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越和像往常一樣到儲宮用膳,還未踏進殿門,他就先在門口停住。
儲宮門口又多了兩個雪人。這幾日都沒下雪,是沈玉鸞指使宮人到花園里收集來的。雪人一個高一個矮,做的糙,看模樣本想不出這是誰。
褚越和看來看去,實在無法在高點的那個雪人上找到自己的影子。
他抬腳走進去,小廚房里今日又飄出甜香。
今日沈玉鸞做甜湯時十分用心,恨不得把所有有的材料都丟進去,到最后盛出來滿滿一碗,說是湯,倒不如說是粥了。
就算是甜粥,褚沂川也喜歡。
皇帝來的時候,他已經喝了滿滿大一碗。
沈玉鸞剛給他新盛一碗,一抬頭見皇帝走進來,頓時拉下臉,把勺子丟進了湯盆里。
褚越和:“……”
他微微皺起眉頭:“朕又什麼時候得罪你了?”
“當然沒有了,您怎麼會這樣想?”沈玉鸞端起面前小碗,吹了吹氤氳的白霧,慢條斯理舀起一口。
褚越和看一眼,才在桌前坐下。
“今日這甜湯怎麼煮的那麼濃稠?”
沈玉鸞:“您若是不喜歡,那也可以不喝。”
褚越和:“……”
他示意大太監,梁全了然地上前來,拿起湯勺要為他舀甜湯。但沈玉鸞手一勾,就撲了個空。
沈玉鸞道:“這回是煮給小王爺喝的,沒有您的份。”
褚越和:“……”
他沒好氣地道:“他有什麼大事?”
“小王爺有了心上人,難道這還不算大事?”
旁邊正在乖乖喝甜湯的褚沂川頓時驚天地地咳了起來。
“心上人?”
褚越和也不計較剛才的事了,饒有興致地問:“是哪家的姑娘?”
“皇嫂不是說不提的嗎?”褚沂川幽幽問:“前不久親口和我說的,怎麼能出爾反爾?”
沈玉鸞理直氣壯:“我沒說是誰呀!”
他幽怨地看了皇嫂一眼,到底說不出埋怨的話,只好繼續低頭喝湯,剩下一句話也不愿意說了。
皇帝又說:“是誰家的姑娘?若是合適,就下旨賜婚,早先定下來。”
“不著急。”
“怎麼不急?”
“小王爺如今年紀還小,先好好培養也不遲,要不然太過莽撞,把人家姑娘嚇跑了怎麼辦?”沈玉鸞意有所指:“要是跑了,再找回來就更麻煩了。”
褚越和:“……”
也不知怎麼了,今日沈玉鸞說話怪氣,對他百般針對,褚越和回想近日事,自己也沒有哪里得罪。
大過年的,他忍了忍,道:“你看著辦就好。”
然后他再看向甜湯,沈玉鸞仍是沒有要讓他喝的意思,再看看唏哩呼嚕喝得正歡的弟弟,他沉默片刻,吩咐道:“傳膳吧。”
……
褚沂川一直在宮中待到初八,到了初八那日,即便他百般不愿,也只能依依不舍地離開皇宮,上朝辦差去了。
年后他就到了兵部。以前在工部學的就得全都作廢,從頭學起。好在褚沂川向來是個用心刻苦的人,他跟在兵部尚書后面,照舊是先看卷宗,一點一點清兵部的底細。
年關剛過,好多人還沉浸在過年的喜慶和熱鬧里,過了初八,京城的大街小巷依舊熱鬧,燈籠高掛,彩燈張結,又在準備上元節到來。
褚沂川頭一回過上元節,自是十分好奇。
以前只有他和福公公,當然是什麼也沒有,但福公公以前進宮之前見識過,每年都要和他說一說上元節的熱鬧。
但他年紀大了,時間久遠,也說不清,一年說是看花燈,又一年就說是賽舟,再過一年又改口說是去爬山。褚沂川聽了數個版本,到宮外以后才知道哪個是真的。
福公公樂呵呵的:“今年就好,小主子不用聽我說了,自己就能見識一番。上元節可是個好日子,說不準小主子的姻緣就在這會兒來了。”
褚沂川更關心別的:“那我能請皇嫂出宮一起看嗎?”
“皇后娘娘在宮里,除非皇上恩典,不然是出不來的。”福公公說:“再說,皇后娘娘看過那麼多回,肯定不稀罕了。”
褚沂川卻不這樣想。
皇嫂從前年年看,乍一下沒的看了,肯定是懷念的很,那樣看熱鬧的人,肯定是很想要湊熱鬧的。
“福公公,你幫我個忙吧。”
……
上元節這日,宮中也熱鬧。
膳房的廚子一大早就開始做湯圓,包了各種餡料,按照各位娘娘的口味送到各個宮中去。
沈玉鸞最吃芝麻餡的,麗妃是餡,慧妃是花生餡。三個人坐在一塊兒,碗中各有不同。
“今年皇上恩典,說是怕大家思念親人,特準招家里人宮呢。”麗妃欣喜地道:“我娘先前給了我消息,說是會晚點帶著我妹妹來,等吃完后,我就得回去了。”
慧妃笑著道:“我爹娘都在江南,倒是錯過了這個機會。”
“那皇后娘娘……”麗妃自知失言,一下止住了話頭。
沈玉鸞并不避諱:“我爹被皇上趕出京城了。”
麗妃:“……”
慧妃也是為的直白一驚。
很快反應過來,笑著打圓場:“那正好,有皇后娘娘一起作伴,我也不覺得孤獨了。”
三人一塊兒吃完了湯圓,看時間不早,麗妃便起告辭。
今日不妃嬪的家人都進宮來,剩下他們二人,反而顯得冷冷清清。
慧妃嘆道:“進宮雖然是好,卻不能陪在爹娘邊侍候,幸好有麗妃和娘娘陪著,不然在宮中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沈玉鸞心說:上輩子也沒想到,竟然有坐下來和慧妃好好說話的這一天。
“不知道小王爺今日是否會進宮來。”
“好端端的,怎麼又提起他了?”
慧妃掩笑道:“誰不知道小王爺與皇后娘娘最是親近,小王爺那麼孝順,在今日這個日子,肯定也不會忘了皇后娘娘。等小王爺一來,臣妾又是孤家寡人了。”
“他忙著正事,哪里會有空。”沈玉鸞心里說:再說,就算是有空,也不該是找。
今日可是上元節,談說的好日子,那位夫人若是有這閑雅致,也會走出家門,就看褚沂川能不能把握住機會。
只是那位夫人出來了,也是該和的相公一起,不知褚沂川有沒有那個機會。
沈玉鸞這樣一想,就開始為褚沂川擔心起來。
在心里埋怨:唉,喜歡誰不好,偏偏喜歡上一個有夫之婦。現在好啦,就是想幫忙出主意,還過不去心中那個道德的坎。
再說,也沒什麼功經驗,更幫不了什麼。
慧妃說:“小王爺對皇后娘娘的事最上心的,肯定不會忘了皇后娘娘。”
沈玉鸞輕哼一聲:“若是這樣才好。”
又道:“要是被你說中了,本宮就再教你一招。”
慧妃眼睛一亮:“皇后娘娘當真?”
“本宮什麼時候說過假話?”
慧妃喜不自勝,先謝過一番,又說:“最近皇上來臣妾宮中時,每回都說要喝甜湯,還好臣妾先前向皇后娘娘學過手藝,只是到底沒學好,皇上每回喝了,都說味道不對。”
“他又喜歡上甜湯了?”沈玉鸞驚訝。
“這說來也奇怪呢。皇上不是向來不喜甜食的嗎?”
皇帝變臉一向快,沈玉鸞是領教過的。聽了也沒放心上,只讓珠兒拿紙筆來,按照皇帝上輩子的口味,給寫了一張食譜。
“你照這樣做,若是他還不喜歡,那本宮也沒辦法了。”
慧妃看過一遍,疑地說:“這好像和娘娘平日里做的不大一樣。”
“平日本宮都是按照自己和信王的口味做,皇上口味淡,做法自然不一樣。”
慧妃恍然大悟,小心折起收下。
……
到了傍晚,褚沂川果然沒來。
沈玉鸞在心中暗暗嘀咕他一聲見忘義,便將慧妃留下來一塊兒用膳。這大好日子,可不想一個人對著皇帝那張臉。
慧妃自然是欣然應下,等皇帝來后,也殷勤地在皇帝邊侍候,給沈玉鸞省了不事。
用過膳,慧妃也笑著道:“皇后娘娘今日剛教了臣妾甜湯的做法,不知皇上是否愿意嘗一嘗?”
褚越和多看了沈玉鸞一眼:“你教的?”
“是慧妃關心您,怕不合您的胃口,費了不心思琢磨。我只是在旁邊提點了一下,占不得什麼功勞。”沈玉鸞說。
褚越和這才頷首:“那試試吧。”
慧妃借了小廚房,一個人去忙碌。
剩下二人相顧無言,沈玉鸞自顧自地去看自己的小話本,皇帝也到桌案后批奏折。
沒多久,淡淡的甜香味就飄了出來。
慧妃從小廚房里出來,溫順地伴在皇帝邊研墨,等甜湯燉煮好后,再親自把小碗端到皇帝手邊,滿臉期盼。
褚越和嘗之前,先看了沈玉鸞一眼。
沈玉鸞兀自沉浸在小話本里,頭也不抬。
他這才淺嘗一口,眉頭舒展開來,頷首贊許:“不錯。”
慧妃歡喜地說:“皇上若是喜歡,臣妾以后再給皇上做。”
沈玉鸞的話本也讀到兩位主人公濃意時,一言一語,說的盡是甜。慢悠悠翻過一頁,不遠那兩人的話左耳朵進右耳朵出,腦子里想的還是褚沂川。
不知道他見到那位心上人了沒有?
把握住了機會沒有?
別人的夫人可不好追,他年紀又輕,會不會被人瞧不起?
等回過神,那兩人也要告辭離開,梁全在后面收拾著桌案上的奏折,走出門時,褚越和與慧妃齊齊停步,回頭朝看了一眼。
沈玉鸞給了慧妃一個鼓勵的眼神。
褚越和問:“今日信王沒有來嗎?”
沈玉鸞疑:“小王爺進宮,向來不都是先去看您的嗎?”
“他今日讓人送了一車東西到花園里,不知在折騰什麼。朕沒見他人影,還以為你也知道。”
沈玉鸞愣住。
而后皇帝就和慧妃一塊兒走了。
人一走,殿也空了下來,沈玉鸞把手中的話本翻過幾頁,卻沒什麼心思再看,腦子里全是皇帝方才說的話。
褚沂川運了什麼東西到花園里?
沈玉鸞一下坐直了。
“珠兒!”揚聲喊:“我要出門!”
上元節的夜晚,圓月高掛,京城里主干道上張燈結彩,百姓們紛紛走出家門,與家人人一塊兒,游街賞樂。隔了一堵又高又厚的宮墻,外面的熱鬧似乎傳不到里面來。
如今天氣還冷,花園里也禿禿的,到了夜里,就更沒有人來。寒風呼嘯,月游云,只投下大片大片的樹影。
沈玉鸞坐著輦到花園門口停下,不暗罵自己一聲蠢蛋。
這麼冷的天氣,傻子才會到這兒來。
可來都來了,宮們在前面打著燈籠,抱著暖和的小手爐,慢騰騰地往里面挪。
轉過了幾個彎,里面有影搖晃,還有兩道鬼鬼祟祟的人影。原來世上當真有這樣的傻子。
沈玉鸞往里面走幾步,才總算是看清了。
花園的湖上,不知何時放了許多的花燈,這兒夜里沒有人來,只有巡邏的侍衛,放的靜悄悄的,本沒有人察覺。
而褚沂川正蹲在湖邊,和福公公兩個人一起,正一盞一盞地點亮河燈,將它們放到湖面上去。可憐福公公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太監,還在這兒陪著小主子吹冷風。
褚沂川急得滿頭大汗:“福公公,快一點,再晚點皇嫂就要睡下了。”
“奴才在點著呢!”福公公說:“小主子不如先去把皇后娘娘來,奴才在這兒接著點,等小主子回來,這些河燈應當也點完了。”
褚沂川立刻道:“那你去,我接著點。”
老太監應了一聲,麻溜地站了起來。
一朝穿越,葉朔成了大周朝的九皇子。母親是最得寵的貴妃,外祖父是手握重兵的鎮國公,他剛出生就一躍成為了最熱門的皇位爭奪者前三,風頭直逼太子。最關鍵的是,母親同樣有奪嫡之念。寵妃+兵權+正直壯年的皇帝,這配置一看就是要完,更何況,他前面還有八個…
程玉酌隻想安穩度日,命運卻給她開了個玩笑。那一夜,她莫名被指去為六皇子“啟蒙”,她不敢出聲半句。尚功師父告訴她,要活命,離六皇子遠點!大皇子突然病逝,一夕之間,東宮的主人成了六皇子!程玉酌前去東宮拜見,在他的目光下牙齒打顫,不敢露出半分。終於,程玉酌熬到了二十五歲,年滿出宮。師父卻托她照顧一人——太子替身。程玉酌瑟瑟發抖:你到底是太子,還是替身?那人走過來,身影籠罩著她:你說呢?
費盡心機利用自己的夫君為心中良人鋪設成皇之路,換來的卻是他高高在上、不屑一顧的冷漠嗤笑。自己這賤婦不死,便無以平定他手中的天下?溫潤如玉的良人舉著長劍宣判自己,明媚嬌艷的庶妹踩著自己走向高位!呵,既然蒼天有眼,這一世重活,我們必定要……不!死!不!休!禍國殃民擾亂朝綱?心如蛇蝎興風作浪?這一世我便要你知道這一切何為名副其實!而同自己兩世糾纏不清的竟是那個被她親手毒死的夫君……再次攜手,物是人非,她一顆真心交付,只愿彌補前世孽緣。顧璟死前的話語還繞于安子衿的耳畔。子衿,只要是你……我甘之若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