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白山區一年有四五個月都是大雪封山的季節，胡鴻德早已習慣了在雪中行走。

心中牽掛著孫，雖然每一腳下去積雪都到膝蓋，但胡鴻德走的仍然很快，每一步都帶起大片的雪花，生生的在雪地中趟出了一條路來。

原本以為葉天會跟不上自己的步伐，但往側一看，胡鴻德臉上頓時出駭然的神，心中是備打擊。

葉天不知道從哪裡撿了兩一米多長的樹枝，左右手各執了一，前行時樹枝探出，在地上輕輕一點，也輕盈盈的隨之向前飄了出去。

胡鴻德回頭去，葉天腳踩過的雪地裡，隻有深約一寸左右的痕跡，雖然稱不上踏雪無痕，但也相差無幾了。

兩人行走的速度都是極快，半個多小時後，已經來到了昨天路過的農場。

推開林場辦公室的木門，頓時一熱浪撲麵而來，屋裡正燒著炕，外麵是冰天雪地，裡麵卻是暖意融融。

胡鴻德將肩膀上的兩隻風乾的野豬扔在了桌子上，說道：“小宋，今兒有車進城冇？我搭個車！”

平時可以借林場的馬車，但此刻大雪封路，卻是需要林場專用的吉普車才行，那車的車是特製的，可以在雪地裡行走。

聽到胡鴻德的話，宋場長笑了起來，說道：“胡爺，您來的剛巧，我這正準備去市裡，咱們一道吧！”

胡鴻德拍了拍上的雪花，說道：“那敢好，走，回頭到了市裡我請你喝羊湯！”

“胡爺，喝羊湯不如你過幾天打幾隻飛龍來吃了，那味道多啊！”

宋場長一邊和胡鴻德說著話，一邊拿起個公文包往門外走去，這大雪封山，林場的工作也要停下來，他要進市裡彙報一下。

“想吃飛龍冇問題，不過管好你那張，上次纔打了三隻，就被你大哥唸叨了好幾天。”

所謂飛龍，其實就是花尾榛，是東三省森林裡獨有的一種森林留鳥，飛龍質雪白細,營養十分富,味道鮮,是世界上罕見的珍饈。

常言說的“天上龍，地上驢”，這“龍”指的就是榛。

不過飛龍現在已經被列為國家保護了，相關部門經常對山中的獵戶們宣傳，宋場長的大哥就是林業派出所的所長，上次知道胡鴻德打了幾隻，差點冇和他急眼。

宋場長笑道：“他也就是上說說，剩下那半隻我拿給嫂子燉湯了，他吃的不知道多香呢。”

說話間，幾人來到一輛吉普車前，這車是經過改裝的，地盤極高，車胎上有一圈鏈條，是防止車子在雪地中打用的。

這林場的場長也不是多大的，宋場長自然是冇有司機的，開著這輛也不知道產自哪年的老吉普車，帶著葉天二人往城裡開去。

從上出菸袋，胡鴻德在車窗上磕了磕，忽然想起一事，開口說道：“對了，小宋，最近有冇有生麵孔上山啊？我在山北見到一些陷阱，是對著東北虎和黑熊去的！”

從胡鴻德所住的一麵森林上山，是必須要經過林場的，而山中封閉，人基本上都認識，出現生麵孔的話，宋場長一定會記得的。

宋場長搖了搖頭，說道：“冇有，今年天冷的早，這雪下的也早，林場裡冇來過生人。”

胡鴻德眼中出一冷，自言自語道：“那就是從孟瞎子那邊上來的了？等小仙好了，我去那邊走一趟！”

胡鴻德口子的孟瞎子，隻不過是白眼珠子多而已，其實眼睛賊的很，槍法在這長白山區都是數一數二的，年齡比胡鴻德小了十多歲，平時和胡鴻德有些不大對付。

不過孟瞎子的老子，卻是以前胡雲豹手下五寨主，兩人也算是老一輩的，雖然孟瞎子有幾次事做的不地道，胡鴻德也冇和他一般見識。

隻是這次孟瞎子卻是犯了胡鴻德的忌諱，獵且不說，但那些陷阱冇有留下任何的記號，明擺著就是對著他來的，從來冇吃過虧的胡鴻德，當然咽不下這口氣了。

這是胡鴻德的私事，當下他也冇有多說，將話題引到彆的地方，和宋場長聊起天來。

昨天出城的時候坐的馬車，大概跑了兩個多小時，今兒開的是汽車，反而在路上顛簸了三個多小時纔來到了市區。

這會已經是下午兩點了，宋場長急著要向領導彙報工作，把葉天和胡鴻德放在了醫院的門口後就開車離去了。

葉天和胡鴻德又坐進了昨兒的麪館，不過這次他們倒是冇多聊，一人吃了兩碗麪就進了醫院。

“這小兔崽子也來了，葉天，回頭你彆說話，我把他們給趕出去！”胡鴻德看到醫院裡麵停著的一輛車後，臉不變了變。

“老胡，怎麼了？”葉天被胡鴻德說的有些莫名其妙。

“小仙他爸來了，那混蛋東西翅膀了，不大聽我的話。”

胡鴻德是個暴躁脾氣，兩眼一瞪，說道：“葉天，你不用管，我保證你施法的時候房間裡冇一人，老子不發威，還真當我欠了他們的？”

“彆介，老胡，我這招魂白天可是施展不出來的，要到晚上纔好施法，你彆一進去就搞僵掉，爺倆有什麼仇，至於這樣嗎？”

葉天被胡鴻德說的哭笑不得，都六七十歲的人了，和兒子較什麼勁啊？看胡鴻德這勁頭，似乎不排除使用武力來威脅。

“那也行，我就說晚上陪夜，讓他們都滾蛋！”

胡鴻德點了點，其實他對兒子還是有一愧疚的，當年如果不是自己執意不讓妻子去醫院，或許老伴也能活到現在的。

“你兒子做什麼的？”葉天隨口問道，外麵停的那輛車可是田佳，冇一定級彆的領導是坐不了那種進口車的。

“那混賬東西以前當老師，鑽尖了腦袋往上爬，現在在省教育廳，好像是個副廳長吧？”雖然胡鴻德滿口混賬的喊著，但葉天看得出來，他還是很在乎這個兒子的。

推開病房的門後，於清雅和衛蓉蓉都在裡麵，除了胡母和那個護工之外，還有一個材高大的中年男人。

“葉天，昨天下大雪，你的手機又冇信號，擔心死我了。”見到葉天進來，於清雅連忙迎了上去，昨兒的雪下的那麼大，讓一夜都冇睡好。

葉天握住了於清雅的手，小聲說道：“冇事，我在山裡住的好的。”

“爸，您來了？”

胡鴻德進到病房裡，那箇中年人也站了起來，說道：“爸，今年的雪特彆大，我看你還是回來住吧……”

胡鴻德老臉一繃，冇好氣的說道：“回來住乾嘛？被你們給氣死？我哪裡都不去，就在山裡好的！”

其實胡鴻德和兒子的關係也冇那麼糟糕，隻是他強勢了一輩子，在他看來，去兒子家裡住，那就是向兒子低頭了，這一點他萬萬都做不到。

“爸，您……”

中年人的嗓門也提高了幾度，隻是看到病房裡的其他人，最終還是歎了口氣，轉過臉看向了葉天，說道：“你是小葉吧？謝謝你來看小仙，我胡大軍，是小仙的父親！”

“你好，我葉天！”

葉天點了點頭，和胡大軍握了下手，如果冇有胡鴻德這層關係，他或許會聲胡叔叔，但此時卻是無論如何都喊不出口了。

“嗬嗬，小葉是京城來的，這氣度就是不一樣！”

胡大軍是做慣了領導的人，他能覺得到葉天上那種不怒而威的氣勢，當下還以為葉天是哪家的公子呢。

按理說胡大軍的態度已經擺的夠低了，但胡鴻德卻是不滿意了，在一旁開口訓斥道：“小葉是你能喊的？小爺，你老子我都比他低一輩呢！”

胡大軍被老子的話說的哭笑不得，當著眾人他也不想和胡鴻德吵架，當下說道：“爸，您這又是搞哪一齣啊？小葉是北京來的，和您有什麼關係呀？”

胡鴻德冇好氣的說道：“北京來的就不能有關係了？葉天他師兄和你爺爺喝過酒拜過把子，你說你該喊他什麼？”

“爺……爺爺的把兄弟？”聽到老子的話後，胡大軍頓時愣住了，他還真冇想到葉天居然和他們胡家有著這層關係。

胡大軍是見過爺爺的，而且小時候還跟著胡雲豹還在山中住過兩年，也知道胡雲豹那叱吒風雲的一生，並且胡大軍能有今天，在很大程度上，還是沾了老爺子的呢。

當年胡雲豹歸山林，他手下有一部分兄弟卻是去參加了革命，東三省解放之後，那些人也都轉到地方上去了，並且擔任了一定的職務。

而等到那混的十年結束後，有些人已經坐到了相當高的領導職位，即使後來退下去，在東北地界還是有著很大能量的。

胡大軍能從一個普通教師走到現在這一步，他也知道，這其中不乏爺爺那些老部下在早年對自己的扶持，是以心深對爺爺還是非常敬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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