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魏珩過來,說想先給熙一個名分。但之后事說了一半就撂下了,當時魏珩見熙似是有些傷心,不愿多說,他便也就暫時沒提。
但其實這件事,這幾日來他一直都有放在心上。
他知道氏心中對他有失,也一直在怪他。正因為曾對他抱了很大的希,所以之后才會對他失。
因為失,所以才會突然間失去所有的熱。
魏珩承認,他害怕了。
他也知道自己有錯,當初帶京,就對說過要負責任的話。而如今,他曾承諾的給一個名分都不曾做到。
但他心里也知道,在未娶妻門之前,母親是不會肯松口讓他先安排氏的。
氏雖然不是當年的陶氏,但很顯然,在這件事上,母親也已經把氏當了的假想敵。若他如今先納了氏,在母親心中,他無疑是承認了當年他父親是對的,而是錯的。
這無疑是在母親心口狠狠了一刀。
且這一刀,還是他這個兒子親手上的,無疑更是對母親致命的一傷。
而要他為了氏,卻不顧母親的心和境,以及曾經深深過的傷害……他無疑也是不能全然不顧的去做。
母親是他的肋,在外他可以刀劍相向,兇殘畢,用盡謀和手段,但在母親這里,他只愿坦誠相待,不屑毫心機。
魏珩心中痛苦又矛盾,于是他找去了老夫人那里。
老夫人知道這個孫兒心中的苦楚,也很心疼,于是盡力安道:“暫時不給名分也不礙事,左右都等了好幾個月了,難道還怕再等些日子嗎?我瞧那氏心乖巧,不會心存怨懟的。”
魏珩卻說:“不是要,是孫兒想給。一直這樣無名無份跟著,孫兒怕委屈。”
老夫人也能理解,畢竟那真的是個很不錯的姑娘。
家世清白,為人又善良。而且,也算是珩兒落難時和珩兒共患難過的。
人家肯千里迢迢跟過來,他們魏家也不能辜負了人家。
“名分是遲早要給的,有關這個,你母親也沒反對。只是,你母親很在意也很怕你日后會寵氏超過正妻,所以,對你唯一的要求就是娶妻之前不許納氏房。”
“你若覺得委屈了氏,待這次你奉旨辦完差事回來,就趕先定下一門親事來。到時候親事定了,妻也娶了,再納氏過門,也就是名正言順的了。”
但魏珩心中并沒有未來妻子的人選。
甚至他也有想過,或許這輩子不娶妻也無妨。
但他也知道,這是不現實的。
“此事再議吧。”魏珩說,“此番孫兒過來,是有一事想求祖母的。”
魏老夫人笑說:“你我祖孫之間,這般親厚的關系,還有什麼求不求的?你但說無妨,只要我老婆子能做的,必然做到。”
魏珩誠懇道:“孫兒即將離京,心中對氏多有些放不下。我知道母親不是惡毒之人,只是心中有自己的堅持和想法。若是……”
“若是你母親趁你不在時刁難氏,你要祖母幫你護著是不是?”
魏珩自然也會派心腹之人跟護,但若論府上還有誰能和母親抗衡一二,也就只有祖母和國公了。
一來他不會向國公低頭服,二則就算他愿意去低這個頭,他也不會選擇讓國公去刺激母親。
所以思來想去,也只能勞煩祖母老人家。
祖母的話,母親或許會聽一二。
魏老夫人爽快應下:“你放心,待過幾日,我便琦兒,珊兒,還有氏,們三個一道搬進我院子來住。直到等你奉旨辦差回來,我再們各自回各自住去。如此可好?”
魏珩忙離座起,抱手道:“孫兒多謝祖母。”
魏老夫人則笑哼哼道:“看來……這個氏在你心中分量不輕。只是珩兒,也別怪祖母再念叨你,日后妻便是妻,妾便是妾,你多還是得分清楚些。當年你父親母親那件事上,你母親的堅持是沒錯的。所以,你萬不能走了你父親的舊路。”
魏珩心一時也很復雜,聞聲只稱了個“是”字。
*
從老夫人院子出來,魏珩沒回松青院,而是往熙的雅軒來了。
熙這段時間都沒有做過別的事,就一直埋頭做發簪。這回魏珩過來,熙仍是在埋首此事。
又小半個月過去,如今熙的寢中,較之之前,又多了好幾樣吸睛奪目的首飾。
魏珩有一種錯覺,總覺得如今這里已經不是寢臥了,而像是開了一間珍寶鋪子。
但既然喜歡,魏珩也并沒有管。
他只是笑著調侃道:“或許再過陣子,等我回來的時候,你這整個雅軒都要被填滿了。”
熙眨眨眼,很會抓重點問:“世子要出門嗎?”
熙一早便掐指算著日子,他也該出門了。
魏珩點頭。
魏珩叩了叩案幾,示意坐過來,不必站著。然后魏珩道:“臨時奉旨出門辦點事,估計要一段時間才能回來。”
他目不轉睛著熙,熙不敢把心真實的表流出來。
只能略顯悲傷道:“一段時間是多久?”
魏珩說:“快則月余,慢則兩三個月。”
和前世差不多。
于是熙乖巧的點了點頭,應道:“那我知道了。”
魏珩目始終不曾從上挪開,見這會兒垂了腦袋,魏珩略歪了歪頭,把自己視線湊得和平齊了些,然后問:“你……就沒什麼想和我說的?”
熙掀了下眼皮,抬眸看向了他。然后輕輕咬了咬說:“那你出門在外辦差,萬事要以安全為要。希你可以平平安安的,然后,如約而歸。”
魏珩出手去,輕輕了手。
熙手了下,本能想回來,但最終還是沒。
外面很好,過窗棱照進來,灑得滿滿一室都是。而兩只漂亮的手輕輕靠在一起,在下,更顯白皙剔,手指修長好看。
只是一個大一個小,一個的白更偏素白,一個的白更偏潤。
著兩人略有疊放在一起的手,魏珩忽然笑了一下。此時此刻,他竟生了種要和氏白頭偕老、就一直這樣安然度過余生的想法。
他收回手,說起了正事。
“我不在的時候,祖母會讓你搬去那兒住。到時候,你聽祖母安排,搬去就是。”又說,“我會給你這院子撥兩個靠得住的嬤嬤來,們只會聽你一個人的差遣和使喚。在祖母那里,你也不必拘謹,到時候珊兒琦兒都會陪著你。”
熙都不知道說什麼了。
若不曾想過離開他,他這樣做自然是好。可如今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離開他,他再這樣安排,無疑是給添了。
魏珩……和魏珩之間的這份、這層關系,到底算是什麼樣的?
要說魏珩對多麼的不好,好似也沒有。但若說對好,他卻不曾給過曾經最想要的名分。
而如今再安排這一切,早就沒有任何意義。
熙還是那副怕給魏家、怕給他魏珩添麻煩的語氣:“會不會太打攪了老夫人?其實我沒事的。這里很好,住習慣了后,就更是拿這里當家了。”
魏珩卻說:“等我回京后,你再搬回來。”
這就是沒商量的余地了?
熙無奈妥協。
“是。”熙應下道,“那我聽世子安排。”
魏珩有一瞬沉默,然后突然傾過去,在熙額上落了一吻。沒有纏綿,只是輕輕了下,又離開。
作太快,熙避之不及,只能呆愣原地。
輕輕眨了眨眼,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該生氣嗎?
還是就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
還是繼續裝傻充愣,裝著傻掉了的樣子,讓他先去突破這死寂般的尷尬。
正當熙心復雜不知所措時,魏珩又開了口。
他看著,認真道:“在家等我回來。”
熙垂著頭輕輕“嗯”了一聲,沒敢去看他眼睛。
魏珩又看了一會兒,想著還有要務理,又叮囑了兩句后,就起離去。
之后的兩天,魏珩也日日過來。不過也還像往常一樣,他晚上并不會呆在這兒,待天邊太一落山,魏珩便回了他自己的松青院。
熙對此早已習以為常,然后直到有一天,突然一整日都不再見到魏珩。
熙這才真實到,原來他真的已經離開京城了。
而從此刻開始,算是真的和他一別兩寬了。
日后再相見,他們就是毫無干系的兩個人。
之前一直在盼著他走,可如今當他真的走了,熙卻又覺得自己心里其實也沒自己事先想的那麼高興。
畢竟相識了一場,臨離別時,多多心中會有些不舍和空落落。
不過,這些都不足以阻止離開的決心。
熙認真想了想,不能在魏珩一離開時便提出要走,這就好像是蓄謀已久,就等著魏珩離開一樣。
雖然的確算是“蓄謀已久”了。
正如魏珩說的,他一離開,老夫人那里便來了人。一群丫鬟婆子幫著收拾了下,就暫時搬去了老夫人的壽安堂住。
這兩日,熙一直在想著尋個好的時機向魏家人道別。但知道,老夫人既然能答應魏珩照顧,那老人家勢必是不會松口放離開的。
哪怕老人家心中可能也無所謂留不留下,但顧及魏珩,指定不會放自己走。
所以,唯一的一條路,就只在長公主那兒了。
但想見長公主,恐怕沒那麼容易。
正當熙琢磨著要怎麼做才能見到長公主時,長公主那邊先一步有了靜。
長公主派了個老嬤嬤到壽安堂來,熙認識這個嬤嬤,就是之前長公主派去雅軒的嬤嬤。
老嬤嬤曾是宮里的人,侍奉在長公主邊多年,便是魏老夫人對也是客客氣氣的。
老嬤嬤給老夫人問了安后,就直言說:“長公主殿下知道姑娘此番人在老夫人這兒,所以,特意差派老奴來姑娘過去敘話。”
向老夫人解釋完來意后,那老嬤嬤轉,直接看向熙道:“姑娘,這就隨老奴過去吧。”
熙立即起。
而那邊老夫人卻笑著道:“嬤嬤可知……長公主喚這丫頭去是為何事?別的倒不怕,就怕這丫頭會沖撞了長公主殿下。若不是什麼要之事,不若嬤嬤直接和老說吧。”
那嬤嬤不卑不:“老奴也不知,就是殿下下了這個命令,老奴便奉命過來了。”
老夫人思量一下后,對熙道:“去了之后要懂規矩,萬不可沖撞了長公主。長公主若問你什麼,你如實回答就行。”
“是。”熙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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