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家村。

清晨醒來，昨天夜里葉青水苦思冥想著該如何讓謝庭玉清醒過來，熬得眼瞼微微泛青。

剛醒來眼睛看清地上睡著的男人，大吃了一驚。

男人半著上，胡地銜著一點兒薄被蓋。被子單薄的一角橫在腹部。

八塊腹清晰地浮現在葉青水的眼里，皮白皙得比人還好，卻一點也不氣，反而很。脖頸兩道鎖骨，極沖擊。兩米長的席子都不夠他睡，他整個人斜著睡在席子上，修長的委屈地著。

雖然前一個月，他因為傷口的緣故，也是沒辦法穿服睡覺的，但那時候好歹有繃帶遮著。

等他傷好了，他就很自覺地穿上了服,

葉青水哪里想到這一大清早地就看見這麼活生香的一幕。

秋了，山里的夜里溫度很低，不蓋被子睡覺很有可能會著涼。謝庭玉這種糟蹋自己的行徑，也讓葉青水生氣。

但不會再提醒他了，沉著臉從謝庭玉邊經過，打開門。

謝庭玉很快也醒了過來，他聲音沙啞地問：“水兒，今天吃啥？”

他很快站了起來，穿上服，收拾好地上的鋪蓋。

他覆在的后，含糊又輕佻地說：“你剛剛怎麼看了我那麼久。”

“還……還滿意嗎？”

葉青水臉一僵，沒想到他剛才已經醒了，卻在裝睡。涼涼地說：

“有什麼好看的，白花花的，跟人似的沒有男人味。”

謝庭玉的表有些微妙，沒有想到得來的竟然是這樣的評價。

他低頭瞟了眼自己。

領口以上的部分，還是淺麥的，領口以下涇渭分明地顯得白。沒下鄉之前還好，黃得均勻，下鄉之后反而白了。

謝庭玉干活的時候，很像別人一樣隨便服，因為時不時有姑娘來送水，謝庭玉避諱。

沒想到葉青水居然嫌他長得白。

長得白能怪他？

葉青水刷完牙，很快去做早飯了。

想起謝庭玉昨天氣這麼旺盛，想必是需要降降火的。從倉庫取了夏天曬干的百合干和蓮子出來，泡發，綠豆和蓮子放水里加點檸檬浸泡一會。

檸檬是葉青水在山上采的野檸檬，個頭小，特別酸。

葉青水加大火煮沸，燜一會，再加大火煮沸，燜三十分鐘，如此反復加火蒸燜，得到的蓮子綠豆口糯甜，綿綿地像沙一樣。最后再加百合、冰糖。

葉青水把煮好的綠豆百合蓮子羹盛出來放涼，男人吃清心敗火，人吃容養。

謝庭玉刷完牙，自己再上好藥才來柴房吃早點。

因為蒸燉綠豆百合蓮子羹，空氣里彌漫著一淡淡的清香，甜的，令人胃口大開。謝庭玉坐下趁熱喝了一碗，蓮子糯如沙，帶著一自然的清甜，粥里雜的百合花的滋味，淡雅芬芳，喝完了嗓子潤潤地舒服，齒留香。

謝庭玉說：“味道很好，水兒的手藝越來越好了。”

葉青水瞟了他一眼，“我去干活了。”

初秋下了場雨，泥土又松又潤，熱熱鬧鬧的農忙期又到了。所有的社員無論做什麼活計的，都要一塊來干播種的大事。葉青水吃完早飯，很快去田里秧了。

謝庭玉瞥了一眼灶臺小心翼翼地放好的一片豬，心里冒出一個念頭。

中午，到了下工回家吃飯的時間，葉青水放下農準備回家做飯。

了把汗，累得嗓子都冒煙了。

忽然這時，邊傳來了嘖嘖稱奇的聲音。

“水丫，你快看，你男人是不是來給你送飯了！”周婷婷扯了扯葉青水的袖子，驚訝地告訴。

“額滴個娘呀，真的是謝知青。”有個姑娘說。

很有機會能看見謝庭玉會給人送水送飯，這種男人別人對他好還差不多，他要是對人好了，那可是足夠讓人羨慕了。

北方男人大男子主義得很，村里一些和男知青結了婚的人，想丈夫知冷知熱那是沒門。人在外邊干活，回來還得伺候男人、持家務。

“那麼久不見，謝知青還是這麼齊整。”

那可不是，還以為結了婚的男人會多有些不修邊幅，尤其還是這種在家養病的。但是謝庭玉看起來神清氣爽，連胡子都刮得干干凈凈的，整個人拔得就像小白楊。

“水丫呀，整天對著這個人，飯都能多吃幾口。”有個嬸子笑瞇瞇地調侃道。

人長得高大，穿起服括有型，眉眼深邃英俊，沒結婚前全村未婚的姑娘見了心里都砰砰跳。長得比電影里的男主角還好看，家里經濟也寬裕。有錢有，旁的不說，是這點就讓別人很羨慕葉青水了。

“謝知青人真好，聽說還在養病吧？”有個姑娘問葉青水。

葉青水抬起頭來，也納悶了。

他不在家好好呆著，跑出來做什麼？

謝庭玉著溫溫的飯盒，英俊的臉上出了一赧然。他說：

“了吧，快吃飯吧。”

他把飯盒遞給葉青水。

“你做的？”葉青水打開飯盒一看，里邊是很簡單的蔬菜炒。有片，那肯定不是阿娘做的。

葉青水還是頭一次見到謝庭玉做飯，這種滋味怪讓人奇怪的。

用筷子撇了撇飯菜，剛出鍋的，蔬菜還綠綠，種類倒是還多的，黃瓜、豆角、空心菜，一片片擺得整整齊齊。拯救了這盒飯的外觀。

看起來倒是好看的，就是不知道吃起來什麼滋味。

葉青水想到上次他熬碗姜湯還能把柴房點著的本事，嘆了口氣，本著不浪費食的原則，葉青水拿著飯盒迅速了幾口白米飯。

青菜味道很淡，像沒擱鹽，但是總比咸死人強一點。

片炒得有些焦了，苦苦的，但是勉強勉強還是能吃的，畢竟豬油吃起來香，舍得放油炒的菜總是好吃的。這頓盛的盒飯，倒是讓旁人羨慕了。

葉青水這一嫁，那是嫁得把全家人的生活水平都提高了。在鄉下還隔三差五有吃，不知道以后去了娘家，該得多福。

謝庭玉見葉青水吃起飯來面正常，不問：“好吃嗎？”

葉青水淡淡地道，“你自己吃吃看？”

沒法評價謝庭玉的水平。

只見謝庭玉拿起了筷子，神自然地從的碗里夾起一塊，放里，吃完了又夾了青菜吃。

渾然不顧葉青水目瞪口呆的表。

不、不是，為什麼他不吃自己的那一份，偏要從的碗里夾，他這種城里人不是很講究衛生的、沾了別人的口水，渾不舒服嗎？

謝庭玉吃完之后，愣了一會說不出話來。

又老又焦，摻著一苦味，青菜淡得沒滋沒味，但有一部分又是非常咸。謝庭玉都詫異了，同一個鍋炒出來的青菜咸淡滋味還能不一樣，難得小姑娘吃得一臉淡定，大口大口吃飯，臉上一點嫌棄都沒有。

他輕咳了一聲，白皙的臉龐漸漸浮起一紅。

“水兒，你喝點茶水潤潤。”

茶水是葉青水用摘下來曬干茶花拌著檸檬沖泡的，滋味酸酸甜甜，解得很。

這一頓午飯，總歸有一樣是拿得出手的。

謝庭玉說：“我去給阿娘和阿婆送飯，水兒慢慢吃。”

說完他提著手里的飯盒，很快消失了。

他人雖然走了，但是關于他的話卻不。

“我沒看錯吧，謝知青還從葉青水的碗里挑飯吃。”

“這、這也太不講究了吧？”

幾個沒結婚的姑娘說。

雖然說是夫妻關系，但是關上門來在家里想怎麼做都，在外邊還這樣，真是讓人大吃一驚。這種舉，真讓人……

已婚的婦撇撇，沒說話。這些沒結婚的姑娘不知趣。哪里懂得人家新婚期正在勁頭上，怎麼做都嫌不夠呢？

葉青水聽到耳邊的零零碎碎的閑言細語，臉上頗有些無奈。

謝庭玉只是簡單地來送個飯而已，不知道的還以為跟明星似的，一舉一都那麼人關注。

謝庭玉送來的花茶非常多，周婷婷也來分一杯潤潤。

調侃地捂笑了笑，湊近葉青水的耳邊說：“我還以為謝庭玉私底下是冷冷的大冰塊，不茍言笑那種，沒想到還知冷知熱的。”

“飯是他做的？”

葉青水翻著手里的這份飯，“要是你也嘗嘗謝庭玉做的飯，恐怕就不會說知冷知熱了。”

周婷婷有板有眼地說道：“像謝知青這種大院子弟，家里請保姆的，恐怕這輩子都嘗過沒做過飯的滋味。”

“水丫聽說你做飯很好吃，你教教他唄？”

“教他怎麼切切菜，怎麼生火煮飯。”

周婷婷是想象了一下，都覺得很刺激了。

了鼻子說：“咱北方男人呀，就是很進廚房的。真的，我不騙你，我爹這輩子就沒做過一頓飯，所以……謝知青這樣還是可以調教的。水丫，你是在福中不知福啊。”

葉青水無奈地笑了笑，沒好意思打斷周婷婷的幻想。

都要踹掉的男人，調教來做什麼？讓他練就一手的好廚藝，以后好討好他下一任的妻子嗎？

夾起飯盒里咸淡不均的菜，沒滋沒味地吃了起來。

葉青水越吃越覺得難以下咽，一向不挑食的也犯起了愁來。

用筷子翻了翻剩下的菜葉。

算了，還是教教吧。每天整這種飯菜來吃，那得多浪費糧食。就算是惜糧食，也不能放任他繼續維持這種做飯水平。

另一邊，同一個組勞的何芳，不咸不淡地看著葉青水，看著滿臉幸福地吃著手里的盒飯，嫉妒得手都攥了。的筷子到了的飯上，和孫玲玉說：“飯太干了，我沒胃口。”

孫玲玉覺得哪里不太對勁，不過又說不上來。

沉默地吃著自己的盒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