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臨放下手中茶杯，淡淡道：“結親不是等閑小事，本王得好好思慮一段時日。”

男方登門提親，方矜持一二也是常事。

趙暗暗松口氣，滿面帶笑地說了一通好話。

周老爺悄悄手，了一把額上的冷汗。周太太眼地看著兒子，那句“我們什麼時候走”幾乎寫在了臉上。

周禮卻不愿離去。

那一日騎馬夸街，驚鴻一瞥。那個溫麗的，映進了他的眼，也烙印進了他的心。

更令他激喜悅的，是滎王府的陸管家很快找上門來。話里話外出的意思，十分明顯。

滎王義，陸三小姐。

原來，那個茶樓上的麗，竟有如此顯赫的門第家世。

滎王陸臨，膝下只有一個親生兒，對幾個義子義視如己出。結這門親事，一來他能娶到心儀的姑娘。二來，于周家于他，都是一樁好事。日后有陸家提攜，他的場仕途也會平順得多。

今日登門提親，陸家來了個下馬威。這也算不得什麼。只要能娶到陸三小姐，低一低頭又能算得了什麼。

周禮忽然站起來，沖著滎王抱拳拱手，略一作揖：“下有話要說，請滎王應允首肯。”

陸臨目掃了過來：“有什麼話，你但說無妨。”

陸明玉也定定地看著周禮。

在父兩個銳利的目下，周禮還能維持鎮定，也算沉得住氣了。

“周家是耕讀之家，家境尋常，遠不能和陸府相提并論。”周禮一臉陳懇真摯：“下僥幸考中探花，才有勇氣登門求娶陸三小姐。”

“下在此立誓。日后若能為陸家婿，一定會全心待自己的妻子，不讓半點委屈……”

陸明玉冷不丁地打斷滔滔不絕的周禮：“你會納妾嗎？”

周禮：“……”

周禮差點被問懵了。

好在他反應極快，剎那的震驚后，很快應道：“自然不會。”

陸明玉目中閃過一嘲諷，繼續問了下去：“上峰或同僚送的妾，你也能拒之不要嗎？去畫舫青樓喝花酒，有麗妖嬈的花魁托付終，你要是不要？”

周禮：“……”

那雙明亮得近乎人的黑眸，似能窺破他所有的心思。淡漠卻犀利的質疑，更是難以招架。

周禮有些狼狽地移開視線，清了清嗓子答道：“日后，我一定會對妻子忠貞不二，不染二。”

陸明玉扯了扯角，淡淡道：“這是你親口說過的話，你可別忘了。”

說實話，陸明玉忽然這般詰問出聲，頗有些仗勢欺人的意思。

不過，陸臨一言未發，對兒近乎失禮的行徑視若不見。陸家姐弟連同大姑爺，一同虎視眈眈地盯著他，顯然都是站在陸明玉一邊的。

周禮知道此時絕不能猶豫，不假思索地應道：“是，我周禮說過的話，永遠銘記于心，絕不會忘。”

不管如何，這一刻，周禮想求娶陸明華的心是熱切又真誠的。

陸明玉深深看了周禮一眼：“忘了也沒關系。自然會有人提醒你。”

周老爺周太太都慫了，本不敢吭聲。

趙不得不著頭皮再次打圓場，呵呵笑道：“周探花不但是文曲星下凡，還是重重義的年郎。”

說著，沖周禮使了個眼。

周禮定定心神，拱手道別：“今日登門，多有叨擾。下這就回去了。”

按理來說，如果有意結親，陸家應該留周家人午飯才是。要是就這麼任周家人走了，就顯得陸家架子太高。只怕周家人也沒勇氣再登門了。

陸臨不聲地看陸明玉一眼。陸明玉心里再不暢快，也略略點了點頭。

沖著三姐，也得給未來夫家留些面。

陸臨便張口，留了周家人午飯。

周禮高高提起的一顆心，總算輕輕落了下來，眼中閃出喜悅的芒。

……

陸明華一直待在閨房里，直到周家人午飯后離去，也沒面。

陸明玉推門而，就見自家三姐滿面臉孔紅紅。不用問也知道，肯定是在想未來夫婿。

一想到未來三姐夫，陸明玉就心氣不暢。只是，該說的話昨天都說過了，既是拗不過陸明華，不說也罷。

“四妹，”陸明華答答地張了口：“今日周家人來提親，義父應了麼？”

陸明玉笑了一笑：“哪有立刻就應的道理。我爹留了周家人午飯，讓過些日子再來陸府聽回音。”

陸家去沈家提親，去了三回，沈家才點頭。

為方，便是千肯萬肯，也得矜持一些才是。

陸明華紅著臉嗯了一聲。

陸明玉閑閑道：“三姐，我給周家人來了個下馬威。周探花在我面前說了，日后親娶妻，不會納妾，不會和外面的子牽扯不清。”

“他親口說過的話，今日所有人都聽到了。以后，他要是敢做半點對不起你的事，我饒不了他。”

最后短短五個字，說得輕飄飄的。

可陸明華知道這句話的分量。

陸家姐弟六個，說起來都沒有緣關系。彼此間的誼，卻十分深厚。

陸明玉是姐弟六人的主心骨。

陸明華鼻間微酸，眼眶一熱，撲進陸明玉的懷里，聲音有些哽咽：“四妹，你對我這麼好，我……我真不知該說什麼了。”

陸明玉輕輕拍了拍陸明華略顯纖弱的肩頭，輕聲道：“你什麼都不用說。三姐，以后嫁到周家，好好過日子，幸福平穩地過一輩子。這對我來說，便是最值得高興欣的事了。”

想嫁就嫁吧！

周家上下，算不得什麼窮兇極惡的壞人，前世也沒敢做出太過出格的事。說起來，周家就是格外勢利罷了。

這世間，何人不勢利？

和二皇子牽扯不清，注定了還要嫁皇家做皇子妃。日后，依然要踏宮門，為大魏朝的皇后。

既如此，便守住本心，將權勢牢牢攬手中。這比什麼甜言語海誓山盟都可靠得多。

有撐腰，周家人絕不敢慢待陸明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