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邵話落瞧永嘉眼中皆是懵懂,僵站在原地,怔怔的瞧著他。
沈邵見永嘉的反應,好似魚兒上了鉤,他一時又被逗笑,卻不敢放肆,趁著未回神氣惱起來,連忙撤,快步向前,逃也似的往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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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桓自去吏部任職后,開始同宋思樓一樣,忙得無暇分,沈邵待他也是十足信任,授以很大權柄。
烽火終是由突厥左狄王夜襲大魏城池開始,在西疆燃起,轉眼兩個月過去,戰事愈發膠著,輸輸贏贏局勢不明。時至七月,除了讓人心灼的戰火,還有長安愈發炎熱的天氣。
永嘉躲在雀宮的花樹下乘涼,耳邊蟬鳴不止,擾的人心燥熱,偶有幾陣風吹過,也帶著溫度,覺不出任何涼爽。
姜尚宮特意跑到皇宮冰窖中取了大的冰塊,放到寢殿中,勉強能驅夏暑。
這日沈邵剛剛下朝,未換朝服,便直接跑到雀宮,正遇上永嘉晚起,在吃早膳,沈邵便讓姜尚宮多填了一副碗筷,他陪著一起吃飯,見食不振,不由詢問。
“可是飯菜做的不合胃口?還是哪里不舒服?”
永嘉聞言搖頭,卻聽姜尚宮先從旁開口:“近來天熱,殿下的食一直不大好。”
沈邵聽了,卻是笑道:“正好,朕要出宮去江南幾日,阿姐隨朕一起吧。”
“江南?陛下去江南做什麼?”永嘉聞言意外。
沈邵聽著永嘉的問,卻一時未答,他先是看了看殿中左右,姜尚宮從旁見了,連忙低行禮,轉帶著殿中的宮人一起離開。
待殿中所有人退下,沈邵才在永嘉滿眼好奇下開口:“近年來茶政虧空嚴重,朕要親自去南方各郡查一查,未防止有人泄,讓下面的郡縣都有了準備,朕此番打算微服私巡。”沈邵解釋完,又接著開口:“阿姐隨朕一起去吧,到了南方,我們還可以扮做夫妻,朕陪你游船賞花,比悶在宮里有趣。”
永嘉聽罷,心道沈邵真是無時無地不想著占便宜,瞪了他一眼:“誰要與你扮夫妻?”
沈邵卻只樂呵呵的笑:“好好好,不扮夫妻也好,總之你是要隨朕去的。”
“什麼時候?”永嘉還不曾去過江南,的確有幾分心。
“今晚。”沈邵喝了一口粥。
永嘉未想這麼快,聞言先是一頓,之后糾結開口:“那母妃怎麼辦?”
“不是有六弟在,朕讓他搬到宮里來住,陪著淑娘娘。”沈邵說完,仰頭將碗中的粥喝,接著撂下碗筷,他不等永嘉再糾結,站起,抬手輕了的腦袋:“朕還有些政務要代下去,先回門,晚些來接你。”
沈邵說著,又轉頭將候在殿外的姜尚宮喚進來,直接吩咐道:“替你家殿下收拾行李,多帶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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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南下調查茶政的事,宮中沒幾人知曉,除了淑太妃和沈桓,便是新任丞相范縉之提早半日知。
南巡跟隨的人也不多,永嘉只帶了姜尚宮,沈邵也只帶了王然和長萬兩個奴才,除此之外,便是龐崇領著兩隊騎,從旁護送。
永嘉和沈邵同輿,因天氣炎熱,即便開了窗,車廂仍十分悶,沈邵怕永嘉吃苦,他拿過的團扇,親自手替扇風。
“豈敢勞陛下,我自己來。”永嘉說著,從沈邵手中拿過扇子,卻被他躲閃開。
“既出了宮,阿姐就莫喚陛下了…”沈邵懶懶的坐在永嘉旁,他一手搭在背后,一手繼續拿著扇子扇風。
“那喚什麼?”永嘉疑:“行堯?”
沈邵聽了,輕‘嘖’了一聲,似乎不甚滿意:“再換個旁得聽聽。”
永嘉也不知一個稱呼,沈邵究竟在挑剔什麼,一時不耐煩起來:“那喚沈邵好了。”
沈邵更不滿意了,搭在永嘉背后的手,一時收,環住的腰,他湊近耳邊:“不如…喚‘夫君’聽聽?”
永嘉知沈邵這又是想法子占便宜,一把推開他,順道從他手中奪過團扇:“我想好了,出門在外,既喚不得陛下名字,那喚‘三弟’好了。”
沈邵聞言,面上的笑意一時僵住,他心知永嘉是故意的,可偏偏對著也惱不起來,只能無奈深嘆了一聲,先將此事作罷。
他主喚了話題:“這幾日趕路,你可能要跟著朕吃些苦,等到了渭下我們便能改換水路,乘船去淮州,上了船便能好好休息了。”
永嘉原以為,沈邵此番出巡,行蹤定是越迅速越好,以免時間耽擱久了,若是天子南巡的消息流傳出去,讓地方各郡提早有了準備,那此行的折騰便算枉費。
卻不想,自到渭下轉水路上船之后,沈邵一改從前急匆匆的行程,變得悠閑起來,船行渭水上,白日沈邵拉著永嘉垂釣,夜里與永嘉躺在床頭的甲板上看星。
若說唯一的進程,就是沈邵提早派長萬先行,去淮州城準備宅院。
終于在江上悠閑渡過十日,船停在淮州城外碼頭,城后,在提前買下的宅院安頓下來,永嘉以為沈邵終于開始忙政事,不曾想,到了淮州后,沈邵像是將肩上的擔子一時卸下干凈,更加悠閑起來,好像全然忘記自己是因政務而來,終日帶著出門游山玩水,更像是來樂的。
一連在淮州城中游玩了幾日,永嘉終于忍不住,詢問道:“陛下在京時說得要調查的茶政可有眉目了?”
“朕自有安排,明日朕帶你去漓江上游船,淮州的曇蓮開了。”沈邵牽著永嘉的手,走在從市街歸家的小路上,他們今日還未從外回到府中,沈邵已經開始計劃明日的出行。
永嘉一時無奈,想想在長安時,沈邵將調查茶政說得這麼要,再看如今他在淮州過的種種悠閑,永嘉開始懷疑,什麼茶政,什麼兵馬,是不是都是沈邵哄騙陪他出宮游玩的借口。
第二日早,沈邵起便去房中,將尚在睡夢中的永嘉吵醒,他拉著在府中簡單吃過早膳,便乘馬車往靜水湖畔去。
待到靜水湖畔,沈邵先跳下馬車,接著轉一把抱住剛走出車門的永嘉,他將抱下馬車,之后就一直抱在懷里,不肯松手。
湖上架著橋,沈邵抱著永嘉走到石橋上,湖中曇蓮綻放,遠的空地上有一群孩在放風箏。
永嘉是第一次親眼看到曇蓮,從前只是見書上描繪,今日得見,果然讓人眼前一亮。
橋上有來來往往的行人,不時朝們看來,永嘉害,忙讓沈邵放自己下來。
沈邵到永嘉的掙扎,卻越抱越,不肯松手。他一直抱著下了橋,路過臨江的涼亭,走到漓江邊上,江畔聽著一艘客船。
“敢不敢,讓朕抱著你跳到船上?”沈邵站在岸邊問。
他話音未落,便見永嘉變了神,匆忙捶打他,催促他放下來。
沈邵看著永嘉的反應,笑起來,知害怕,便也不再嚇唬,將穩穩的放在地上,之后他先跳到船上,隨后朝出手:“永嘉,過來。”
永嘉站在岸邊,看著沈邵遞來的掌心,遲疑片刻,還是將小手地上去,瞬間被他用力攥住,還未來得及反應,已被他手上用力一拽,將從岸邊拽下去。
永嘉驚呼一聲,以為自己要慘摔下去,卻在腳尖落地前,先被沈邵一把接住,他手臂穩穩地環在纖腰上,將從懷中又穩穩的放到地上。
剛一跳上船,永嘉便覺有撲鼻花香,噤著鼻子四聞聞,覺得花香更甚,但目視左右,卻沒瞧見半分花影。
沈邵將永嘉的疑瞧在眼里,他先拿起槳,撐岸劃船,船兒駛離岸邊,順著水流,緩緩往江心去。
永嘉看著被遠遠留在岸上的王然和姜尚宮,正要發問,手腕卻先一步被沈邵牽住,他牽著船艙走,隨著靠近,花香更加濃郁。
站在船艙前,沈邵一手開艙前的帷幔,映目中的,是鋪滿船板的曇蓮,永嘉著,不心頭一。
尚愣著,忽覺背后一熱,沈邵從后擁過來,接著略有滾燙的氣息在耳畔:“喜歡嗎?”
永嘉回神,心頭似有悸,一時間心跳也快起來,試著從他的懷抱中轉,面對著他,呼吸很近,還是想推開他,但他的膛堅,用力,他也未后退分毫。
這姿勢有些奇怪,他的呼吸灑下來,帶著溫度,永嘉一時覺得面龐發燙,再次推他,卻反而被他用力,摟在懷中。
船兒在江水中隨流飄,忽而船搖晃,永嘉一時未能站穩,險些要摔倒,幸而被沈邵護住,可子一歪,發間的玉釵順勢落。
玉釵于空中劃過一道弧度,伴著悅耳脆響,‘噗’的一聲,掉江水中。
永嘉急忙蹲下想要撈起,手中卻是一空,心頭來不及失落,只覺有邊有一道影晃過,接著是一聲清晰的落水聲,永嘉再看清時,不知沈邵已何時從船上跳出江水中,他的影潛水底去。
永嘉看著沈邵的影消失在江面,的心驟然懸起,仔細看著江面下,他游尋找的影,在船上急聲喚他:“行堯…不要找了…快上來,不要找了。”
永嘉喊了許久,水下的沈邵久久沒有反應,江面波粼粼,一時不能將他的作全部看得清楚,永嘉久見沈邵沒反應,懸的心,狂跳起來。
著急不已,正不知所措,忽見他從水底出頭來,他面上掛滿了水珠,頭發也了,有幾縷散下來,在他的額頭上,他又從江水中抬起手來,手中握著的,是掉落的玉釵。
永嘉趴在船頭,看著沈邵浮在波瀾的江水里,手握簪子朝傻笑模樣,一時不紅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