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見過你的。”

　五娃歪關小腦袋, 頭上的小自來卷一晃一晃的，看著能把人萌出一臉的。

　師長也不例外，家里的孫子也是有大有小，只是因為工作的原因平時見得。

　師長的兩只手都不知道該怎麼放了, “呃”了兩個字, 居然說話卡殼了。

　胡瑤：五娃不僅裝哭很能, 萌起來更厲害。

　“您要抱抱麼？”胡瑤把五娃往前一舉, 而師長其實也是這個意思, 立即就把五娃給抱進懷里了。

　而五娃還在歪著小腦袋想呢，到底是在哪里見過的呢, 好眼哇。

　現在所有人都進了院子，勤衛兵給他們都安排了房間。

　因為房間多，大娃二娃三娃住一間, 胡瑤和四娃五娃住一間, 龐團長媳婦又和彭小興各一間。

　南邊的屋都不像北方是大椽子厚墻的，也沒有炕，都是床。

　胡瑤倒是沒什麼，床也大的，就是總覺得有些薄。

　胡瑤手拍了拍床鋪, 又覺得當兵的不容易, 連師長這麼大的領導住的地方也是苦的。

　“媽媽, 我真的認識他。”五娃抱著胡瑤的胳膊撒。

　“嗯, 認識好哇。搞好關系了，以后給你爸整個大點的。”

　胡瑤本來是為了應付五娃, 開玩笑的。

　卻沒有想到五娃居然當真的。

　五娃一臉的認真在不斷地點頭，“好，我會努力噠。”

　胡瑤：……

　胡瑤又在收拾東西了, 五個娃所有的筐都先放到這屋了，不過三娃把籠子和兩個鵪鶉盒子拿到了院子里。

　這里畢竟是師長住的地方呀，沒人敢進來。

　一邊收拾一邊同五娃瞎聊天，而四娃卻一直皺著小眉頭。

　皺著皺著就撅起小屁溜下了床，兩只小胳膊搭在前，眼神卻深幽沉靜。

　“都活著呢，哇，晚上吃燒鵪鶉。”

　三娃在院子里著。

　兩大盒鵪鶉，一盒是20只大的鵪鶉，另一盒子里是40只鵪鶉崽，這幾天明顯長大了不。

　在火車上都活下來了，三娃特別的興，蹲在地上盯著鵪鶉流口水。

　二娃同三娃蹲在一起，同樣是盯著鵪鶉，不過他想到了一件事。

　“我們在火車上沒來得及吃燒好的鵪鶉吧？”

　“是啊。”三娃記得最清楚了，“一會兒都吃掉。”

　四娃是沉著臉慢慢走到了二娃和三娃的背后，他抬起頭看著站著的大娃。

　“大哥，你發現了麼？”

　大娃：“嗯。”

　四娃用力抿著小兒，小臉兒也都是鼓了起來。

　“就是他，一定沒錯。”

　大娃：“嗯。”

　四娃的臉突然變得有些猙獰，惡狠狠地盯著地上的小鵪鶉。

　“就是他，帶著姓向的，把我們的船給炸了。”

　“我恨死他了。”

　四娃越說越生氣，甚至因為氣憤，小子還抖了幾下。

　“大哥，我要報仇。”

　大娃沒說話，一直蹲著的二娃慢慢地站起來，手拍了拍四娃的小肩膀。

　“老四，你醒醒吧，別做夢了。”

　四娃立即就不高興了，鼓著小臉兒瞪著二娃。

　“二哥，你什麼意思？”

　二娃覺得和他解釋不清楚，沒說話，而是去胡瑤那屋找自己的包袱去了。

　三娃也看夠了鵪鶉，同樣是慢慢地站起了。因為蹲的時間太長，有點麻。

　三娃把兩條彈了幾下，又在原地跳了跳，就跳到了四娃的跟前兒。

　三娃手也在四娃的小肩膀兒上拍了兩下，“嘿嘿”笑了兩聲后，又用手指輕輕捅了兩下四娃鼓鼓的小臉蛋兒。

　“老四，你還報仇，報啥仇，用啥報。用你這的小臉蛋兒麼？”

　三娃嘆了口氣又搖了搖頭，“好好的日子不過，你瞎想啥啊。”

　三娃走出去幾步后，又慢慢地退了回來，還用一手指指著四娃說，

　“老四，你記著啊，你可不能叛變。”

　三娃的眼神也變得幽深了些，撇起了小兒，

　“知道啥叛變不，就是不能媽。”

　他繼續嘆氣，“小五連爸都上了，你可不能，不能媽，哼。”

　“你這個蠢貨。”四娃在原地著。

　三娃說完話也去胡瑤那屋了，而且跑起來看著背影特別的歡快。

　四娃氣得在原地跳了好幾下，“蠢貨，蠢貨。”

　“大哥，你也不管管他，看看他都說些什麼，居然懷疑我。”

　四娃一只小手手抓著前的裳，活一個了委屈的小媳婦。

　大娃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居然也手拍了下他小小的肩膀。

　“老四啊，你還是想想一會兒吃飯的時候能吃多呢。”

　“老三吃得比你多，速度比你快，這個才是你要想的呀。”

　大娃同樣轉去了胡瑤那屋，去拿裳了。

　四娃跺了跺腳，也跟前進了屋。

　胡瑤一看五個娃齊刷刷的都來了，就把在火車上做的子取了出來。

　“你們都試試，不合適的我再改。”

　五個娃把新子都穿上了，一模一樣，看著都讓人歡喜。

　“沒問題的化我一會兒去洗了，明兒換著穿，上的明天也都換下來，我都再去洗了。”

　“好。”五個娃一起答。

　龐團長媳婦幫著把三個男娃睡的屋打掃了下，又叮囑了胡瑤，

　“這里氣重，每天中午把被褥都拿出來曬曬。”

　因為娃們都小，不了一點，所以就得辛苦些大人。

　胡瑤倒覺得沒什麼，而且還可能得積分獎勵。

　晚上吃飯的時候，胡瑤打了五顆蛋，炒了香椿碎。

　真的讓三娃說對了，個個是雙黃蛋，黃得發紅的蛋看著就很人。

　又拔了一些腌蘿卜，把之前燒了的十只鵪鶉都熱上了，放了40只燒好的鵪鶉蛋。

　廚房里有土豆，又把土豆切塊和鵪鶉一起燒了燒。

　主食就吃胡瑤帶的芹菜餅和蔥油餅，還把素煎餃在鍋里烤了一些。

　實在帶的太多了，這些主食就能吃好幾天。

　菜飯種類胡瑤覺得不算多，但是量夠大，本五個娃平時就能吃。

　晚上吃飯的時候把房東，就是師長一起請過來了。

　一開始師長還推，說勤務兵會給他送飯的，結果聞到廚房不斷傳來的菜香味后，就忍不住了，笑哈哈的跟著一起坐下了。

　四上師長就是四個大人，五個娃，圍了一桌。

　而師長看到桌上的菜時，立即就嚇了一跳。

　“你、你們哪弄來的？”

　“從家帶的啊，路上都沒吃。”三娃特別有意見。

　師長指著蛋，“這個呢？”

　三娃：“下的，路上就開始下了。”

　師長有些笑不出來了，心里話說，這五個娃出門一次真夠排場的啊，也不知道向副營長能不能供得起啊。

　“這個呢？”

　他又指著腌蘿卜。

　“我媽媽做的，都是我媽媽做的。”

　五娃早就忍不住了，這麼多好吃的全是媽媽做的。

　“我媽媽最好啦，做的菜最好吃啦，我最我媽媽啦。”

　2歲的五娃小兒地，說得可溜了。

　但是，就這麼簡單的幾句話，卻把師長給說懵了。

　他看著在胡瑤懷里站著的五娃，重復了那幾個字，

　“你媽媽？”

　“是啊。”五娃點頭，然后手就要去抓鵪鶉，被胡瑤給拉了回來。

　胡瑤沖著師長笑了笑，“小五在家就這樣，就往桌子上爬，讓您見笑了。”

　然后師長這才注意到胡瑤，兩條大長辮子，人也白的，看著溫溫和和的。

　“你、你是向營長媳婦？”

　“是呀。”胡瑤點了點頭，“我今天一直忙著娃的事，沒來得及同您打招呼。”

　“啊，沒事，沒事。”

　師長又把胡瑤看了看，覺得胡瑤年輕的。再看到和胡瑤最親的五娃時，他突然有點明白了。

　“小五是你生的吧。”

　“是呀。”胡瑤覺得這個師長有點奇怪，“我家五個娃都是我親生的。”

　“你、你還年輕的呀。”師長沒再多說，覺自己真是糟糕了，人家向副營長只是說夢話說到娃沒說媳婦，他居然以為向副營長沒媳婦。

　“吃飯，吃飯。”

　其實因為這個誤會了的，不只是師長，還有醫院那些人呢。

　護士長看著已經恢復正常的吳曉玥，又專門盯著臉看了又看，才算滿意點了。

　“向南竹剛醒過來不久，一直不說話，問什麼也不說，所以你不要隨意地同他說話。”

　“為什麼？”吳曉玥覺得這很不正常，畢竟剛從死亡線上回來的人，心都很好的呀，能說也愿意說的。

　護士長看了眼吳曉玥的臉，這才說起了原由。

　“據我們推測，是推測啊，你別太當真了。”

　“推測他可能在執行任務前，家里媳婦沒了。所以現在就是他跟五個沒媽的娃，實在是可憐啊。”

　護士長越說心里越難，又繼續叮囑吳曉玥，

　“我們都給他備了尿袋，他不喜歡別人他。你不要輕易與他有肢上的接，他特別的反。”

　吳曉玥聽了后覺得有些不對，“他是不是什麼刺激了？”

　護士長沉著臉白了眼吳曉玥，“我不是跟你說了麼，剛才的話你聽沒聽進去。”

　“你記住，不要同病人說話，不要與他有肢接。他現在剛醒來，不能一點刺激，你聽懂了嗎？”

　“聽懂了。”吳曉玥上答應，可也不太放在心上。

　而且是個大夫呀，居然被一個比年紀大的護士給數落個沒完。

　吳曉玥到了病房，手里拿著向南竹的病例看了又看，不過也確實被眼前這個男人的求生神和毅力所折服了。

　都傷這樣的人，能活過來也是奇跡的。

　也就這樣，才算把護士長的話聽進去一點，沒敢同向南竹說一句話。

　而一直閉著眼的向南竹在出去后，才慢慢地睜開了深黑的雙眼。

　可是，眼神卻是沉沉的，像是掉進了無底的淵深中。

　向南竹微微了下，發現麻痹很嚴重，他的心就一點點往下沉。

　這個現象，是在他蘇醒后就察覺到了，所以他才一直黑著臉，不想同任何人說一個字。

　被誤會的向南竹本不知道，現在醫院都傳他媳婦剛沒，了半殘，還有五個沒娘的娃。

　好慘啊。

　向南竹的媳婦呢，胡瑤正扯著五個娃洗澡呢。

　先給最乖的五娃洗了，然后是四娃。

　今天的四娃特別的乖，胡瑤覺得不大對勁。

　已經躺進被窩的五娃，嘟囔著說，

　“媽媽，四哥肯定是吃撐啦，一定是憋得難哇。”

　吃晚飯的時候，一向慢悠悠吃飯的四娃，居然學三娃吃得很快，還吃得不。

　畢竟才4歲，結果就是現在這樣子，人小肚小吃得又太多，現在肚子不舒服還有點惡心。

　胡瑤用手了四娃的小肚子，確實太鼓了，趕去廚房給他熬了些蘿卜水。

　先喂著四娃喝了半碗蘿卜水后，又給四娃好好地洗了個澡，一邊洗一邊給四娃按著小肚子。

　按著按著，胡瑤就聽到了涕聲。

　低頭一看，四娃正頂著兩串淚紅著眼睛張著小，小聲的哭呢。

　胡瑤以為他很難，趕就哄他，把香皂拿了過來給他把小子從上到下好好地洗了洗。

　等洗的白白的，又給四娃換上了干凈的裳。

　好不容易不哭了，卻是滿臉的委屈。

　四娃的眼睛上仍然掛著，撅起小兒問胡瑤，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蠢？”

　胡瑤立即搖頭，“不，咱家誰也沒你聰明。”

　“真的？”四娃的表緩了下來，眼神又帶著點幽幽的還在探查著胡瑤的話的真實。

　“你不會是在哄我吧，我今天傷心壞了，居然和老三比誰吃得多。”

　說到這里四娃又要哭了，“我長這麼大從來沒這麼蠢過，嗚嗚……，我沒臉見人啦。”

　對于這麼小的娃居然有這麼富的心世界，胡瑤稍微有點吃驚，但是仍然不能理解，只能繼續哄著了。

　“噢，不呀，我就沒見過比你更聰明的了。”

　至沒尿過炕，沒流過鼻涕，還香噴噴的。

　四娃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低下了小腦袋。

　“那你覺得我哪聰明呢？”

　胡瑤，“你算好，老三都得問你呢。”

　這是最大一條四娃能戰勝三娃的了，所以四娃心馬上就愉快了起來。

　正好被胡瑤也抱了起來，他用兩只小胳膊摟住了胡瑤的脖子，

　“你也不用難過，你以前沒上過學，以后有我這個兒子呢，我會為你爭的。”

　沒上過學的胡瑤：說了這半天原來是為了從這里找優越呢。

　師長這里的洗澡間還是方便的，給四娃洗完就揪著三娃來洗，然后是二娃和大娃。

　二娃和大娃最乖，倆人一起跳進了大大的洗澡桶里，都是一同大了起來。

　“不要過來，我們自己洗。”

　胡瑤點點頭，“旁邊就是香皂，記得打香皂。”

　因為今天到的鎮子就比較晚一些了，所以就沒到醫院。

　第二天大早，胡瑤帶著五個娃，跟著的是龐團長媳婦。彭小興大早上就跟著師長出去了，早把向南竹忘得一干二凈。

　到了醫院后，問清楚向南竹的病房后，他們這群人就朝著病房走過去了。

　在快到病房時，卻被一個人給攔住了，是護士長。

　而四娃卻突然搖著大娃的肩膀，“大哥，我要尿尿。”

　大娃就把四娃放在了地上。

　護士長一眼就看出來這是向南竹的家人，指著不遠的廁所，“小朋友，我讓護士陪你去吧。”

　結果卻被四娃給拒絕了，“不就是個廁所嘛，我認得男廁所在哪。”

　護士長指了指病房的門，“大夫剛走，你們是向南竹家里人吧。”

　護士長說的是家里人，胡瑤沒多想，點點頭。

　胡瑤懷里抱著五娃，可心都快跳出來了，不知道要怎麼面對這樣一個“陌生”人。

　就在大娃剛把病房門推開的時候，突然聽到一個慘聲。

　是四娃的尖聲，響徹了整個醫院。

　“救命啊，救命啊，救命……”

　“媽媽，救我，救我，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