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的人怎麼都這樣!?
這已經是第幾次了,葉朔都快數不清楚了。
說好的不管不管,最后一個比一個管的還嚴,便宜爹也就算了,怎麼太傅也是這樣??
葉朔不能理解。
葉朔的腦子是靈,但他上輩子已經上過一次學了,這輩子再讓他上一次…想想葉朔就覺得絕。
尤其是古代上學還是這麼熬人,背了一本接著一本,永遠都沒個頭,無怪乎葉朔會覺得排斥。
見太傅一時半會兒是走不了了,葉朔一邊聽他講課,一邊開始神游天外,一雙手放在下頭不停的搞著小作。
許久后,到了吃午膳的時間,哪怕是喝了好幾盞茶依舊覺得有些口干,將眼前的書合上,太傅不由得看向了對面的九皇子:“仁之實,事親是也;義之實,從兄是也;智之實,知斯二者弗去是也;禮之實,節文斯二者是也……①”
“惻之心,人皆有之;惡之心,人皆有之;恭敬之心,人皆有之;是非之心,人皆有之。惻之心,仁也;惡之心,義也;恭敬之心,禮也;是非之心,智也……②”
“如此,你可明白?”
為了教會九皇子基本的禮義廉恥,太傅如今也算是下了大功夫了,幾乎是掰開了碎了講給他聽。
然而,葉朔的思緒早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
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真遇到事兒了哪兒還能顧忌那麼多,有些事就算是要違背圣人之訓,該做還是要做的。
太傅蹙眉,沒忍住又喊了兩聲。
一旁的邢玉看不下去了,悄的用手肘推了推一看就沒有認真聽講的九皇子。
葉朔這才回過神來,而此時太傅的臉已經黑了。
“你手上在那兒什麼呢?拿出來!”
果然,不論是哪個時代,面對課堂不認真聽講的學生,老師的反應都是一致的。
葉朔不得已,只能將自己的杰作放到了桌面上。
于是太傅就看到了疑似帶著一對翅膀的…是蝴蝶還是什麼東西的玩意兒???
太傅的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你可知,放在民間,這一張紙能抵用多東西?能抵用多粟米?”
區區一張紙,足夠外頭百姓一個人一天的飯食了,結果就被九皇子這麼隨意的給浪費掉了。
道理葉朔都懂,可是…這紙是邢玉剛剛用廢掉的啊。
不等葉朔開口辯駁,太傅又問:“你手中這東西,可有什麼作用?”若無作用,不過是浪費罷了。
聽他說起這個,葉朔立馬就坐直了,不得不為自己的勞果說上幾句:“回太傅,自然是有的。”
說著,葉朔就將手頭仔仔細細折好的東西從窗口擲了出去。
他得讓太傅看看,現代小孩年必備的手工玩之一——紙飛機的魅力不可。
皇宮里頭用于書寫的紙雖然,但因為是在樓上,加上剪裁的又小,勉強還是能飛起來的。
就這樣,葉朔眼睜睜的看著那紙飛機晃晃悠悠,飛出了老遠,再扭頭,他原本準備吹噓一番來著,結果卻撞見太傅漆黑的老臉。
就這些?
他還以為九皇子又能玩兒出什麼花樣呢!
太傅毫不猶豫,逮著葉朔就是一頓罵。
葉朔覺得無辜極了,飛機亦或者是空氣中各種氣流的意義想必任何一個現代人都能明白。
這可是拿過世界記錄的,蘇珊紙飛機的折法!超級炫酷的!
葉朔覺得自己跟太傅有特別深的代,就好像太傅堅信頭頂的天是圓的,腳下的土地是方的,而葉朔認定了它們都是圓的一樣。
“老師。”葉朔表忽然嚴肅:“適當開發小孩子的手能力也是很重要的。”
老是讀書讀書讀書,卻不學著去創造,高環境下會把小孩子學傻的。
一旁的邢玉扶額,幾乎已經遇見了九皇子的結局。
果不其然,幾乎是話音落下的瞬間,太傅整個人都炸開了。
再然后就是猶如狂風驟雨般的訓斥。
葉朔起先還試圖反抗,后來見反抗不過,就干脆心思一轉,繼續神游天外去了。
不過該說不說,太傅不愧是太傅,罵個人也引經據典的,好些典故葉朔差點沒反應過來。
然而這一幕落在太傅眼睛里,就是他沒聽明白。
因為在太傅看來,任何人但凡聽明白自己在說什麼,都不會是這樣,毫無反應,甚至連臉都沒有紅一下。
只能說…太傅一直在低估葉朔的臉皮。
太傅的這些話,比起葉朔前世遇到的老師來說,本就是小巫見大巫。
雖然葉朔上輩子一直是老師的寵兒,但沒吃過豬,還沒見過豬跑麼?
太傅讀過那麼多書,深圣人思想的熏陶,說出來的話再難聽又能難聽到哪兒去?
不痛不罷了。
然而葉朔不反駁,反而把太傅給氣著了。
學生學問低實在是太讓人憋屈了,罵他他都聽不懂。
太傅一怒之下,甩袖子就走。
著對方怒氣沖沖的背影,葉朔一臉茫然。
發生了什麼?怎麼這就走了???
老頭子的心思果然難猜。
旁邊的邢玉看完了整個過程,忍不住對太傅到一陣同。
“啊,終于能回去吃飯了,趙娘娘們估計都等急了。”哪怕是在宮里頭,葉朔每天的日程安排都相當的滿。
趙充容們這些妃嬪們,膝下無子難免寂寞,有好幾次葉朔都撞見趙充容獨自在院子里頭坐著走神。
宮中沒有什麼娛樂活,人吃飽喝足一閑下來就容易多思多想,正常人在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頭待上幾十年神都容易出問題。
葉朔做不了太多,只是希自己的到來能給趙娘娘們的生活增添一彩,一趣味即可。
但這在邢玉看來,就是九皇子帶著自己,整天在各個娘娘宮里頭蹭吃蹭喝,今天一頓河鮮,明天一頓銅鍋,幾位娘娘真是菩薩轉世,都這樣了都不覺得九皇子煩人。
連帶著自己跟小路子都長胖了不。
對比起悠哉游哉的葉朔,太傅的心就不是那麼妙了,越想越氣,太傅的臉也越來越難看。
屋偏逢連夜雨,結果就在這個時候,偏偏還太傅遇到了剛下了課,一臉悠閑的岑大人。
這一眼過去,那真是仇敵見面,分外眼紅。
兩人之前的關系本來就不怎麼樣,如今因為九皇子一事,就更是不對付。
岑大人看太傅的臉,別提有多悉了,之前他每天晚上回去照鏡子的時候,簡直是一模一樣。
一樣又憋屈又發愁。
岑大人當即就明白發生什麼事了,整個人都樂了:“喲,這不是太傅大人麼,怎麼,太傅大人這是剛從東宮出來?”
老東西,哪壺不開提哪壺!
太子何曾他如此過?明知故問嗎不是!
太傅理都不理他,鼻孔噴了口氣,徑直在他面前走了過去。
岑大人樂的不行,果然一對一的時候,九皇子的威力還要大上許多。
聽說,九皇子差點把老東西的家都給折騰散?
那可真是了不得了。
隔了老遠,太傅都還能聽到岑大人的笑聲。太傅沒忍住,生平第一次心里頭生出了打人的沖。
但是沒辦法,該教還是要教的。
就這樣,未來的一段日子里,太傅都在重復早上給九皇子上課,中午被九皇子氣走,下午開始瘋狂思索明天要教九皇子些什麼,晚上回去熬夜備課,調整心態,準備第二天再戰的日子。
為了能讓九皇子能學進去一點東西,太傅幾乎已經拼盡了全力。
說實話,他當初沒當的時候,門下弟子上百人,太傅都沒覺得這麼累過。
畢竟況不一樣,有些學生雖然愚笨了些,但人家肯學啊,勤能補拙也是好的。
再看九皇子,又笨又懶又不讀書,太傅沒辦法,只能追著他喂飯,結果人家還不肯張吃。
這是太傅頭一回,給人當老師當的這麼煎熬。
若是他從前的學生看到了,怕不是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不說別的學生了,起碼太子是不太能接這種反差。
這樣的日子大約過了半個月左右吧,甄夫人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丈夫頭發似乎比這之前要稀疏了一些,之前的發冠馬上就要重新做了。
太傅最近忙到甚至沒有功夫關心自己外孫的婚事,這梁文茵不免松了口氣。
經過曹家的事之后,梁文茵似乎一夜之間就長大了。
不,不能說長大,而是梁文茵突然看清楚了一些事。
依靠別人就猶如無的浮萍一樣,只能在別人的意愿下隨波逐流,半點選擇的余地都沒有,有些時候哪怕親外祖父都不會幫自己,靠九皇子?可是,九皇子又能幫自己幾次呢?
這種求助無門的覺,實在是太過煎熬,經歷過之后梁文茵就不想再會第二次了。
可又不知道自己究竟應該怎麼做,梁文茵唯余滿心茫然。
梁文茵雖不知道如何去做,但也知道,這樣的日子能多拖一天也是好的,所以見外祖父的心思不在自己上,梁文茵非但不覺得著急,反而松了口氣。
能夠發現曹瑞的不對勁,并且主跟甄夫人和太傅表達自己的意愿,就證明梁文茵起碼不是毫無主見的人,能想到這些也算是理所應當了。
梁文茵覺得,或許可以問一問九皇子該如何去做。
外祖母雖然讀了不的書,但一輩子也只是限于后宅之中,如果這件事誰還能給自己意見,并且還能夠保守,那就只有九皇子了。
梁文茵的心很快就定了下來。
那邊太傅完全不知道自己外孫已經悄然發生了變化,太傅還正為怎麼教九皇子而焦頭爛額呢。
太傅以眼可見的速度憔悴了下去,連景文帝都注意到了。
自己這個兒子,可真是厲害啊……
景文帝想了想,最終還是怕再這麼下去太傅給自己上演一出告老還鄉,或者出其他什麼意外,沒辦法,景文帝只能將岑大人重新拉了回來。
岑大人還沒高興多久,就接到了這樣一個噩耗,整個人頓時眼前一黑,再也笑不出來了。
其他大臣更是噤若寒蟬,尤其是一旁看熱鬧的何相他們,生怕自己被拉了壯丁,畢竟照這個勢頭下去,會不會帶上自己那還真不一定。
一個不行,那就兩個老師一起上,甚至是景文帝自己都親自上場了。
這不,馬上天氣熱起來了嘛,景文帝今年打算到行宮里頭去避暑,在他看來,這簡直是個絕佳的教育兒子的機會。
懲罰行不通,利總可以吧?
景文帝就不信自己兒子熱鬧的子,他當真能憋得住不跟著去行宮,或者干脆把貴妃帶走,把他自己一個人撇下,看他到時候還坐不坐的住。
景文帝一開始計劃的是,只要小九能夠背出來十篇文章,今年就同意帶他去。
但是翻書的時候,景文帝又想著,十篇會不會太多了點?畢竟利利,重點不在于懲罰,而是想辦法讓他起來。
斟酌了大半天,刪刪減減,最終景文帝將十篇文章短了一半,就只剩下五篇而已。
“兩位卿,意下如何?”景文帝這個做家長的畢竟是新手上路,自然要詢問一下底下兩位老師的意見。
但是無論是岑大人也好,還是太傅也好,表都不是特別的樂觀。
即使是五篇,覺對九皇子來說也是一道難以逾越的鴻。
在他們倆手上,九皇子可是一篇完整的文章都沒背出來過!
太傅試探的開口:“啟稟圣上,三篇…您覺得如何?”
岑大人了頭上的汗:“圣上,減一些,再減一下吧。”
景文帝:“……”
景文帝現在突然特別的后悔,當初不應該把自己兒子打的那麼厲害的,名字也該好好起,起一個圓滿一些的,朔,意乃初一,一聽這寓意就不好。
景文帝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然后將手頭心挑選的五篇文章,又給劃掉了兩篇。
剩下僅剩的三篇,可能是自己兒子為數不多能夠背下來的文章,可以說無一不是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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