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燕來拿著來的謝燕芳的牌子闖進前朝，要跟鄧弈論對。

　還好宮城衛們反應快將他攔住。

　“小爺，你要是鬧，那才是給太傅送上門。”一個衛低聲勸，“別說封賞了，你要在大牢里關上一年半載了。”

　雖然已經兩年多沒在皇城，衛們都還記得他，稱呼還很親。

　“小爺我不配封賞？”謝燕來怒罵，指著太傅殿所在，“他鄧弈算什麼東西，守門丞！就因為給先帝守宮門得了機會，真論起來守宮門，我才是守在最外邊最重要的那個，這太傅之位說不定是先帝賜給我的，被他鄧弈搶了！”

　這真是什麼話都說出來了，衛們恨不得捂住他的，哄哄將他向外簇擁出去。

　但也有人聽得兩眼放，想起當年往事，忍不住嘀咕“也說不定。”

　指揮使一腳將瞎嘀咕的兵衛踹走，再對謝燕來無奈說：“謝校尉勇武，我們心里清楚。。”

　又有什麼辦法呢，勇武很簡單，但牽涉朝堂就復雜了。

　他低聲音手一指：“小爺，去兵部，比這里安全，也能鬧大出氣。”

　......

　......

　暮沉沉，楚昭在后宮聽著小曼講謝燕來在兵部大鬧的場景。

　這跟和鄧弈在宮紛爭不一樣，兵部衙門在街上，人來人往人多眼雜一瞬間就傳開了。

　“如今街上都在議論。”小曼說，“都知道因為封賞的問題,朝堂起了紛爭。”

　楚昭問：“民眾怎麼說？”

　這一次答話的不是小曼，而是丁大錘,他恭敬道：“民眾都在說是謝氏和太傅爭權,皇后被謝氏所脅迫,在其中左右為難。”

　楚昭嘆口氣：“謝燕來這是在為我解圍。”

　其實封不封賞他才不會在意，他一鬧,這件事就把摘出來，民眾不會震驚皇后干政，兵士們也不會質疑皇后私心打梁氏。

　跟鄧弈吵過之后,鄧弈召集了員們商議，楚昭也沒閑著，取來梁氏父子的紀錄，看到了他們的戰功，真的是穩打穩扎,無可挑剔,且跟謝燕來相比,父子兩人風評非常好,上下皆稱贊。

　如果真傳出是拒絕對梁薔封賞，民眾議論倒是次要，會影響軍心，再有人推波助瀾，的聲名就糟了。

　殿安靜無聲，一向什麼都不在乎的小曼也微微蹙眉,跟在楚昭邊，已經不是邊郡的小山賊，能察覺這一次皇后也好，太傅也好,都跟以前不一樣了。

　也不再是山野獵戶的丁大錘忽的問：“娘娘,需要我們做些什麼？”

　丁大錘京后被楚昭充龍威軍，龍威軍又被楚昭分兩方,一方在后宮為衛,一方則化為衛隊散布在京城中。

　丁大錘就是后者。

　不過一直以來都不用他們做什麼，有小曼手下的小兔等人就足夠了。

　楚昭看了眼案頭,適才鄧弈讓人送來了新的封賞決議，謝燕來和梁薔都封了游擊將軍，可領兵三萬眾，兩人各自歸屬的四方將軍鄧弈也直接劃定,都避開了落城。

　“這都蓋上玉璽了。”阿樂忍不住低聲說，“太傅還讓人說,明早就宣告，急的很。”

　這還算什麼商議？

　這已經是鄧弈退一步了，楚昭道：“太傅知道我會同意，而且越早宣告也好，這樣才能平息這件事，免得引發更大的謠言，畢竟現在還是戰時。”

　小姐也同意了？阿樂松口氣，這件事就算過去了吧。

　楚昭看向丁大錘，說：“你們——”

　這是答復他的詢問？丁大錘看著楚昭，又有些不解，怎麼開口又停下來？似乎很難說出口？

　楚昭微微垂目一刻，再抬起眼，接著說：“——盯著太傅。”

　......

　......

　京城白日發生的熱鬧，夜也沒能阻止它傳開，住在京營里的梁薔也知道了。

　夜深深了，他的住還不斷的有訪客前來。

　甚至還有灶上給送來了宵夜。

　這跟他剛來時的冷清完全不同。

　那時候聽到他的名字，又沒有拿著牒，京營的人答不理，給他一個住打發了，還讓他一日三餐自付，然后就繼續跟同伴們熱地討論謝燕來。

　谷嶵“快，再講講游街的場面？”

　“真的那麼多人都喊著英勇好漢嗎？”

　那時滿京營都在談論謝燕來。

　而此時此刻，滿京營都在問梁薔。

　梁薔是誰，梁薔做了什麼，他的前塵往事都被翻出來，他的功績也被提及，有人為他激，有人為他憤憤。

　“梁公子，你一定能封賞的。”

　“就該你封賞，你的功勞板上釘釘。”

　“難道因為先前的罪就要被歧視？”

　“我為梁公子不服！他謝燕來憑什麼——”

　“話也不能這麼說，謝燕來也是有真功勞在的——”

　吵鬧爭執，從夜沉沉一直到東方發白，而確定的消息也隨著天亮傳來了。

　“——著梁薔進宮朝——”

　雖然沒有說詳細，但進宮朝也就意味要封賞了。

　京營再次掀起熱鬧，無數人圍著梁薔表達恭賀。

　梁薔神平靜謝過諸人，在十幾個兵衛的簇擁上上馬，見他如此沉穩，四周的兵衛嘆“果然大家公子風范——”“這就是寵辱不驚吧。”

　梁薔騎馬再次來到城門時，天已經大亮，人來人往，看到這位被兵衛簇擁的小將，都投來好奇的視線。

　“是邊軍嗎？”有閑人大聲問。

　梁薔看他一眼，點點頭：“是。”

　這一次他沒有再說自己是私人份，也沒有解下兵袍，而是一催馬向而去。

　街上沒有那日的人多，也沒有等候圍觀他，更沒有鮮花撒過來，但他梁薔也并不是沉寂無聲。

　“看，是梁薔。”

　“梁公子——你終于回來了——”

　“阿薔兄弟，我是你黃大哥啊——”

　“快，敲鑼打鼓，都敲起來，迎接阿薔公子回來——”

　“應該是迎接梁小英雄回來——”

　街上冒出了很多他當年的舊友，他們站在街邊，酒樓茶肆里，熱激的招呼，甚至帶著家丁隨從敲鑼打鼓。

　他們為再見到他熱淚盈眶。

　“阿薔，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們一聲——大家兄弟們十里相迎——”

　梁薔騎在馬上忍不住笑了笑，早點？早點只怕不會，他們大概只會裝作不認識。

　雖然這些公子們的大呼小，敲鑼打鼓，不如那日的場景，但吸引了民眾們圍來詢問，再加上昨日的消息，頓時議論紛紛。

　“這就是梁薔？”

　“昨天謝燕來大鬧兵部，說被搶了封賞的那個人？”

　“原來是他啊？咿，也好看的——”

　“就是他讓太傅力薦？謝家為了阻止他封賞，都迫皇后娘娘幫忙了。”

　“這麼厲害啊——”

　“哎，他是梁薔，梁寺卿家的子弟，你們忘記了梁寺卿當年的事？”

　“先不管當年什麼事，能被封賞，必然是有功勞。”

　“哎，英雄好漢——解下衫看一看——”

　清晨的街上漸漸變得沸騰，簇擁著那小將披著晨緩緩向皇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