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兒一個人在有座又有榻的車廂里,想坐就坐,想躺就躺,簡直不要太舒服。
黎皇后那自然也知道太子讓個宮上了他車的事。
迎春戰戰兢兢怕皇后發怒,幸好娘娘只是聽著,并沒有說什麼。
至于太子,他時而騎馬伴駕,時而回車上休息,等到快中午日頭烈時,就直接回車上了。
按照他的說法,下午之前他都不用再出去。
而太子的車里確實不是福兒的能比的,日頭出來后,就有人給送了冰,不有冰,中午還有熱飯可以吃,瓜果點心更是不缺。
本來福兒還擔心路上吃食問題,如今倒是不擔心了。
車隊中午是不停的,會一直持續趕路直到下午,一般申時左右,就會到一驛站。顯然這趕路時間是經過計算的,甚至這驛站都可能是專門搭建供以宮里人前去行宮避暑之用。
如此幾日下來,福兒倒沒覺得了什麼罪,倒是太子被曬黑了不。
本來福兒沒發覺的,還是晚上了裳,才看出他頸子和裳里面的不對。
沒忍住,嘲笑了他一下。
這一下可不得了,他教訓了一晚上,以至于第二天福兒本起不來。
好不容易起來了,閉著眼睛更洗漱隨便吃了些東西,被念夏扶上了車,之后在車里睡了一上午,反而太子神抖擻的,騎著馬陪駕了一上午都不累。
此次遭遇,也讓福兒意識到一個問題。
什麼年輕氣盛?這就年輕氣盛。
而竟有種吃不住之,果真是年輕,所以氣旺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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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云,大路就越發寬廣了,沿路人煙稀,經常會見大片的草地和湖泊,讓人有種終于到了邊塞之。
這日,行經一湖泊,元帝見此地水草,突然興致大發說要在此地停留半日。
這幾天沿路經過城鎮,車隊都是過門不,據說有地方員前來接駕,元帝也是不見。趕路久了難免枯燥乏味,趁著今天天,又是中午,正好停下來讓所有人都歇一歇,順便就地造飯。
這一命令引來許多人的贊嘆,騎馬的也就不提了,那些坐車的連著多日憋在車里,能出來氣,讓所有人都松了口氣。
福兒也下了車。
就見離這里不遠已經有人搭起了幾座帳篷,估計是供幾位正主子用。
遠,軍侍衛已將這片廣闊的草地圍了起來,有人在守衛,有人在喂馬。有一帳篷離著水不遠,福兒遠遠瞧著似乎是尚食局的人在那兒。
本想過去看看,但附近停了很多車,許多車上的人都下來了。
這些往日鮮亮麗的后宮眷們,經過多日的長途跋涉,已經拋棄了平時盡可能奢華富貴的打扮,一切都簡便起來。
裳在保持面的況下,盡可能單薄,發髻也梳得簡單,也不搽脂抹了。
福兒遠遠瞧去,若不去看四周甲胄分明的軍侍衛,這些人哪像什麼娘娘啊,都像富戶人家的眷。
太子前去伴駕了,福兒為了不引人矚目,也不敢走遠,只在附近走了走看了看。
由于這張臉陌生,許多人也不認識,除了好奇地朝看了看,也沒人跟說話。倒是幾位皇子的侍妾,似乎之前與有毗鄰之誼,彼此注意過,對投以笑容,福兒還以笑容。
僅是如此。
福兒站了會兒,就有些厭了,打算回車里去。
這時,小路子領了個宮朝走來。
因為太子的緣故,福兒也沒跟小喜子手下這個小太監打道,估計也是清楚福兒最近得寵,小路子往這走時就在給福兒做眼。
走過來后,小路子道:“這是皇后娘娘邊的晴姑姑,請姑娘過去一趟。”
福兒心里咯噔一聲。
一瞬間腦中閃過無數念頭,表面上卻裝得略微有些詫異,但還是溫馴又乖巧地隨這位晴姑姑去了。
連個盹兒都沒打,甚至也沒跟一旁急得快哭的念夏說話,仿佛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福兒的淡定讓晴姑姑不有些側目,不過當著福兒的面也沒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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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福兒就猜這幾座帳篷是搭給陛下皇后幾人使的,果然如此。
來到皇后的帳篷前,四周有侍衛,門前還站著幾個宮太監,一看就非平常。
晴姑姑進去了,讓福兒站在外面等著,可過了好一會兒,對方都沒出來,福兒只能繼續站著等。
第一個下馬威來了,也不知等會兒娘娘會怎麼置?
是覺得勾壞了太子,賞一條白綾?還是本不面,就以各種刁難人的手段,先把折騰一遍,再警告?
福兒覺得自己真本事了,這種時候還有心思胡思想。
也不知太子現在在哪兒,可是知道被他的母后走了?
帳篷的門簾從里面被掀開,晴姑姑走了出來。
對方極為冷淡、讓人本分辨不出任何緒地看了福兒一眼,道:“娘娘讓你進去。”
福兒進去了。
發現明明是座臨時用的帳篷,里面的一應用卻一樣不,不有榻有屏風,還有桌幾,也不知這些東西從哪兒來的,明明也沒看見運家的車。
福兒進來時,黎皇后正在用膳。
桌上擺了七八個菜,難得福兒頭一回注意力不在吃食上,而是都給了皇后。
黎皇后穿著一件綰的領褙子,上面繡著大朵的穿牡丹,但看著很素凈典雅,下面是條月白的褶,擺上有兩道刺繡襕。
與上次福兒見到的皇后完全不一樣,若說戴著冠穿著后服的皇后是艷端莊的,帶著一銳不可當的氣質,此刻的皇后卻冷淡素雅到極致。
明明是一個人,卻能得如此有反差之。
福兒終于知道太子出眾的容貌像誰了,明明就和皇后娘娘有四像,只是太子是男子,廓看著朗一些,不像皇后娘娘,帶著屬于的。
“見到娘娘,還不跪下?”
福兒回過神來,忙跪了下。
皇后依舊用著膳,從始至終連眼皮子都沒一下。
直到放下筷子,有數名宮捧來香丸、茶水、唾盂、水盆和帕子,漱了口又凈了手,徐徐站了起來。
什麼是世家貴?
大抵這就是了。
可能是福兒隨慣了,頭一回在面對一個子時,有一種自慚形穢之,甚至連帶覺得這樣的子所生的孩子,也一定是這世上最好的人。
而搶了太子初次的,無意是這世上最鄙的人,糟蹋了人家養了多年的好苗苗。
本來心里還有那麼點激憤和不以為然,此時都了愧。
“你什麼名字?”
娘娘的聲音也好好聽。
“奴婢福兒。”
“福兒?倒是個有福氣的名兒。”皇后輕聲喃喃,又道,“抬起頭來。”
福兒怯怯地抬起頭。
看清的面相,皇后怔了一下。
不是皇后,連迎春都是一愣。
無他,這樣一個面相的孩,怎麼都跟們想象的狐子無關。
因為愧,福兒不免生怯,因為生怯,眼神就顯得忐忑,再配上這張臉,讓人下意識就覺得這就是一個膽子不大,看著老實的姑娘。
本來皇后心中抑了多日的怒火,莫名其妙沒了,甚至有種‘也許不是此狐,而是太子還在跟斗氣’之。
皇后并不是不講理的人,只是如此一來,倒顯得有些小題大做了。
為何化解自己的小題大做,皇后問道:“你是哪兒的人?何時進的宮?”
“奴婢是遼人,元二年的宮。”
“遼?遼靠近建京,算是苦寒之地了。”
建京乃大燕陪都,燕人就是從這里一步步壯大勢力直至主中原,并登頂建立了大燕國,因建京乃燕人發源之地,特將此地定為副都。
即為副都,地位自然不同尋常,可燕人主中原多年,再加上建京地偏僻,氣候寒冷,十分貧瘠,久而久之就被邊緣化,平時都是作為犯了錯的宗親及失勢員的流放及養老之地。
“奴婢祖籍是遼的,家在建京,當年有宮里的公公去召選宮,奴婢因家里太窮,家里的孩子又多,奴婢總是吃不飽,奴婢的娘實在沒辦法養活了,就把奴婢送來當宮,奴婢剛進宮時才六歲,在宮里待了十二年。”
聽完福兒的世,連迎春眼中都不免出幾分憐憫之。
這樣一個孩,怎可能是個狐子?
皇后放緩了聲調:“你可知本宮招你來是為何?”
“為何?”
福兒喃喃了聲,抬起頭看向皇后,神有些茫然,也有些恐慌。
“奴婢不知。是不是因為奴婢沒有服侍好殿下?奴婢其實已經很用心服侍殿下了,若是奴婢有什麼地方服侍得不好,還娘娘恕罪。”
見慌這樣,皇后更覺得將人來之舉有些冒失。
“罷,本宮你來不過是想見見你,如今見了,看你倒是個老實的。你既有用心服侍太子,以后繼續用心服侍便是,再過幾個月太子妃就要進門了,若是你能老實本分,想必太子妃定不會吝于給你一個名分。”
“謝娘娘,謝娘娘!”福兒很驚喜的樣子,連連磕頭。
“好了,你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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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帳篷,福兒抹了把冷汗。
不了自己的小圓臉,又被自己的臉救了一次。
皇后娘娘不愧是皇后娘娘,明明被唬過了,還不忘敲打,讓老實本分一些,不得生出任何驕矜之心,還讓要對未來的太子妃恭謹本分,如此一來才能得到名分。
福兒心中有些黯然。
這些日子因太子對的縱容,漸漸忘乎所以忘了自己的份,皇后的敲打無疑像一盆冷水,澆在頭上,讓頓時清醒了不。
可日子總是得過不是?
因邊有那位晴姑姑送回去,福兒也不敢多想什麼,一路老老實實地跟在旁邊走。
剛走出帳篷范圍,就見一個人大步流星往這里走來。
正是太子。
太子神很匆忙,臉上帶著一點怒氣。這是福兒對他還算了解,才能看出來,換做別人,頂多覺得太子走得有些快。
“殿下。”
福兒一個趔趄,被太子拉去了后。
“母后福兒去做什麼?”太子看著晴姑姑,質問道。
晴姑姑一愣,沒來及說話。
福兒聽出太子腔調不對,忙道:“殿下,娘娘奴婢過去沒做什麼,只說是想見見奴婢,娘娘還夸奴婢侍候殿下侍候得好,讓奴婢以后繼續好好侍候殿下。”
“真的?”
福兒看出了太子臉上的不信,也不知這母子二人是出了什麼問題,以至于太子竟不信自己母后,但此時顯然不是細究這個的時候。
皇后會對重拿輕放,是因為相信是個老實的,也有盡心服侍太子。若此時因的緣故讓太子和皇后爭吵起來,或是產生了什麼矛盾,即使這會兒不死,以后恐怕也活不了。
因此連連點頭:“當然是真的,娘娘還夸奴婢了。”
說話的同時,沒忘手上暗暗使勁,想把太子拉走。
兩人離開了這里。
一直到走出一段路,太子才道:“你拉孤做什麼?”
福兒翻了他一眼:“那地方人多眼雜,若是被人瞧去了,傳出什麼對殿下不利的謠言,奴婢不是萬死不辭?”
太子一只手背在后,一手指了指。
“你什麼時候說話不翻孤白眼,自稱奴婢時恭謹些,孤就信你。”
好吧,他也算看穿了,但真是為了這個原因,當然還有另一層原因,有那位晴姑姑在,不管是和太子說話還是勸他,都不太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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