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屬，聽不進勸，不顧阻撓是娶了。謝家人丁眾多非議不，婚後病了數次，我費盡心力替調養，也了諸多委屈，直到生下你們幾個才漸漸住了風言風語，真是難為了。”想起舊事，謝震川頗多慨。

“你娘雖然弱卻心細如發，觀人極準。說你喜歡的是個好孩子，必定錯不了。我聽曲衡所言的種種，確有過人之，難怪你瞧不上別人。”緩緩點了點頭，語氣平和。“說來我得多謝，救了我兩個兒子，又保全了白家。”

父親罕見的贊譽來得過於突然，他按捺住心沉默以對，並不急於應答。

謝震川看了他一眼，微有欣賞之，忽然轉了個話題。

“謝家傳到我手上，曆經幾十年辛苦才有如今的地位，江湖朋友提起我謝震川，都要道一個好字。名譽這種東西無形無質，建立起來極是不易，毀掉卻在頃刻之間，你可明白它的重要？”

“孩兒知道。”他勉強應了一句。

“老天厚待，給了我五個兒子。”謝震川出一笑意，剛的面龐浮出些許溫和。“曲衡最長像我，原則最強，可惜失之方正；景澤筋骨弱，不適合學武，做個杏林國手也好；你四弟留在泉州，將來說不定承你三叔的事業；而青嵐跳，心未定……唯有你，既有我的毅力，又有你娘的堅韌。事機變心思縝，特別是那七年過後又添了斂沉穩，極是難得。”

“若你喜歡的姑娘門第寒微，子孱弱，原也算不了什麼。甚至中奇毒永不長大，我和你娘也能認了，獨獨魔教的出……”謝震川搖了搖頭。

“以的心計手段做謝家主母綽綽有餘，份卻會為別人攻訐的把柄，無法見容於中原武林，泄出去立眾矢之的，屆時你又當如何……”謝震川微微歎息，神憫然。“黑道白道無非名號相異，行事均在個人，但既在江湖上立存，便得依足規矩。可以是景澤的妻子，也可以是青嵐的妻子，唯獨不能是你的，你是要繼承我缽的人，謝家執事的龍頭，不能因一已之而毀了將來。”

父親第一次以家業期許，他的心卻沉甸甸的發冷。

“孩兒不敢，謝家一切該由大哥作主，孩兒不敢逾越。”

“曲衡的才能頂多守於揚州，承前啟後則非你不可。”謝震川攢眉輕喟，怎會不明兒子辭讓的真意。“你們幾個的我都看在眼裡，你最適合，無須推辭。謝家之長既是榮耀，也是個沉重的擔子，不是誰都能挑起。”

“孩兒願輔佐大哥。”

謝震川擺了擺手，示意無庸多談。

“我已決定，也和曲衡提過，他沒有異議。告訴你這些並不是讓你推拒，而是要你明白謝家的子孫有不得不背負的義務，不能卸的責任。為此……有些東西必須割舍。”

“那個丫頭看得比你明白，所以舍了你去，也算是全。縱然不死心尋到了又如何，別讓你娘傷心，我也不會同意你離家。”

“我知道這很難，你……好自為之。”難得現出罕有的溫，父親拍了拍他的肩，再無別語。

謝雲書木然盯著父親先前站立的位置，銀燭將盡，影越來越微弱。案上的畫卷耷拉下來，一雙燦亮的黑眸微彎，畫中人歡喜的護著蝴蝶紙鳶，天真的笑煥發，仿佛不知愁為何。

蜀中方家傳來了靜。

偌大的家族被一寸寸鯨吞蠶食，分崩離析，在外力的制下潰散，外門弟子紛紛逃離，唯恐與之俱亡，猶如被狂風摧折的大樹墜地前奔散的蟻群。

他本以為會用刺殺。

最終傳來的消息卻並非一人所能為。

北方君王府的勢力南侵，方家首當其沖，被連拔起以警效尤。像剝一顆白菜般層層撕下了外樁產業，逐層遞進，直至核心的當家一門。

倘若這是上天的報複，確是相當殘忍的一種，猶如鈍刀割，蜀中大小門派無不心驚。君王府展現實力的一場試手，無疑相當功。

可惜沒等到迦夜手。

他甚至考慮要不要暗中支持方家再拖上一段時間，畢竟以迦夜的個不致讓報仇的機會旁落。他不想讓這個唯一可能讓現的地方就此消失。

思慮再三還是作罷，暫時不宜正面對上君王府，況且幫助那個試圖殺妻滅子人渣實在不是令人愉快的事。

迦夜為何不曾下手？是相隔太遠？時機未至？還是……

他很擔心，二哥的只言片語始終令他牽掛，問過無數次，可僅憑一次短暫的把脈並不能確診。的究竟毀傷到什麼程度，定期發作的反噬會不會令遇險，一別數年，是否安好無恙？

他不敢去想，每每稍稍及，心頭便是煩。

一個人怎麼能消失得這樣徹底。

不願再糾結，他傳喚門外等候的四翼。

“那件事查得怎樣？”

銀鵠首先報告。

“回老大，傳言起於，經查是被沈淮揚帶去的鄯善國公主散出。”

“此事與沈家無涉，應該是莎琳公主擅自所為，沈淮揚已啟程往揚州，可能是專程前來解釋。”墨鷂分析。

“如今江湖中傳得沸沸揚揚，各大幫派均有疑問，不人私下探問謝家弟子。” 藍鴞補充道。

碧隼很是懊悔。“早知道把那個公主一刀宰了多省事，都是主上心。”

銀鵠咳了咳，眼神示意同伴閉。

日前江湖中突然出了流言，稱謝家三子謝雲書失蹤七年皆因陷西域魔教，淪為魔教的殺人工，離開天山後仍執迷不悟，與魔往來頻頻，行事荒唐，本不配以正道中人自居。

中原素來視魔教為寇仇，水火不容。此言一出，立時引起軒然大波。謝家執掌江南武林道多年無有不服，如今出這般醜聞，還是在近年英名日盛的謝雲書上甚是難以置信，多斥之為荒謬。但愈是如此猜度愈多，流言一出即是口耳相傳，私下議論日盛一日，謝家始終沉默以對，更助長了疑。捕風捉影的猜忌聲越來越大，幾乎已有人要跳出來斥責謝家不配領袖江南武林。

“現下該怎麼辦？” 墨鷂不像碧隼那般廢話，直接詢問對策。

謝雲書顯然全盤考慮許久。“多說無益，按兵不。”

“不管？可再這樣下去……”不說謝家，單謝雲書已聲名盡毀，弄不好勢武林公敵，藍鴞不懂他怎麼還能置事外般淡漠。

“現在還早，觀一陣再說。”謝雲書微微一笑，沒有解釋。

“還早？”碧隼匪夷所思。“到什麼時候才合適？”

“到……我覺得合適的時候。”深遂的眸子閃了一下，然於心。

著氣定神閑的俊呆了半晌，只有銀鵠約到點頭緒，幾乎忍不住哀歎。

“老大到底在等什麼？拖下去等眾人上門圍攻不。”退下來四人獨，墨鷂百般不解。

“全怪那個該死的公主，饒了一命還不懂收斂。”藍鴞也忍不住抱怨。“又不讓我去殺了，真是憋氣。”

“他該不會想借機名正言順的離開謝家？可是又還沒探到主上的下落。”碧隼頗為納悶，努力揣謝雲書的目的。

“很快會有了。”銀鵠懶洋洋的一語，眾人立時神起來。

“什麼意思，你是說有消息了？”墨鷂問出了三人的心聲。

“暫時還沒。”銀鵠搖頭。

“切……”

“只要主上還在中原，這種程度的流言不可能沒聽說。”看眾人尚未會意，銀鵠頗有優越，大刺刺的提示重點。

“那又如何，難道還會……出……”說到一半，碧隼頓悟。“他是想主上出手。”

“嗯哼。”終於有人後知後覺，銀鵠半是得意。“主上一手，他就可以輕易探到頭緒，再不用這樣大海撈針的苦找。”

“太冒險了吧，很容易危及自，搞不好……”藍鴞愕了半晌。

“不到這種程度，怎麼得出。”墨鷂反應過來。“這幾年也躲得太好了。”

“我認為老大是在玩火。”藍鴞仍不贊同。

“我同意。”銀鵠點頭。“他本就是在拿自己的名聲賭博。”

“你也不勸勸他。”碧隼瞪著銀鵠。

“我勸得了嗎？但凡涉及到主上的事……你去試試。”銀鵠懶得駁他。

眾人沉默。

“希這招有效。”

西京

他也希……只要還活著，還在中原，心裡還有他……

時間一天天過去，漫天的謠言得謝家弟子抬不起頭。

連父親都沉不住氣招了他去訊問。

他盡力敷衍過去，心底的期待始終在持續。

力越來越大，就在即將失的那一刻，開始了變化。

流言又有了新的容。

傳說謝雲書當年被魔教中人擄上天山，經過七年臥薪嘗膽忍辱負重，苦心孤旨籌劃，終於使計擊殺了教王，功退回到中原。期間種種瀝天泣地，不僅為陷落魔教的無數中原人報了深仇，更秉持俠道神低調斂，對此功績而不宣，甚至默默忍了多方疑忌責問。

來去兩地的西域商人言及四年前曾聞天山部嘩變，前任教王暴斃，之烈前所未見，魔教囂張氣勢一度低迷，部變頻頻，無形驗證了真實。

新的傳聞更清晰，也更有說服力，與謝雲書的形象完契合，神風飛躍的名門俠屈敵手忍複仇的故事令無數閨中為之灑淚。先前激烈的聲討者以更快的速度轉了擁戴者，因昔日的辱罵慚愧萬分，謝家的形象再度高大莊嚴，芒萬丈。人們的目充滿了敬仰，為中原人能在天山核心誅殺最可怕的魔頭而自豪。

傳言很狗，被大眾自詮釋了多個版本，細化到殺死教王的一招一式，還衍生出他不得不為了複仇舍棄人的故事，順帶著遲遲不願娶妻也有了答案，聽得四翼瞠目結舌，對各荒誕離奇的想像歎為觀止。

隨著每一天出的新容，私下的談議變了八卦專場，笑到藍鴞墨鷂肚子疼。

“太麻了，但真的很管用。”碧隼捶著桌子，笑得險些斷氣。 “我還在想會用什麼辦法……”

流言對流言，效果好得出奇。謝家不置一詞，非議已風流雲散，甚至再也不用為無端失蹤的七年徹詞掩飾，經此之後，無人能以魔教的經曆作攻擊之由。

“你也覺得是？” 墨鷂拭著眼角的淚花，著酸疼的臉腮。

“除了還有誰。”藍鴞又笑又歎。“但這次可是黃雀在後。”

“不知道銀鵠能不能順利查出來。”碧隼滿心期待。“幾次去北方都一無所獲，這回線索這麼清晰，應該會有收獲吧。”

每三天即有飛鴿遞來最新進展，謝雲書捺住焦燥靜候。

辟謠的傳言最初起於南方，卻是緣自北地的指令。

一路細探下去，剝繭的追查遇到了極大阻力，斷絕了全部線索，銀鵠一籌莫展，進退兩難，再度陷困局。

北方能在大範圍施加影響，勢力深藏至此的門派寥寥無已。

行事幹淨利落，毫不顯痕跡，迦夜……邊必定有人。

會是誰？

一張一張的翻查著報，凝視著蜀中方家滅族的詳細經過，眉間漸漸擰起了疑問。

白鴿撲翅飛出窗口，掠向遠的天空，帶著墨跡未幹的指令。

探查的目標只有一個。

西京，君王府。

“實在不知如何才能稍事彌補。”沈淮揚清秀的面孔愧疚而沉重。“是我沒有看住莎琳，致使謝世兄遭人抵毀。”

“此事與你無關，何須自責。”謝雲書扶住對方在椅上坐下，親切寒喧，毫無怨懟之。“沈世伯可好？”

“家父一切安好，特別待我向謝世伯請罪。”見他如此禮待，沈淮揚越發難。“莎琳在酒樓聽說鄯善被絕所襲，險遭滅國之禍，又恰逢隔座有人談起謝世兄頗多贊譽，意氣之下……”

“也是個可憐人。”總算明白了流言起因，謝雲書雲淡風輕的帶過。“原也怪不得，事過去就算了。”

“都怨我的疏忽害得謝家家聲損，謝世兄英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