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日, 京中都非常熱鬧。

　大阿哥發威的事從城傳到了外城，又從會館傳到了各省，即使史不記載, 這群人也青史留名了。

　可喜可賀, 可喜可賀, 反正康熙是笑得快過去。

　坐在皇帝這個位置上, 束縛他的事太多。兒子們能為他出口氣, 還幫他扛回來這麼多錢, 康熙快開心死了。

　“這些錢都進國庫, 折算糧食，去山西賑災。”康熙笑完之后，慨道，“希接下來的山西巡老實一點。”

　胤礽言又止。

　老實？怎麼可能老實？

　第一世穆爾賽是康熙二十四年案發。康熙也挑細選了新的巡去山西。

　但康熙三十六年, 山西百姓被民變。

　換一個巡？一點用都沒有。

　并且從康熙三十六年之后，連續三年, 陜西、廣東、云南, 甚至直隸等都相繼發生了民變。

　而康熙三十三年開始, 國庫存銀就一直保持在四千萬兩左右。直到康熙死前最后兩年，國庫存銀才大幅度減, 被稱為康熙怠政的惡果。

　所以, 其實康熙三十三年到康熙五十九年，被稱為盛世。

　這盛世, 和普通老百姓有什麼關系呢？

　不過歷史上幾乎每一個盛世時期都會有民變。封建王朝的盛世，大約就是如此吧。

　總比世強。

　胤礽想明白之后，拱手笑道：“是, 阿瑪。不如讓侍衛直接以阿瑪的名義去賑災。對戶部說, 這是把他們從山西搜刮的錢直接還給山西的老百姓, 戶部應該不會有意見，能省下不部費。”

　聽到“部費”二字，康熙好不容易好轉的心又有些低沉了。

　什麼是部費？每當國庫有大額支出，為了時效，都會“先支出，后審核”，即報銷制。

　報銷時，戶部會收取下放銀錢的兩作為回扣，分與戶部小吏。這就是“部費”潛規則。

　如果不給部費，這群人就會按部就班工作，吹求疵審核——這個場無不貪，沒有人經得住戶部仔細審核。所以員們都會乖乖奉上部費。

　這件事康熙知道，知道卻也無可奈何，因為大環境就是這樣。

　曾經有皇帝做過眼中容不下沙子的事，那人就是洪武皇帝朱元璋。最后結果是幾乎滿朝文武百都帶著鐐銬上朝，貪腐也沒控制住。

　他了胤礽的頭發，嘆氣道：“朕為朝政殫竭慮，卻如被蛛網束縛，仿佛一切努力都只是無用之舉。”

　胤礽眨了眨眼睛，給康熙捶：“皇帝就是補鍋匠，哪里破了補哪里。亡羊補牢比就讓羊圈爛著強。有一個英明的皇帝，至比沒有好。阿瑪已經很努力了。”

　康熙失笑：“別捶了，過來陪朕看折子。”

　康熙往旁邊挪了一點，分了一半椅子給胤礽。

　胤礽坐直，和康熙一起看折子，選新的山西巡人選。

　讓胤礽驚訝的是，這次康熙選擇的山西巡候選人，居然是漢臣。

　第一世山西幾任巡，都是滿人。是什麼讓阿瑪的想法改變了？阿瑪對滿人吏開始失了嗎？

　康熙圈定了山西巡的人選之后，嘆了一口氣：“是不是只有廢了八旗，朕才能隨心所的使用整個大清的人才。”

　胤礽嚇得臉蒼白，生怕他的阿瑪又頭鐵。

　他趕抱住康熙的手臂，道：“阿瑪您三思啊！要廢八旗，咱們得先重新組建一支只忠于阿瑪的中央軍隊，剝奪八旗旗主的軍權，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好的事！現在貿然廢八旗，他們真的會造反！”

　康熙見兒子如此張，失笑道：“我知道，我是那等莽撞的人嗎？你阿瑪我又不是你大哥。”

　胤礽小臉煞白：“阿瑪您難道不是魯莽的人嘛？大哥的魯莽就是繼承阿瑪您啊！”

　康熙：“……”

　他把寶貝兒子夾腋下，拳頭使勁鉆胤礽的腦袋：“閉！保清一點都不像我！”

　胤礽梗著脖子道：“那大哥像誰！”

　康熙大聲道：“像你皇瑪法！”

　胤礽：“……”

　他有點可憐順治帝了。阿瑪真是孝子。

　“咳，阿瑪不會魯莽，別擔心。”康熙松開胤礽，幫胤礽整理好頭發，“只是本來打算等你們長大后，讓你們領八旗旗主的位置，慢慢收攏八旗軍權。但現在有些等不及了啊。我怕你們還沒長大，他們就把大清給蛀空了。”

　胤礽安康熙道：“阿瑪放心，等不了那麼長的時間。大學現在已經培養出一批中層軍，阿瑪很快就有人手接替老勛貴和老宗室的位置了。而且阿瑪可以先改編包軍隊，以給包恩賜，廢奴籍的名義改編八旗包軍隊為中央軍，八旗旗主也……啊。”

　康 熙立刻把胤礽拎懷里使勁：“哎喲，我怎麼沒想到！我的寶貝兒子這小腦袋瓜就是靈活！”

　胤礽趕道：“阿瑪不要急啊！就算是八旗包，也不是立刻就能改完的事！”

　八旗改革不是寫小說，作者鍵盤一敲改革就完，這是真的會把八旗造反的事！

　改革剃發令這種和旗人利益無關的小事，就能讓那群宗親勛貴演一宮的鬧劇，八旗，他們會瘋！

　“我知道我知道。”康熙樂呵呵道，“你阿瑪我是那種魯莽的人嗎？”

　“應該不是？”胤礽不確定道。

　如果是他第一世的汗阿瑪，胤礽一點都不擔心。

　但這一世……阿瑪您已經做過一次魯莽的事了。所謂有一就有二，兒子真的擔心啊！

　胤礽憂心忡忡，天天祈禱著康熙悠著點，別這麼快把八旗反了。至等他和大哥長大，為康熙的左臂右膀之后再把八旗反啊。

　那時候，舅舅應該也已經訓練出一支有相當戰斗力的海軍。他們海陸結合，只會騎馬的八旗老爺們才會扛不住。

　還好皇宮里的兩位娘娘終于生產，轉移了康熙的注意力，讓康熙沒再提什麼八旗改革的事。

　德妃早產了一個兒，兒還算健康；佟皇貴妃的兒足月出生，也不錯，但面相有殘疾——是兔。

　兔在現代社會，做個小手就好了；在古代，面相殘疾比七阿哥的跛腳嚴重得多，這種孩子幾乎都會被丟棄。

　康熙十分痛苦。

　“表親，原來真的也是近親嗎？”康熙抱住胤礽，仿佛這樣會讓他心平靜一點。

　胤礽不知道該怎麼安康熙。

　表親當然也是近親，緣關系不會因姓氏而改變。

　胤礽知道，即使康熙越來越厭惡佟國維，但對佟皇貴妃還是存著幾分。康熙是真的期盼著這個他和表妹來之不易的孩子。

　世間許多表親結婚都能生出健康的孩子，為何自己和表妹不是幸運的一個？康熙大打擊。

　“阿瑪，把妹妹養在宮中，我們養一輩子。只要輿論把握得好，面部殘疾可以說天生異相。”胤礽安道，“妹妹天生異相，疑似仙子下凡，所以在宮中出家清修，外人不會說什麼閑話。”

　康熙拍了拍胤礽的背，沉默了半晌，深深嘆了口氣：“你對弟弟妹妹是真的好。”

　胤礽反駁：“我對哥哥難道不好嗎？”

　康熙終于被胤礽逗笑了：“好，你對保清真是太好了。”

　胤礽使勁點頭。誰也不能質疑他和大哥的！

　“就這麼做吧。”康熙那一瞬間，已經了殺的心。

　但胤礽提出建議時，康熙的心就了。他很無奈地想，有了這麼一個對兄弟姐妹過于好的太子，他也很難狠得下心來。

　生出的兒是兔的事瞞不住佟皇貴妃。康熙告訴了佟皇貴妃自己對兒的理。

　“是太子想出的主意。”康熙道，“不過，表妹，以后別生孩子了。”

　佟皇貴妃在得知兒面部殘疾之后就懵了。當康熙告訴會留下兒的命后，闔上雙眼，淚流滿面。

　“謝謝表哥，謝謝太子，謝謝……”佟皇貴妃哽咽，“不生了，不生了，我有這個兒就夠了，我和兒在宮中作伴一輩子。”

　佟皇貴妃想，兒在自己邊留一輩子，說不定比那些蒙古的公主更幸運。

　康熙見佟皇貴妃對面部殘疾的兒只有一腔慈母，沒有其他心思，對佟皇貴妃更喜歡了：“表妹放心，以后你肯定是皇后，我們的兒是固倫公主，在宮中獨居一宮，過得一定不錯。即使朕駕崩了，以保那傻孩子的格，對妹妹也會非常好。”

　佟皇貴妃哽咽點頭。

　要從現在開始每日祈禱，一定要是太子繼位。

　太子善良，對兄弟姐妹極好。只有太子繼位，這個面部有殘疾的兒在死后才能過得好。

　此事便如此定下來。康熙安佟皇貴妃，待兒滿月之后，就提前給兒固倫公主的封號。

　太皇太后得知康熙對佟皇貴妃所生公主的理之后，對康熙的理和太子的仁善十分欣。

　對康熙道，這個公主滿月之后就由養，諒外面的人也不敢對養的公主嚼舌。

　宮中添了兩位健康的公主。再者，在康熙去五臺山的時候，宜妃和溫妃也查出了孕——溫妃有孕，就是康熙沒有過分責罰鈕鈷祿府的原因。皇宮里一時喜氣洋洋。

　可這喜氣，很快就消散了。

　佟皇貴妃的公主未滿月，就因為奴仆疏忽，著涼早夭。

　佟皇貴妃氣急攻心暈厥，差點病危，好不容易才被醫搶救回來。

　康熙面黑如鐵：“奴仆疏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