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玄被太傅考過一番之后,便去書房找父皇，太傅考過，父皇還會再考他一次。也是因為他天資聰穎且喜好學問,所以才能流利的回答父皇提問的每一個問題。

　祁玄正在路上走著，對面又有一人過來，因為對方長得實在太高,像父皇一樣,祁玄這個五歲大的小團子必須要仰頭，才能看到對方的臉。

　長得十分漂亮，略有些妖異的漂亮，戴著半張面,手中還拿著一把扇子，穿錦華服,腰間垂掛著一枚雕刻著苜蓿的玉佩。

　見了祁玄之后居然還不行禮。

　祁玄見過朝中文武大臣，能到父皇面前講話的文，基本上年齡都不小了,胡子頭發白花花的,哪里能如此年輕且漂亮？

　他是皇室中人,宗室子弟也見過,什麼王爺世子都是自家人,自家人怎麼可能不認得？

　難道是權臣家中的公子？不對啊，這些人應該也都居五六品了,祁玄也該臉認識，而且京城里的公子，雖然富貴，卻都會低人一頭，要麼拜父母要麼拜皇帝,沒有這般無所畏懼的閑適與淡然。

　認真思考了一番，祁玄認為這極有可能是他國的皇子王爺。

　虞懷風也愣住了。

　他與祁崇年時就相識，這小家伙簡直活一個小版祁崇啊。

　孩子長得像父親也是常見的，小小年紀就這麼漂亮，而且看起來如此冷傲，長大之后肯定也是個威武霸氣的貌公主。

　這五年虞懷風都沒有往凌朝來，因為霽朝出了，漓王遭刺客殺害，他不得已而登基，每日為朝事而焦頭爛額，也接到過凌朝的來信，說母子平安，當時虞懷風以為是個小太子，如今看到才明白，原來是個頗為英氣的小公主！

　這清澈見底的眸，拔的鼻梁，嫣紅的，晶瑩剔的，嘟嘟的小臉，簡直想讓人狠狠一下。

　虞懷風這次有機會來凌朝，自然是因為虞瑜長大了，他借著讓虞瑜多多學習的理由，將朝事扔給了虞瑜，自己來凌朝探妹妹和孩子。

　不過剛剛過來，還是先和妹夫討論一下兩國聯合北上攻打狄族的事。

　現在見這個小孩子，虞懷風心里也覺得親切，想要問一問這孩子，他母后這些年過得怎麼樣，孩子的話語更加真實一些。

　他攔住了祁玄。

　祁玄便停了下來，一大一小兩個人，他客客氣氣的拱手，學著大人們平時行禮的姿態，冷淡又客氣的道:“請問閣下是——”

　如果不是聲音里氣，稚無比，倒有幾分模樣了。

　虞懷風摘下了自己的面:“你覺得我和誰長得像？”

　祁玄天天看到自己母后，因為與母后太了，并沒有覺得母后和虞懷風相像。

　不過這位叔叔長得確實很好看，祁玄還沒有見過如此漂亮的男人。

　他認真想了想，眼睛又瞟到了虞懷風腰間垂掛的玉佩，突然想起來自己舅舅懷風，份是霽朝的王，之后眼睛一亮:“舅舅！”

　虞懷風沒有想到這孩子這麼聰明，居然這麼快就認了出來。

　他彎下腰，了祁玄的頭:“你什麼名字？”

　祁玄道:“我祁玄。”

　“璇兒？倒是好名字。”虞懷風覺得小丫頭倒是乖巧的，雖然不理解打扮得為什麼像個男孩子，不過祁崇生的孩子，不也不奇怪，“來給你父皇請安？”

　祁玄點了點頭:“父皇每日都會對我的功課進行考核。”

　虞懷風點了點頭，孩子就應該聰明一點，懂一些國家大事，將來才能保持清醒，站對位置。

　他笑著道:“璇兒讀過什麼書？四書五經讀了麼？”

　祁玄道:“這些都讀過，略懂一二。”

　虞懷風道:“舅舅來考一考你。”

　祁玄不曉得虞懷風會問什麼問題，一時也有些張。

　虞懷風看到小家伙張的目，笑了笑道:“天子乃命將帥，選士厲兵，簡練桀俊，專任有功，以征不義，孩子，這出自哪里？你如何看待這句話？”

　祁玄松了一口氣，他道:“《禮記》。”

　之后，他便洋洋灑灑講了自己的看法。小孩子的聲音稚聽，雖然見解十分稚，但他畢竟是個五歲的小孩兒，虞懷風已經覺得這孩子回答得足夠好了。

　虞懷風又笑著道:“凌朝與霽朝都沒有盛廣闊的牧場來畜養羊和馬，我們兩國羊價格奇高，戰馬缺乏，璇兒，你認為我們應該怎麼辦？”

　祁玄思索了一下道:“西夏已經被我朝占領，戰馬應該充足，霽朝若是需要，與我國貿易便是了。”

　“是麼？可西夏人彈丸之國，不夠凌朝的需求，自家不足，怎麼有多余的賣給我們？”虞懷風道，“璇兒認為應該怎麼辦？”

　祁玄又思索了一下:“北有狄族，馬兒膘壯，可與他們進行貿易。”

　虞懷風搖頭:“狄族未曾開化，我們的金銀對他們無用，而且他們素來不夠誠信，以易，往往搶了我們的東西就跑。去年還擾邊境，搶走我們幾十名婦人。”

　祁玄這次毫不思索的道:“既然擾了邊境，主挑事，傷了我國百姓，那便有理由起兵征伐，殺抵抗的狄族，將剩余的人驅逐到極北苦寒之地，掠奪他們所有東西。”

　虞懷風心中一凜。

　這孩子年齡雖小，心腸卻不算良善，而且講出這些話語是以理所當然的態度。二十多年前與祁崇初見，對方還是年，也是這般強勢高傲。

　明明是個孩兒，卻沒有孩兒半分溫細膩，眉眼間卻著一殺伐果斷。與祁崇實在相似，活一個小祁崇，也不知道祁崇是怎麼教出來的。

　虞懷風笑著道:“好孩子，你說起來簡單，對方兵強馬壯，剽悍無比，我們很難攻下，就算攻下了，對方子民桀驁，也難管理。”

　祁玄道:“我們并非急在一時，打仗之前需要養兵蓄銳，蟄伏一段時間，趁著對方不備再發起攻擊。而且對方蠻夷，未曾開化，力再強壯又如何？我們也有神機妙算讓對方部瓦解。”

　這孩子聲音清脆可人，心思又多，虞懷風著他的頭:“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好孩子，這些話語不要在外人面前多說。”

　祁玄點了點頭:“你是我舅舅呀，我父皇經常提起你的功績，說你像狐貍一樣聰明，讓我向你學習，我母后也常常懷念你。”

　虞懷風:“……”

　像狐貍一樣？這是夸人的詞兒嗎？

　不過阿臻居然一直記得他，還經常和孩子提起，虞懷風也覺得欣。

　但是，小孩兒家打扮得像個小子，這也不怎麼好看，虞懷風著祁玄的頭:“回頭舅舅帶你出宮玩，給你買花子穿。”

　祁玄愕然。

　他看虞懷風的裝束，也覺得舅舅花枝招展，如此華麗鮮艷的服，穿在男子上倒是罕見。說不定舅舅有什麼奇怪的好，喜歡穿子什麼的，也要拉自己一起穿。

　不過，祁玄可沒有這種七八糟的喜好。

　他是男孩子，還是喜歡穿著利落一點。

　祁玄委婉的拒絕:“謝謝舅舅！不過，我父皇很嚴厲，他不會允許我這樣穿的，所以玄兒不能接。”

　虞懷風愣了一下:“難不把你當儲君養了？”

　凌朝要開天辟地出現第一個皇帝了？

　祁玄點了點頭:“對呀，我是儲君，要有儲君的樣子，一言一行都要規矩謹慎，如果做錯了事，父皇要揍我。”

　虞懷風不相信這麼漂亮的小團子也會被祁崇揍。

　祁崇果真狠心無。

　他把小團子抱了起來，放在自己手臂上，之后了祁玄白白的小臉:“走，舅舅帶你去見你父皇。”

　也討一個公道回來，干嘛不許人家小姑娘穿裝。

　祁崇正在室，李福看到虞懷風抱著太子殿下過來，笑著道:“漓王殿下，您過來了？陛下等了您很久呢。”

　虞懷風素來是個遲到的人，這次遲了兩刻鐘，李福也就見怪不怪了。

　進去之后，便看到一名冷峻的男子負手而立，男子姿極為拔，給人威嚴冷肅的覺。

　祁玄趕從虞懷風的上下來，對祁崇行了一禮:“父皇。”

　祁崇回:“漓王，許久不見。”

　虞懷風已經七年沒有回來了，如今他已經有了王妃，有了牽絆，不像年時那樣自在閑游。

　懷風也能看出，眼前帝王更加深不可測，皇威浩，令所有人折服。

　他笑著道:“你倒是教出了一個好兒，小小年紀如此聰明，確實罕見。”

　祁崇:“？”

　祁玄終于明白了虞懷風剛剛是什麼意思，他小臉漲得通紅，雖然被認孩子不是一次兩次了，但被舅舅認錯了，他還是覺得很傷心。

　祁玄道:“我……我是男孩兒。”

　虞懷風:“？”

　他看著小家伙晶瑩如雪的，漂亮的五，猶豫了片刻:這就是孩子的模樣啊。

　之后，虞懷風才想起來，自己小時候也因為長得漂亮，經常被孩子，所以戴了面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