。
兵部尚書,是麗妃的爹。
“您是皇帝,您既然心里有數,旁人也改不了您的想法。非但是兵部尚書要人,恐怕您心里也早就有這樣的主意了。”
褚越和微微頷首:“信王心思縝,做事仔細,在工部這些時間,得了工部上下所有人的肯定,柳尚書也不止一次的和朕夸他。他是朕的弟弟,日后定要為朕的助力,朕也想好好栽培他。”
沈玉鸞垂首默默喝湯,心里卻想:這皇帝好生不要臉。
原先瞧不上人,可沒說半句好好栽培的話,面上說的好聽,實際只把人打發去做那些雜事。現在費了不力氣做出實績,倒又是他這個皇帝的功勞了。
“您想好就是了。”
“還有。”褚越和放下手中的筷子,道:“朕打算把沈卿調到江州。”
沈玉鸞頓住。
剛才沒有多驚訝,這下是真的驚訝了。
“江州?!”
褚越和頷首:“沒錯。”
沈父為多年,一直沒離開京城,從來只有外面地方削尖了腦袋進京的,沒有京想要往外走的。
沈玉鸞記得沒錯,上輩子,直到死的時候,沈父就一直還在京城,雖然因為做錯了事得到皇帝冷落,可在沈玉致回來之后,又開始得到皇帝重用,自始至終,從未離開過京城。
江州地貧瘠,民風彪悍,那可不是個好地方。
“你爹先前犯了大錯,朕已經寬待了他,若是他能夠在江州好好為百姓效力,將功補過,日后自然還會有回到京城的機會。”
沈玉鸞心中復雜。沒了這輩子在皇帝面前求,沈家的待遇就差了這麼多?
“那大姐姐呢?”沈玉鸞問:“等大姐姐回來以后,萬一怪您呢?”
褚越和不贊同地道:“玉致向來善解人意,再說,朕先前已經看在的面上輕饒了沈家,怎麼會因為這個怪朕?”
沈玉鸞:“……”
心里說:您不是要把沈玉致寵到天上?這下皇后母族被貶,讓旁人怎麼看?
難道是最近往皇帝面前送的人太多了?
沈玉鸞謹慎地問:“雖然我爹犯了錯,但您對大姐姐的心意,應當不會減……”
褚越和看一眼,警告道:“你不必多想,做好你的自己事。”
沈玉鸞這才放心。
用了滿滿一大碗飯,半點也沒有因為沈父的事而影響食。
反正那也不是能心的事,都決心離開沈家,該為此憂心的事沈玉致才是。最好能夠聽到這個消息早點回來,讓早點出宮。
飯后,宮人練地端上甜湯。
皇帝最近來喝甜湯的次數越來越多了,儲宮的小廚房里也開始常備甜湯,只等皇帝開口就送上。
褚越和著勺子,看看面前的玉碗,又抬頭看向像沒骨頭一樣躺到在榻上翻游記的沈玉鸞。
他忍了忍,勉強忍下,皺著眉舀了一勺放口中。
又是銀耳湯。
……
等下一回褚沂川來的時候,沈玉鸞就拿兵部的事問他。
“是你自己的主意?”
褚沂川頷首:“是我再三考慮之后,想出來的。”
“若是我貿然提出要去戶部或者吏部,皇上肯定不會答應,那兒不是我能手的地方。與其被皇上猜疑,倒不如換一條路走。”
沈玉鸞想了想,說:“你心里有數就好。”
褚沂川深思慮之后做出的決定,自然不會反悔。
他心里那些心思算計,沈玉鸞沒興趣聽,他也沒打算說給皇嫂聽。好像說的多了,他在皇嫂面前就沒有從前那般天真無害。深場,為自己步步謀劃,他遲早會胎換骨,卻不想皇嫂覺得他有變化。
褚沂川問:“馬上就要過年了,皇嫂,今年我可以留在宮中過年嗎?”
“年宴當然也是要把你來的。”
“我還想在宮中住幾日。”褚沂川垂下眼眸,說:“去年年節時,我還沒認得皇嫂,是福公公和我一起過的。那時候,只有福公公和我說外面的熱鬧,我也沒見識過,福公公給我下了一碗面條,臥了兩個蛋,對我來說,有福公公陪著我,那就是很好的一年了。尋常百姓過年節時,全家老小都會聚在一起,現在我的邊不止有福公公一人,我也不想只與福公公一起在宮外過。”
沈玉鸞一聽,哪里還有什麼不同意的。
立即應下:“你要住就住下,有什麼不好的,我親自去和皇上說。”
褚沂川聞言眼眸微亮,靦腆一笑:“那我可以等初八再出宮嗎?”
“你住到十五都行!”
沈玉鸞在心里又罵了一遍皇帝。
好端端的,人還未到及冠,就把人趕出宮去一個人住。小川又不像其他皇子,從前就沒得到過余妃和先皇的疼,好不容易從冷宮里出來,連與親人多接的機會都沒有,又變孤零零一個人。
虧他平日里還對皇帝那麼孝順!
沈玉鸞心中愈發不平,索說:“反正也不差幾天,你今日就住下吧。先前你住過的宮殿還空著,宮人也都還在,收拾些東西回來吧。”
褚沂川眼眸亮晶晶的:“真的可以嗎?”
“當然沒問題!”沈玉鸞滿口和他保證:“你是皇上的親弟弟,這皇宮就是你的家,你回自己家住,誰敢說什麼不是?”
于是,當日他收拾行禮搬回了皇宮里。
弟弟要回宮過年,褚越和當然不會說什麼不好,一聽就欣然應下。
只是——
照舊是在儲宮用完晚膳,飯菜撤下,宮人端上了今日的甜湯。
褚越和看著面前的玉碗。今日總算不是銀耳湯,是紅豆與糯米小圓子做的甜湯。
他抬頭看一眼沈玉鸞,再低頭看一眼面前的甜湯,舀了一勺放口中,眉頭微微皺起。
太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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