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日, 廚娘揭開制作剁辣椒的壇子，聞著那香味，上面也沒有出現白霉, 尋思著應該是做功了，舀了一勺出來：“唉，那個老劉在嗎？快讓他來嘗一嘗, 是不是這個味, 我們可是按照他說的方法做的。”

沒一會兒, 旁邊的人給把那位老劉了過來, 老劉其實也不老，只是有些瘸, 走路像個老頭, 他走進嘗了一口, 驚呼道：“就是這個味！又鮮又香又脆又辣！”

是這個味就好，廚娘把他推出去：“好了，沒你事了，你走吧。”說罷就把壇子里的剁辣椒都收拾了一下, 無視了一旁提供方法的老劉，徑直去稟告侯爺了。

巷子的紫薇花開得正艷, 婀娜多姿繞枝向風偏笑，花團錦簇, 在映下相互扶掖, 驟風揚起艷麗的花瓣, 肆意霸道的紫薇花隨風徜徉, 翻飛灑滿了整條小巷。

萬寶妝回來時便看見那個青年站立在飛散的花瓣之下，風吹樹搖，花涌, 那些聽風低飛的紫藤花落在青年墨的長發和寬闊的肩上，像是一種不可尋的方式沾染著他，抹上人間胭脂。

紫藤花下的青年像是看見了，轉過來勾淺笑，星眼帶。

青年轉的瞬間時刻好像被拉長般，一霎間微風拈花起，浮著日間緒，心底微，輕呼出一口氣：“凌風，怎麼站在門口呢？”

“我也是剛到。”戰容肅將手里的壇子遞給，“府上廚娘新做的剁辣椒，不知是否你說的那種。”

萬寶妝眼前一亮，剛剛那一奇怪的覺如蜻蜓掠水而過，頓時雙眼放地看著這個壇子：“你怎麼會有這種剁辣椒！”

“府上有人是湘江那邊的，正好知道如何做這東西，我們也想吃剁椒魚頭，便多做了些，也送給你些。”

“謝謝！”

看著子歡喜地抱著一壇辣椒，眼底細碎，比那些金銀珠寶都歡喜的樣子，他笑了笑。

不忍心讓心緒起伏，不忍心用計謀像對付敵人一樣這樣對待，不忍心讓到許多不好的緒，更不忍心讓這紅塵。

這樣就很好。

萬寶妝亮晶晶地看著這壇子剁辣椒，問道：“你們也想吃‘剁椒魚頭’，所以多做了些，那你們是知道怎麼做呀？”

戰容肅看著期待的眼神，結微，頷首應道：“......會。”

“那我去買一條大大的魚來，你來我家做好不好啊？我請你吃魚！”

“好。”戰容肅淺笑回應。

“那你明天一定要來呀，掃榻相迎！”

戰容肅悶笑出聲：“好。”

挑細選了兩條胖頭魚，也就是鳙魚，這魚太大了，還很丑，看著那活蹦跳的大魚，連連后退：“新雨，新雨，為什麼賣魚的攤販不把魚殺了理臟啊？”

阿姐的要求越來越離譜了，買魚的人那樣多，難道都要攤販一個個理好嗎？新雨搖了搖頭，自己上手抓住一條：“阿姐，你是說一條現在就理掉對嗎？然后腌制一晚上？”

“是啊，但是你會弄嗎？”萬寶妝話還沒說完，新雨已經摁住胖頭魚，拿過一旁的棒槌敲下魚頭，一下不夠又多敲了幾下。

萬寶妝看著練的作，目瞪口呆，只能不住地夸：“厲害！”

一條當天下午便理干凈了，將魚頭切下。魚子切塊，加姜、蔥、鹽、杜康酒、還有各式醬料腌制，吊在井水里過夜，第二天再拿出來，鍋里倒寬油，把魚塊放進去，炸得外焦里。

“新雨，要再炸焦一點！焦一點好吃！”萬寶妝興致地站在一旁，其實本不太懂腌魚要放些什麼，只是模模糊糊記得姜蔥蒜，還有櫥柜上的瓶瓶罐罐，以及媽媽每次在廚房里的喊話：“要腌得咸一點，再炸焦一點。”

便想著，把現在有的醬料都放一勺進去腌制，總不會有錯的，反正以前在盆里沒見過什麼八角桂皮等東西。

等到戰容肅帶著下學堂的幾人來時，廚房里已經滿是炸魚的香味了，外焦里，剛出鍋的時候最好吃，帶著特殊的咸香。

萬寶妝喜滋滋地喊著戰榮景、清泉和涂月過去：“快來快來，剛出鍋的炸魚塊超級好吃。”

于是新雨在一旁炸魚，幾個人站在盆那邊默默吃著熱氣騰騰的魚塊。

“真的好好吃啊！”

“呼呼，好燙，好燙。”戰榮景換著手拿魚塊，白的手指都被燙紅了，清泉從旁邊掏出一副筷子：“小景哥哥，用這個。”

有只橘的貓也被吸引了過來，著懶腰妖嬈地喚著，戰榮景拿了一塊魚遞給它，它便叼著魚出去，團在桌子上慢慢吃。

戰容肅看著盆里另一條胖頭魚，默默走上前抓過來，理干凈：“萬郎，這個魚子要做什麼吃？”

萬寶妝驚訝地看著他作嫻地卷起袖，全然沒有遲疑，思索道：“要不然燉了它吧！吃鐵鍋燉魚。”

戰容肅提拎著魚，有些疑：“那便不用切塊了是嗎？”

新雨空往那邊瞧了一眼，魚上的魚鱗都還未理干凈，連忙道：“凌風哥哥，你把魚放著吧，我來弄。”

“好。”

鍋里還剩一小碗魚塊，萬寶妝連忙喊停：“不吃了不吃了，剩下的要和剁辣椒一起炒一下，加一點蘿卜干就好了。”

“行。”新雨拿出一把蘿卜干放水里泡發，然后先去理鐵鍋燉魚，各式燉菜是這邊的特。先將魚理干凈，外面的魚鱗、里面的筋臟都丟進桶里不要。將鐵鍋燒熱，倒油，將魚兩面煎一下，倒地方特制大豆醬料略微炒香，再倒熱水，加姜片、蔥。放豆腐，開鍋后再放條及白菜。

戰容肅默默回憶著廚娘告訴自己的步驟，還有昨夜的試驗，謹慎小心地一步步來。

魚頭洗凈，正中剖開，斜劃幾刀，然后腌魚、剁椒中倒酒、魚上抹油、碗底鋪蔥姜片，然后將魚頭鋪上去，剁椒鋪在魚頭上，然后鍋里將水燒開，擺魚頭，蓋蓋，大火隔水蒸約一刻鐘。

等到蒸出來后，他看著魚的，默默松了口氣，將多余的湯回鍋燒一下，重新澆上來，倒一點豉油，撒上蔥花，最后燒熱油，潑在蔥花上面即可。

萬寶妝看著他一不茍的作，像是在進行著什麼科研實驗一樣，悄悄在一旁哇哦，有點厲害。

南北混雜，最后當然要加一碟青菜啦，綠油油水汪汪青翠解膩的葉子菜！

新雨燒辣子的味道太嗆了，本來涂月還在一旁洗著莧菜，被這油燒辣子的味道嗆到連連咳嗽，新雨便把幾人都趕了出去，涂月端著盆踉蹌著跑出來，坐在石凳上繼續洗著莧菜。

他一邊洗一邊大聲嚷嚷：“新雨，是不是把和老的葉子都摘了就可以了。”

在一團濃煙中，新雨還要空回應他：“是的，記得把葉子間隙的泥都洗干凈。”

戰榮景坐在一旁晃悠著小，樂不可支地想著大哥在廚房里的行為，終于家里不用再是剁椒嗆人的味道了。

清泉也坐了上來幫忙清洗菜葉，洗好后又給新雨送了進去，出來時幾人還拿著碗筷，整整齊齊地擺在桌邊。

戰容肅端著魚出來時，就看著幾人齊刷刷翹首以待的眼神，他微不可見地笑了笑，將魚擺在桌上。

待到新雨將燉魚和炸魚擺上來，一桌全魚宴！

炸過的魚塊，過一遍油煸剁辣椒，配上蘿卜干，特別簡單，但是味道非常獨特，總讓人吃了還想吃。

鐵鍋燉魚是這里的經典菜了，燉得魚爛，條配菜吸滿湯，晶瑩亮，醬香可口。

“嘶哈，好辣啊，阿姐。”清泉咬著魚，一張臉被辣得通紅，一邊喊著辣，一邊又咬了幾口，戰榮景、新雨都差不多是這個模樣，辣得紅紅的。

不過雖然辣，但幾人還是吃得很香，涂月不住地往里著放飯粒，順手又舀了一點魚頭的湯放在米飯里。

但萬寶妝咬著魚，覺得不辣呀，這不應該是鮮香的味道嘛？

疑地看著嘶哈嘶哈喝水的幾人，最后說道：“肯定是你們不常吃辣子，才會覺得辣，這分明就不辣。”

“多練一練就好了，吃辣都是練出來的。”

魚的香氣吸引了幾只饞貓，它們在桌底下晃晃悠悠，蹭著幾人的腳，萬寶妝頭疼地看著腳上殘留的貓。

蹲下來說道：“你們不能吃，這個很辣的。”

適才還對著幾個孩子說不辣，要多練習，如今又和貓說很辣，不能吃。戰容肅放下碗筷，看著蹲在一旁和兩只貓說著話講道理，像是它們真的能聽懂一般。

一襲霞藕緞，水綠煙羅輕綃逶迤曳地，白的腮邊落下幾縷黛發，眼里帶著純凈明的笑意，語笑嫣然，一舉一都帶著靈彩。

青年未曾察覺自己眼底的笑意，只是再一次覺得：

這樣就很好。

有的人不懂，不紅塵，也沒有世俗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