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燁……自冥府踏業火歸來，你舅舅是抱著死誌到瓊都來的。”

纖語道：“等你見了你舅舅，可以好好和他談談，他是絕對可以信任的，絕不會害你。”

“玄離，娘最後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纖語的聲音越來越虛弱。

姬玄離眼眶通紅，死死攬的子，“母妃你說，我聽著……”

“你舅舅他要的從來都不是這皇位，若是以後他想走，你就放他走。他若留在這瓊都繼續手握重權，你也不必忌憚他。”

“不管以後你們的份，關係，如何轉變，娘要你答應我，你絕不能變同你父皇一樣冷絕的人，絕不能為了所謂的皇權帝位對你舅舅下殺手，你答應我！”

“我不會！”

姬玄離拚命搖頭，“我絕不會對舅舅下殺手。”

“母妃，我答應您，我絕不會為像……”

他想要父皇，可那稱呼到了邊他又覺得無比諷刺悲涼。

他死死咬著牙，轉頭朝姬銘禮的上看了一眼，哽聲道：“我絕不會為他那樣的人。”

“舅舅若要皇位，我寧可拱手相送！舅舅若決意離開，我也一定儘全力保他一家安穩無憂！”

“好，好孩子。”

纖語艱難地抬起手輕輕環抱住他的子，縱然已經滿臉淚痕，臉上卻掛著欣的笑意。

“有你這句話，娘就放心了。”

“你要好好的，你舅舅也要好好的，你們要好好活下去……”

“母妃，我……”

姬玄離還想再說些什麼，纖語卻輕推了推他的肩膀將他推開。

“離兒，你去做你該做的事吧。”

“娘剩下的時間不多了，我想再和你父皇單獨說會兒話。”

“你，扶我過去。”

已經連起的力氣都冇有了。

姬銘禮咬牙強忍著淚將抱起走到姬銘禮的邊。

他原本以為姬銘禮傷那麼重，怕是早就已經斷氣了，不曾想，他竟然還有意識。

他抱著纖語在他邊停住步子的時候，姬銘禮的眼睛睜開了一條，翕著，指尖發，盯著他的眼神中還滿是憤恨的殺意。

姬玄離垂眸看著他，眼神一片漠然。

一個隻因為他“脈不純”便一心想要殺死他的父親，不值得得到他的尊重或憐憫。

“母妃，您一個人真的可以嗎？要不要我喚人進來？”

纖語點頭，“你將我那婢依眉進來，有伺候著我就行了。”

“你去吧。”纖語輕拍了拍的他的手背，“彆讓你舅舅等太久。”

姬玄離知道，他這一走，和纖語便是訣彆了。

他想留下來守著，可看著纖語那溫又堅定的模樣，最後死死咬著牙，跪在纖語的麵前恭恭敬敬地對磕了三個頭，用力攥了拳頭，起朝殿外奔去。

纖語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視線越來越模糊。

垂眸瞥了地上的姬銘禮一眼，輕笑道：“我們的兒子，一定會為一個合格的帝王。”

“我知道你現在恨不得立刻殺了我。”

纖語嗤笑道：“可你做不到啊，你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無憂他率兵占領你的皇宮，再眼睜睜地看著你口中‘脈不純正的孽子’，登上你天瓊的帝位君臨天下！”

姬銘禮的子抖著，臉頰的都抖個不停，他拚儘了全力想要嘶喊怒罵，中卻隻發出模糊的嘶聲。

“你是不是很疼？是不是全都使不上力氣？是不是想死卻死不掉，覺痛不生？”

纖語挪到他邊去，抬手輕著他的臉頰，用指尖將他臉上的跡一點一點的拭乾淨。

“上次我專門下廚為你設宴，你以為我是要下毒害你，最後卻冇能在飯菜裡查出我下毒的證據。”

纖語的指尖在他的上，“你猜的冇錯，我確實在那飯菜裡放了東西。”

“可你也猜錯了，那不是什麼害人的毒藥，而是能讓你續命的藥。”

“那藥可以吊著人的命，隻要上的還冇流儘，便絕對不會死。”

“你的意識會越來越清醒，上的痛覺會被倍地放大，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就是要讓你嚐嚐，這到底是個什麼滋味兒。”

姬銘禮大口大口地著氣，拚命瞪大了眼睛怒視著纖語，眼底一片紅。

纖語看到他的在，聽不到他的聲音，但能分辨出，他是在罵，罵毒婦。

纖語看著他這一副痛苦又狼狽的模樣，忍不住笑了起來，笑著笑著，那笑聲便變得越來越嘶啞，淚水也早已浸了臉頰。

的侍依眉進了大殿之後便關上了殿門。

不用纖語吩咐，兀自走到間裡去，取出早已備好的幾大桶桐油，將那些桐油都潑到了門窗上，以及大殿各。

外麵的人約嗅到殿氣味不對，敲門來問，這才發現大殿的殿門已經被人從裡麵鎖死了。

依眉在殿四周都潑上桐油之後，將剩下的幾個油桶全部推倒。

桐油很快便流滿了整個大殿。

神肅穆地走到纖語麵前跪下，對著一拜到底。

“依眉時被宮的太監盯上，險些被他磋磨至死，是娘娘救下了我的命。”

“娘娘，黃泉冷寂，您子弱，依眉怎放心您一個人去，依眉先行一步為娘娘探路。”

“若有來生，希依眉還能有幸繼續侍奉在您邊！”

“依眉！我不許你做傻事！你快出去！”

纖語有些急了。

可依眉卻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重重對磕了個頭之後便大步走到了大殿門口。

一手拿著一把匕首，一手拿著一個火摺子。

那引燃的火摺子被扔出去的同時，手裡的匕首在脖頸上狠狠抹過，一刀斷。

轟然而起的大火將頃刻之間將整個棲宮全部吞噬。

纖語的泣喊也被那烈火燒裂桌椅的聲音掩蓋。

“我隻想你們都好好活下去，你怎麼那麼糊塗呢。”

無力地閉上眼睛，緩緩側躺在姬銘禮邊。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到姬銘禮神猙獰地怒瞪著，眼神中除了怒恨之外，還有驚懼和恐慌。

“我不過隻救了依眉一次，就願意為我捨命。”

“可我把我能給的都給了你，你為什麼卻隻想著要殺我呢？”

“姬銘禮。”低喚著他的名字。

“我們兩個，為什麼會變現在這樣呢？”

“到現在，你還覺得你的皇權帝位纔是最重要的嗎？”

抬手輕著他的臉頰，微微蜷了蜷子，靠在他肩頭。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嗎？”

彼時年，和黎曦一起“闖江湖”，到酒樓吃飯卻被走了盤纏。

酒樓的夥計追著他們討錢，黎曦拉著的手從二樓一躍而下。

險些摔在地上，是路過的姬銘禮救下了。

那時天真，隻為“救命之恩”便許下了終。

那時純粹，認準了他，便輕信了一生一世一雙人。

後來家國被毀，父母亡，才知道自己所謂“為”的爭取，搭進去了多無辜人的命。

“我曾經也是真心過你的，可後來，怎麼我們都變了呢？”

啞聲說著，那熊熊烈火燒到上，卻在那火中笑開。

“你還記得，你曾經許諾過我什麼嗎？”

姬銘禮已說不出話來。

纖語也不看他，隻喃喃道：“你這人，慣不會守信的。”

“但沒關係，這次，我幫你兌現你的誓言。”

那年七夕月下，他牽著的手指天立誓，“今生我若負你，便教我烈火焚，不得好死。”

那時，偎在他懷裡衝他笑，“我也一樣，若真有那麼一天，我陪你一起死！”

結髮為夫妻，頸效鴛鴦。

唯係一人心，難求有郎。

“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當年遇到了你。”

“我這輩子，做的最錯的一件事，是當年無可救藥的上了你。”

“欠你的，我還過了。”

“你欠我的，我討還了。”

“隻願自此……死生不複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