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安圖試圖出手去,但他明明很用力了,手卻只抬到一半就落了下來,他驚恐地道:“我、我好像……子有點……不太利索。”
不僅子,他連說話都不太利索了。
謝楚河皺眉,拄著過來,蹲下來,用火把照著,上上下下給他檢查了一下。
“沒有毒蛇咬過的痕跡,你這是這麼了?從上面摔下來,傷到經脈了嗎?”
傷到經脈的話,也不太可能影響到說話。藍安圖想起了一節,失聲道:“我……這是……生病了,和、和我父親……一樣的病。”
難道鎮南王的那病因是與生固有的,竟也傳給了他?藍安圖想起父親躺在病榻上的樣子,不由手腳冰冷。
蘇意卿在旁邊聽了,心中一:“世子,你說你是生病了,父親也和你一樣的病狀,是嗎?”
“是……父親前幾年、就、就病倒了,起先……也是這樣,后來越來越……嚴重。”藍安圖吃力地道。
蘇意卿冷汗淋漓。
謝楚河覺察不對,抓住了蘇意卿的手:“怎麼了,卿卿?”
蘇意卿想起了前世的一樁往事。
那一年,邊疆地區有一位異族的藩王,和他的世子在前后四五年的時間里相繼病故,后繼無人,讓外人繼承了藩王之位。
這本也是常事,像蘇意卿這樣的閨中貴婦人是不關切的。
但是,那一年,那位世子的孀竟孤千里進京告狀,說的夫婿和公公都是被后來繼任的那位藩王所毒害的,要為夫冤,而所狀告之人,卻是的親生父親。
這種異族部的紛爭,朝廷向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本來不干涉。但是,那位世子夫人年方十三歲,在大理寺前痛陳冤之后,竟柱而亡,當場腦漿迸裂,朝堂上下為之震撼。
朝廷念其慘烈忠貞,終于令大理寺上卿為欽差大臣,親自赴邊疆追查此案,后來,為著此事,還引起了那異族的,被當時的歸德將軍謝楚河率兵鎮下去了。
蘇意卿向來不問朝堂之事,但這件事委實過于哀婉離奇,那位可憐的世子夫人在京都被人議論了許久,連蘇意卿都知道了,當時也為唏噓不已,至于其它細節本來都已經忘記了,這下被藍安圖這麼一說,猛地記了起來。
異族王爺,父子先后得了怪病,這麼兩相一對照,那位十三歲就柱亡的世子夫人不就是黎黎嗎?蘇意卿想到這里,不由骨悚然,心都揪了起來。
心念急閃之下,口而出:“你這不是生病了,是中毒了。”
藍安圖見蘇意卿語氣如此肯定,心中也不由一震,但卻不能相信:“何……出此言?”
謝楚河也在看著蘇意卿,目中帶有詢問之意。
蘇意卿難得腦袋瓜子稍微轉得快了一些兒,想了一下,做出滿面懇切之:“我小時候在河西郡待過兩年,當地也發生過同樣的事,一家三口都得了你這樣的病,全部死了,后來機緣巧合,兇手的同謀被府抓了,為了立功罪,把這事給招供了出來,了仵作開棺驗尸,這才真相大白,這事可稀奇了,鬧得人人都知道。”
藍安圖聽得目瞪口呆,怔怔地半天說不話來。
謝楚河對蘇意卿的這番言辭并不盡信,但他當然不會拆臺,他的卿卿,說什麼都是對的。
他看著藍安圖道:“那可真憾,世子你可能要英年早逝了。”
他的語氣中完全就沒有一憾的意思。
藍安圖瞪著謝楚河,眼中幾乎要噴火。
蘇意卿卻扯了扯謝楚河的袖子,低聲道:“謝郎,我們救救他好不好?”
想起了可憐的黎黎,真不忍心眼睜睜地看著重蹈前世的悲劇。說起黎黎,也不知道今天在混中怎麼樣了,有點擔心,但是,既然前世能上京為夫冤,想來這時候應該是安全的吧。
謝楚河挑了挑眉:“救他做什麼?他若死了,百越必然會有一陣,這個時機,對我來說正是好事。”
他這麼說著,看著蘇意卿的臉有點兒哀愁,馬上話音一轉,“不過也無妨,你若心想做個善事,我也依你。”
蘇意卿用的聲音對謝楚河道:“不管怎麼說,世子今天也算救過我,他不是壞人,何況,他若出了什麼變故,黎黎肯定要傷心死了,黎黎是個好孩子,我很喜歡,就算看在的面子上,我們就幫世子一把,好嗎?”
謝楚河沉了一下:“倒不是不行,不過你若說他是中毒了,這毒從何而來、又怎生解除,估計很棘手。”
百越乃蠻夷之族,各種稀奇古怪的事層出不窮,若說藍安圖是中毒了,那這毒藥恐怕非尋常之,說實話,謝楚河對于這些東西也是一無所知。
蘇意卿甜甜地道:“謝郎你這麼厲害,肯定沒有什麼事會難得到你。”
謝楚河無奈地搖了搖頭,了蘇意卿的頭發。
藍安圖心里惡狠狠地想著,那個男人有什麼厲害,魯莽夫一個,哪里比得上他鎮南王世子英俊雄武,謝夫人真是說瞎話,心里雖然腹誹著,他卻很明智地閉,一聲不吭。
其實,讓他承認需要謝楚河的幫助簡直就是一種恥,但是,父親與他先后出事,他再傻,也知道鎮南王府中出了狀況,他眼下這種形,哪怕回到王府也無力自保,若謝楚河愿意幫他,那是最穩妥不過了。
藍安圖很慶幸此時自己不便言語,干脆就當作虛弱萬分的樣子,一句話也不說,省得尷尬。
這個時候,從遠的地方出來了有人呼喊的聲音,約約的。
“將軍……將軍,你在哪里?”
謝楚河向那邊,發出了一聲清亮的長嘯。
人聲漸漸移過來,一陣喧嘩,火把的影子照亮了黑夜的山林,不到片刻,一大群士兵奔跑了過來,看見謝楚河,大喜過,全部都跪下了。
“屬下等來遲,請將軍恕罪。”
兩個花白胡子的百越老頭跟在后面,用異族的語言不斷地喃喃禱告,滿面惶恐之。百越族的傳說,在夜里走山路,會驚山間的鬼怪,但是,那群把刀架在他們的脖子上的士兵,比鬼怪更可怕,沒奈何,只能領著他們連夜進了山里。
屬下們猜測到了謝楚河肯定會傷,軍醫和擔架都帶了過來。
軍醫先過來給謝楚河看了一下,還算是好的,臟有些震傷,左邊小骨頭折斷了,右手腕的筋骨有些挫傷,在這群將士看來都不是大事,他們松了一口氣,七手八腳地把謝楚河按到擔架上了。
順便,把藍安圖也捎帶上。
至于蘇意卿,堅決不同意坐在擔架上,那樣的姿勢太不文雅了,只愿意跟在謝楚河旁邊自己走。
屬下們快被將軍的眼刀殺死了,一個個低頭不敢吱聲。有懂事的已經牢牢地記在心里了,下回但凡有夫人在場,無論如何,必須把轎帶上。
一群人打著火把在山里趕夜路,驚險萬分。
平日里氣的蘇意卿倒是咬了牙關,一聲不響,但畢竟經不住這一日來的折騰勞累,走到半路就暈了過去,后面的事就再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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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卿卿,起來了,別睡了。”
謝楚河的俯著子,著蘇意卿的耳朵,起床。
蘇意卿翻了一個,“咿唔”了一聲,蹭了蹭的錦被,扭著把頭鉆到被窩里面去,試圖裝作沒聽見。
好累,全都綿綿的,不想起來。
“還沒醒哪,不若,我做點讓你能夠提起神的事……”
蘇意卿一個激靈,睜大了眼睛,瞪著眼前的謝楚河:“說什麼呢你,不害臊。”
謝楚河笑者,了蘇意卿的小鼻子:“快起來,你已經睡了大半天了,吃點東西再睡,不然把脾胃壞了。”
蘇意卿嘟囔著,磨蹭了老半天,才從床上起來,讓白茶過來服侍著穿洗漱,然后和著謝楚河一道去前面的廳堂用膳。
這會兒是晌午了,昨天回到家中,蘇意卿迷迷糊糊地醒過來一陣子,稍微吃了點東西,就開始蒙頭大睡,睡到這會兒,差不多也緩過來了,就是整個人懶洋洋的,跟在謝楚河后面慢吞吞地走。
謝楚河的左了傷,拄著拐杖,難得他還能走出沉穩英的姿態,蘇意卿在一邊看了,抿著笑。
廳堂里,下人們已經布好了飯菜,都是些清淡宜口的吃食。
兩個人端坐下來。
謝楚河拿起了飯勺。
蘇意卿注意到,他的右手手腕上纏繞著厚厚的繃帶,放在桌子上不,用左手拿著勺子,終究顯得不太自如。
蘇意卿忍不住問道:“右邊手傷勢如何,不能嗎?疼嗎?”
“不礙事,只是筋骨扭到了,大夫說若想好得快一點,這幾天最好不要它,疼是不疼,就是有點不方便。”
蘇意卿咬了咬筷子尖尖,看著謝楚河,他的神態淡然自若。蘇意卿忽然起了壞心眼。
這個男人,在面前那麼狂野如火,每回都讓招架不住,但在外人前卻總是一副冷靜嚴肅的樣子,怪可氣的。
蘇意卿放下了筷子,了,過去到謝楚河邊坐下。
“怎麼了?”
蘇意卿拿起了放在謝楚河面前筷子,溫地道:“謝郎,你的手不方便,我來喂你,來,你說,你想吃哪樣?”
白茶在旁邊“嗤”了一聲,差點要笑出來,趕咬了憋住。
廳堂里的下人趕低下頭,眼觀鼻、鼻觀心,表示他們什麼都不知道。
謝楚河慢慢地挑起了眉:“夫人要喂我吃飯?”
“是啊。”蘇意卿的神天真又無辜,“平日里都是你照顧我,如今你傷了,自然要我來照顧你了。”
“來。”蘇意卿笑瞇瞇地夾了一只翡翠蝦仁遞到謝楚河的邊。
這是最喜歡的一道菜,看多賢惠。
謝楚河微笑了起來,他的笑容英朗、有帶了點危險的意味。
“你們都下去。”他淡淡地吩咐。
下人們訓練有素,弓著無聲地退了出去。
“把門帶上。”謝楚河又加了一句。
門也被關上了。
蘇意卿有點兒發傻。
謝楚河微微一低頭,把翡翠蝦仁吃了下去:“夫人親手喂的,果然滋味特別香甜。”
蘇意卿見下人都不在了,連白茶都很沒意氣地溜走了,不由就有點心虛,悄悄地把子挪開:“哦,那你自己吃吧,我不鬧你了。”
謝楚河左手一,輕而易舉地把蘇意卿抱到自己的膝頭,牢牢得扶住的腰肢,不讓走開:“你方才自己說的,我傷了,需要你照顧,我等著你喂我呢,卿卿。”
果然,蘇意卿就知道,他私底下臉皮子就是這麼厚。
不安地了,忽然覺后面蹭到了謝楚河上一個地方,有點兒不對勁,嚇了一大跳,滿面緋紅,狠狠地瞪了謝楚河一眼。
的眼波宛轉,腮若桃花,明艷不可方。
“我覺得手開始疼了,筷子勺子都拿不起來,這可怎麼辦呢?”謝楚河眼中的笑意越來越深沉,他的聲音有一點點微微的沙啞:“卿卿,我現在特別,你快點來喂我。”
蘇意卿“嚶”了一聲,嚇得兩眼淚汪汪。錯了,再也不敢了。
這一頓飯吃得特別久,吃完之后,蘇意卿回到房中,就徹底躺倒再也彈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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